文苑品讀｜陳業(yè)基：海南話“觀坡”

東泰山人 2020-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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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各地不同日子的“軍坡”節(jié)都是為紀念冼太夫人而設(shè)立的。千年前的梁、陳、隋朝時的冼太夫人揮兵跨海平叛作戰(zhàn)，終使懸于海外的海南島重歸祖國版圖。周恩來總理曾贊冼太夫人為“中國巾幗英雄第一人”。冼太夫人在海南好多地方都留下她的足跡。后來，海南各地的百姓就按照冼太夫人領(lǐng)兵駐扎在他們那里的日期舉行各種各樣的紀念活動，這就是后人稱為“軍坡”的節(jié)期。傳統(tǒng)的“軍坡”節(jié)還保留著冷兵器時代的軍事體育活動，比如：過火山、赤腳空手攀刀梯、鐵杖穿面頰游行等。

“早候”（即早先時候）人們稱之為“軍坡”一說還和冼太夫人領(lǐng)兵駐軍的坡嶺有關(guān)，即軍隊駐扎的坡嶺。我不太清楚的是，現(xiàn)在本地人卻將“軍坡節(jié)”講成了“觀坡”節(jié)了?！柏亢颉保词裁磿r候）開始將“軍坡”換成“觀坡”的？我沒有去深究。小時候，我聽村里老人們講過，我們孟里鄉(xiāng)的“觀坡”是在“三牛六坡”這塊坡嶺上舉行的?，F(xiàn)在，我想想，這個坡嶺古時冼太夫人一定領(lǐng)兵駐扎過。過去，人們一定在這個坡嶺上建有冼太夫人廟宇。老媽說：當年咱們這里的“三牛六坡”“觀坡”可熱鬧啦，人們早早就在坡嶺上搭就三個戲臺，清除雜草，平整場地。過“觀坡”那幾天，先是祭拜“婆祖”（即冼太夫人神像），然后幾個人扛著“婆祖”在坡嶺上游行，一些“公上身”（即神附體）的人圍著“婆祖”癲來癲去，一些人還“穿杖”（即用鐵杖穿過面頰）神氣地昂著頭在兩人的攙扶下行走在“婆祖”的前面，后面有人敲鑼打鼓，奏著八音，浩浩蕩蕩繞場一周，然后將“婆祖”恭安在戲臺對面；而后便是過火山、攀刀梯等活動。等祭拜形式搞完后，“觀坡”戲就開場了，先是換“八仙”，而后才正式開演。那時，我們這個地方每次過“觀坡”都是去外地“綁”（即請）三個戲班來，圖個是“觀坡”節(jié)期熱鬧些。這些戲班連續(xù)演上三天三夜不停歇，“沖腳”（即男生）“正旦”累了需休息時，“雜腳”（即丑角）便輪流上臺鬧場。三臺戲的戲班都使出靠家本領(lǐng)，賣力演出?？磻虻娜藗兪悄桥_戲熱鬧就跑到那邊去看?？蠢哿耍藗兙退凇昂t席”（即野鳳梨葉編織的席子）上，餓了就在“觀坡場”內(nèi)買個“糒凸”（即飯團）吃。那年月的“觀坡”場上來得更多的是買賣的人流，每次“觀坡”期就相當于一個大型農(nóng)村集市，大凡市場上賣的它都有，市場上沒有賣的它也有，人頭涌動，熱鬧非凡。由于各地“觀坡”的日期不同，人流的涌動程度也不同，有的鬧大，有的鬧小。記得我小時候聽我媽說過，我們這里的“三牛六坡”觀坡，每年舉行兩次，農(nóng)歷二月十六鬧小，農(nóng)歷五月十三鬧大。我媽現(xiàn)在一提起那時去“三牛六坡”鬧“觀坡”情形，臉上還洋溢著快樂的神情呢?？梢姡^去的“觀坡”是在坡嶺上進行的，本地人將“軍坡”說成是“觀坡”，似乎也很恰切。我覺得，“鬧”和“觀”字都很恰當?shù)胤从吵霎敃r人們過“觀坡”節(jié)期時熱鬧的情形，而“坡”字也十分準確地說明了當時人們鬧“觀坡”的環(huán)境?？墒牵F(xiàn)在本地人過的“觀坡”節(jié)期卻變味了。到了“觀坡”節(jié)期，人們見面不是說“去鬧觀坡溜”，而是說“去吃觀坡溜”了。何以見得？因為現(xiàn)在本地許多地方的“觀坡”不是“鬧”在坡嶺上，而是“吃”到了“親情”（即親戚）朋友的家里。到了“觀坡”這一天，“親情”朋友都會到你家作客，有些人吃飽了就“拾腳”（抬腳）走人。人們已很難看到舊時鬧“觀坡”的盛況了。不過，在瓊海的石壁鎮(zhèn)、龍江鎮(zhèn)和陽江鎮(zhèn)，他們鬧起“觀坡”來同舊時人們鬧“觀坡”的情形基本一樣，不同的是他們只是在墟鎮(zhèn)集市上鬧，而不是在坡嶺上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