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媽媽托人給我?guī)硪浑p布鞋,是她用手納的,針腳不是很密,拿在手中很厚實、板扎,穿在腳上很柔軟、暖和。 媽媽早就停下針線活了,她年事已高,眼睛不大好使,是我的關(guān)節(jié)炎讓媽媽重拾起針線的。我也曾說過,外面的商店布鞋有的買。可媽媽就是不放心,相信她的手藝未老,把她老人家的一份溫情牢牢地套在我的腳上,而我只是晚上換換,如許多人一樣,只身在外,夢中媽媽的笑容永遠(yuǎn)是慈祥的。 晚飯時,玲玲盤中剩飯?zhí)?。我問,她飯菜是否合口。她說很好吃。我說既然好吃為何剩下那么多。她說打飯的打那么呀。我說她可以要求少打飯的。她便問為什么。我說,我們對不起父母。玲玲說,我說話的樣子就像她的父母,嘰嘰歪歪的,嘴巴像針扎的緊人。 我們的生活是平凡的,遙遠(yuǎn)的媽媽也是在不經(jīng)意時簡單而平凡地問候,有時甚至感覺到了厭煩,心底還在抱怨媽媽,我已是大人了,真是多操心呀!可那年我也有了孩子,孩子是一天天地大了,突然發(fā)覺我也象媽媽一樣的嘮叨,心思莫名地細(xì)起來,就像納鞋的針線,一針比一針緊。 每到冬天,媽媽的手在寒風(fēng)中裂開很多的口子,她用燙燙蠟燭油滴進口子里,我看著一陣陣地頭皮發(fā)麻。媽媽說,她年輕時納鞋,麻線陷到肉里都不知痛,在冬天的冰水里洗菜洗衣服,口子怎么也合不攏了。那口子就像門前的小河,有時攥著雪水,緩積在如湖的掌中。一條紋路就是一道記憶,納鞋的辛苦被穿鞋的幸福淹沒了。 我們的成長歷程就是由一條條的小線蔓延的。無知的空白如白板的鞋面,只有無私的母愛,教給我們知識,直到我們結(jié)婚育子,媽媽們還是有操不完的心。盡管我們在那空白上涂著密密麻麻的痕跡,卻永遠(yuǎn)也無法添滿空白的鞋底。 生活的拼搏亦如納鞋,需要一步一步扎實地走下去。走過的路都是有終點的,每個盡頭都是記憶的結(jié)疤。多年以后,那些結(jié)疤凝結(jié)成一個有規(guī)則的面,雖然有彎曲,卻是鞋底的形狀,翻騰爬滾的圈圈點點,酸甜苦辣的成敗悲樂。當(dāng)我累了的時候,我也會對我的兒子說,孩子!那是奶奶在看著我們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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