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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童年丨那苦難的歲月

 東營微文化_ 2020-09-02

苦難的歲月

  記憶中,的童年,總是與苦難相伴。

母親常常躺在床上呻吟,父親總是早出晚歸。母親患了慢性腦膜炎,時時頭痛得抱著頭在床沿上撞著,父親則苦著臉,顯得手足無措。

我的父親是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的人,與偉大而堅強(qiáng)的男人上等號。母親常年生病,家中一貧如洗,常常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父親是家中唯一的勞力,苦再難也得把這個家撐起來.為了給母親治病,他什么苦都吃過,甚至還偷偷賣血。本來就營養(yǎng)不良,家中也沒有任何補(bǔ)品,父親的身體每況愈下。

盡管父親傾其所有為母親治病,母親還是在一個寒冷的冬悄然離世。以后的很多個夜晚,一個年輕而顯蒼老的父親,總是抱著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在夜深人靜時淚流滿面。

母親走了,從此父親相依為命。因為給母親治病,家里欠了一大筆債父親拼命干活還債。父親一邊在隊里干活,一邊出外挑力。我很多次被送到爺爺婆婆家里,爺爺婆婆都已老邁,還要出工掙工分,又要忙家務(wù),根本就顧不了我。很多時候我的衣服都是臟兮兮的,臉上也滿是污垢,飯都是飽一頓餓一頓

有時候,我實(shí)在無聊或想回家時,便在天近黃昏時偷偷回來。到家時,總是鐵鎖把門,卻沒有父親。一般要等到很晚,父親才能回來,當(dāng)父親看見我滿身泥土和如花貓的小臉時,抱著我淚如泉涌。

以后,父親見我實(shí)在不愿去婆婆家,便在上山做活把我?guī)г谏磉叀?/span>父親埋頭干活,我在旁邊孤零零地坐著,同那些蚊子蟲子玩。很多次,那些無聊的大人對我大吼,我一次又一次被嚇哭。有一天,父親終于忍無可忍,同那些人大吵了一架。

那個滿臉橫肉的人大罵我父親的那句話讓我終生難忘,你狗地主的兒子,你敢把老子怎么樣?我看見,父親一改平時的卑微,大吼一聲:“你不能欺人太甚!我兒子這么小,礙著你什么了?”,他突然像一頭發(fā)怒的獅子,沖那人撞去,一頭把那人撞在水溝里,那人從水溝里爬起來,要和父親打架,我父親頭發(fā)直立,瞪著血紅的眼睛,握緊雙拳。那人見我父親魁梧的身材和如斗紅了眼的公雞般的架勢,膽怯了,罵了幾句悻悻而去。

我那時候還不知道什么是“地主”,只是知道,后來的日子,那個地主的成分壓得父親和我抬不起頭來。

晚上,父親還要在燈下編籮筐,在趕集的日子拿去集市賣,換得一點(diǎn)零用錢。而我就在旁邊看著父親,直到睡意襲來,趴在旁邊的凳子上睡著。

上學(xué)了,在學(xué)校里除了老師因為我的成績好喜歡我,別的小朋友都不與我玩。開口閉口總叫崽子,我從小就背上了地主的罪名。在學(xué)校里都低人一等回家的路上也同學(xué)欺負(fù)。

有時候父親去趕集,我獨(dú)自一人留在家中,沒有人陪我玩,我就一條小板凳在門口坐著,時時望著山那邊那條彎彎曲曲的小路,好想看到父親回家的身影。好多時候,我孤獨(dú)難耐,跑到山那邊的大石頭坐著等父親回來,等著等著就那塊大石頭上睡著了。當(dāng)父親把我抱起來時,我滿腹委屈,抱著父親嚎啕大哭,把淚水鼻涕抹了父親一身,我看見,父親眼里也是淚花閃閃。

父親因為成分不好,在生產(chǎn)隊做的是重活,拿的是低工分,每年都補(bǔ)社,年終工分糧少得可憐,根本就分不到一分現(xiàn)錢看著鄰居家的小孩過年都有新衣服穿,父親只有到外婆家拿回舊棉衣改小給我穿,可我還是很高興,穿著到處炫耀。

那時正逢“農(nóng)業(yè)學(xué)大寨”,父親常被生產(chǎn)隊派去村里抬石頭開山放炮,常常很晚才回來,這個時候我最怕,家里漆黑,又冷又餓,只好坐在院子里,可憐巴巴等著父親回來。我經(jīng)常黑漆漆的院壩不敢進(jìn)屋,晚上烏鴉那恐怖的叫聲更是嚇得我心驚膽

有一天父親沒有回來,恐懼的大哭,很晚了,我只好摸黑去婆婆家。已近深夜,到處漆黑一片,我提心吊膽的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涼颼颼的山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跟斗。三天后,父親才回來,那是“抓革命、促生產(chǎn)的日子,大隊革委會“黑五類”分子不分白天黑夜拼命干,父親被派去突擊修水庫了。

父親聽說我那個晚上在大路上哭了大半夜,又氣又急,罵我,你哭什么!你一個男子漢,就不知道堅強(qiáng)一些嗎?我心里很委屈,我才是一個不足十歲的孩子,與男子漢有著多么漫長的一段距離啊!

雖然家庭一貧如洗,雖然我的童年磕磕碰碰,但我一路頑強(qiáng)的走著父親再苦再累,也沒有終止我的學(xué)業(yè),不像那些貧下中農(nóng)的孩子,卻為生計早早綴學(xué)。盡管我書讀得很是艱難,卻一路從小學(xué)讀到高中,并考慮大學(xué),領(lǐng)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晚上,我們父子倆久久相擁,放聲大哭……

那苦難的歲月,卻磨煉了我堅強(qiáng)的意志。在歲月的滄桑變幻中,在生命的悲歡離合里,我學(xué)會了怎樣堅強(qiáng)地面對人生。如今,我可以輕輕松松地對告訴世人,那些冰冷的日子和人心,教會了我無與倫比的獨(dú)立與堅強(qiáng)。今天的我,拜昨天的苦難所賜,已經(jīng)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任何過去的那不堪回首的日子,只能是我不屈不撓進(jìn)取的強(qiáng)大動力。這,也許是苦難歲月賜給我寶貴的禮物,是我人生的一筆巨大財富,一生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從此在我的人生中沒有任何戰(zhàn)勝不了的困難……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蘇其善,男,出生于1963年9月,重慶市銅梁區(qū)水口鎮(zhèn)黨政辦主任,銅梁區(qū)作家協(xié)會和詩詞學(xué)會會員,在國家級和?。ㄊ校┛h(區(qū))30多種報刊上發(fā)表電影文學(xué)劇本、小說、詩歌、散文、200余篇。作品散見于《中國作家》《重慶紀(jì)實(shí)》《中國詩》《華夏散文》《重慶日報》農(nóng)村版等報刊。作品入選過多種文學(xué)選本,多次獲得過國家部委級和?。ㄊ校┛h(區(qū))級征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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