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8月1日晚于敦煌市敦煌大廈 鳴沙山——月牙泉風景名勝區(qū)位于敦煌市城南5公里處。鳴沙山因沙動而發(fā)出聲響,月牙泉因形似月牙而得名。它與莫高窟藝術景觀遙相呼應,形成敦煌市南一脈相連的“二絕”,成為國內外游人心向往之的旅游勝地。我和侯廣泰、范宗武到鳴沙山腳下時,已是晚20時許,而這個時候,方是人們游覽的最佳時段。因為漫山是沙,倘若太陽當頂,沙熱烤人,游興也就蕩然無存了。涼風輕輕地吹著,沙的余熱也已散盡。山上山下已有不少游人,有人騎著駱駝,駝鈴聲聲,在夕陽晚照中緩緩地向山上行進;而更多的人,則是徒步而行。我們就順著前行者的足跡,踩著細沙,一步一步地向上走去。這山太奇了,全由細沙堆積而成,踏上去,軟軟的、柔柔的。從這一個山頭到另一個山頭,須沿山脊而行,但這些如同刀刃的山脊并沒有因為眾多游人的足踏而消減,因為這些沙子雖隨足滑落,但夜風一吹,又輒復如舊了。上這樣的山,與在家中登山大不相同。因為這里足踩之地,是隨腳下陷的沙子,費勁得多。在行至第一個山頭時,便有不少游人揮汗不止、裹足不前了。余秋雨先生在《文化苦旅》中也說過沙山之行的艱難:“上沙山實在是一項無比辛勞的苦役。”不過,上沙山未必難到如是程度。我一直向上走著,從一撥兒又一撥兒坐在沙山上流汗的游人身邊走過,從第一個山頭,一步不停地直走到當天人們行至最高的第四個山頭,并沒有流太多的汗水,身上的余力仍然不少。究其原因,一是因為自己在家時每天早起爬山,有了一定的體力基礎;二是心態(tài)較好,這一段時間正在背誦《金剛經(jīng)》,佛言“無所住而生其心”在此地生發(fā)了作用,不急不躁,不慌不忙,悠然而行;三是踩著前行者的足印行走,下陷較少,自然用力也可以小一些,而不是余秋雨所說:“順著腳印走罷,但不行,被人踩過的地方,反而松得難走?!币簿褪钦f,心態(tài)、體力與技巧的和諧,才使我有了超越他人的地方。站到第四個山頭上,回首俯瞰,但見剛剛走過的幾個山脊上依然有著不少或行或坐或退的游人;而向西望去,已有上弦月懸在天空,而月牙泉則靜靜地躺在沙山環(huán)繞之中。 月牙泉曾是歷朝歷代儒、佛、道教爭相釋義的地方,文人墨客也多喜歡在此吟詩詠賦,有的還寫得詩意沛然,形神兼?zhèn)洹疤旃庑怯耙蝗浚戮G盈盈映遠山;不是駝鈴搖細月,應疑水色是江南?!逼鋵嵲卵廊娣e并不太大,長約218米,寬約54米。但它卻是神奇的,只與流沙相距數(shù)十米,即使勁風吹來,泉水卻并不為沙淹沒。在《敦煌縣志》上也說:“經(jīng)歷古今,沙填不滿?!睋?jù)當?shù)厝酥v,之所以如此,一是豐富的地下潛流不斷補充到泉內;二是由于泉水處于四周沙山之間,是常年特定的風向造成了泉周圍沙粒上升和泉如月牙的情狀。走至月牙泉近前時,天已黑了下來,游人也大多踏上歸程了。我與范宗武先生從月牙泉的東南角北行,再沿北岸西行,但見北邊不遠處就是沙山,南岸則是茂密的蘆葦。環(huán)行一周,竟沒有聽到幽幽清水的一絲聲響,甚至連一聲蛙鳴都沒有。上弦月已行至西天,地下的“月牙”依然一動未動。釋迦牟尼所言“無我相,無人相,無眾人相,無壽者相”,我等遠未達到,而月牙泉或許已經(jīng)得其要義了。我們沒有像余秋雨先生那樣有幸巧遇老尼,但卻因會晤了頗有禪味的夜中月牙泉而有了一種淡然釋懷的幸福感。原載于《行旅有道》,陶繼新 著;語文出版社,2015年10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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