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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源記事

 濟(jì)寧文學(xué) 2020-08-28


濟(jì)寧文學(xué)

「濟(jì)寧作家原創(chuàng)作品 文學(xué)愛好者交流園地 」

孔孟之鄉(xiāng) | 禮義之邦 | 物華天寶 | 人杰地靈

魯源記事

趙建國

我八歲那年,大舅曾帶著我和大姐去過一次姥娘家。姥娘家在曲阜魯源村,離我家泗水縣城二十多里路,是一個被大山包著的小村。我去了。順公路向西走六七里,便向南下了公路。起初,我像一只剛出籠的小鳥興奮的有些過度,一會兒跑前,一會跑后,有時還下到公路溝里撿拾樹上掉下的蟬蛻。但下了公路,路面變得崎嶇起來,地勢也逐漸抬高。彎彎曲曲的小路上布滿大大小小的石頭,一不小心就會絆跟頭。我那股子高興勁不一會就消磨沒了,兩條細(xì)腿走起來也不那么靈便了。中午時分,到了山區(qū)的邊沿,我有些走不動了,便鬧著休息。于是我們在路邊的一棵大楊樹下坐了下來。從無邊無際的莊稼地里撲過來的風(fēng)熱乎乎油膩膩的,使人喘不過氣來。我和姐姐又渇又累,嗓子眼發(fā)干。大舅摘下蓆帽夾子一邊忽閃著一邊說:“你倆在這等等,我去找點(diǎn)水來?!闭f著就往不遠(yuǎn)處一個村子走去。前兩天下過一場大雨,路上的坑洼處和車轍溝里積滿了水。我閑得無聊,就在水坑里撩水玩。水很清,我突然發(fā)現(xiàn)水坑里和車轍溝里有許多小魚,小魚很小,像繡花針鼻兒,通體透明,非常可愛。這附近沒有河流,也沒有水塘,哪來的小魚呢?我喊大姐過來看,大姐也感到很奇怪。不一會大舅回來了,端著一蓆帽夾子甜瓜。看到甜瓜,我高興地跳起來,抓起一個就啃。大姐一把將瓜拿過去,說:“洗洗再吃,沒見上面有泥嗎?”。姐姐把瓜在水坑里洗干凈,我便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和大舅談起坑里小魚的事,大舅說,只要有水就有魚,魚是下雨時從天上掉下來的。真也假也,至今也沒弄清。進(jìn)入山區(qū)后路越來越難走,不是爬坡就是過溝,有時還要涉水過河。就這樣走走停停,等到了姥娘家,日頭已偏西了。

魯源村地處曲阜城東南尼山腳下,尼山是孔子的誕生地,這里背山臨河,水清林茂,風(fēng)景十分秀麗。姥爺姥娘早已過世,三個舅舅和姨母同住在一個大院子里。這個院子原屬于一家地主,一九四八年二次土改時分給了舅舅兄妹幾個。院子很大,北面一排六間堂屋,兩屋山之間尚有一快五米寬的空間。那里砌了一盤攤煎餅的鏊子,供幾家人使用。二舅和二妗子住東面三間;三舅有兩個兒子,一家四口住西邊;南邊緊靠大門樓以東是三間南房,中間有山墻隔開,其中西邊兩間由姨母和她的二兒子二表哥居住。大兒子已結(jié)婚成家,記憶中好像不住在這個院子里。隔開的一間,由大舅住著。大舅五十多歲了,尚未娶妻,一個人孤苦的度過一生。院子的東面是一溜庫房,里面放滿農(nóng)具和柴草;西面的老屋已經(jīng)坍塌,原址上搭起一個牲口棚,里面栓著不知是二舅家的還是三舅家的一頭驢。

最氣派的是大門樓,青磚青瓦,門檐上一排滴瓦塑著各種獸面的浮雕,除了大門不知去向外,整個建筑基本保存完好。門樓里的空間相當(dāng)寬敞,是天熱乘涼的好地方。大門外有一大片東西窄南北長的開闊地,中間一條直通南街的小路,兩邊種植了一些小樹苗。幾天之后,這片開闊地成了我和小伙伴們的樂園。

第一次到鄉(xiāng)下來,我對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豬圈里有一頭下了崽的老母豬,圍著八九個吱吱哇哇爭奶吃的小豬仔。院子中央有一棵枝葉茂密的老槐樹,樹下拴著兩只山羊,旁邊堆著一小堆青草。山羊一只臥著,一只悠閑地吃著草。一群鴨子搖搖擺擺,呱呱的叫著在院子里游蕩。數(shù)不清有多少只雞,夾道里,草垛邊,磨道下都有它們嚼食的身影。特別是那只胖嘟嘟的小黑狗,是二妗子幾天前從鄰居家抱來的,竟然對我一點(diǎn)都不陌生。我用手撫摸它軟乎乎的絨毛,它友好的搖著尾巴舔我的小手。我的到來,引來了附近鄰居家一群小孩子。大的十來歲,小的四五歲,圍著我,問這問那,都用好奇的眼光看著我。我生性靦腆,臉火辣辣的,躲在姐姐身后不敢抬頭。不過,大概是孩子的天性吧,不長時間,我們就成了要好的伙伴。

那時候姨家的二表哥在外地讀書,平時不回來,我和大姐就住在他住的那個房間里。平時吃飯,大多在姨屋里吃,但在我的印象里,好像誰家做什么好吃的都有我和大姐得份。我特別喜歡三妗子在鏊子上烙的韭菜煎餅卷子,外酥里嫩,香香的,咸咸的,每次吃都把我撐著。大姐總是笑話我“吃一頓撐三天,沒出息”。二舅家最好吃的是二妗子用黃米面做的粘窩窩,每個窩窩里邊有兩三個棗,趁熱吃即甜又香,還粘得粘牙。姨母做的水餃和大蒸包特好吃,水餃餡大多用韭菜粉條,大蒸包的餡好像沒變過樣,一直是南瓜餡的。每次吃大蒸包,姨母都說:“南瓜餡,花椒面,吃蒸包,就大蒜,饞蟲來了往里拽。”但是,最讓我解饞的是大舅的油炒螞蚱。大舅每次從地里干活回來,都提著一串螞蚱蟈蟈,他擇掉它們的翅膀,從脖子間捏出食包,便醃在一個瓦盆里。每到吃晚飯時,他就用油酥酥的煎上半黑碗,做下酒菜。這時,大舅就會把我叫過去,挑幾個大的螞蚱蟈蟈讓我吃。那味道別說有多香啦。那時還是合作化以前,家家都有土改時分的地,溫飽不成問題。大舅少言寡語,平時除種地外,還經(jīng)常外出做點(diǎn)生意,在家的時間并不多。姨母寡居,守著小兒子度日,日子過得較為艱難。二舅家日子最好過,他兩口正直壯年,尚無子嗣,一年打下的糧食,兩三年吃不完。所居住的三間新堂屋,就是在原來的舊屋基上翻蓋的。二妗子我比較怕她,她性格直爽,說話嗓門大,我來的第一天就給我起了個外號“二豁牙”(那時我正掉牙)。三舅老實(shí)巴交,是種地的好把式,每天太陽不出就下地干活。我最喜歡最依賴的是三舅家的大表哥。我不知道他的名字,長輩們都叫他“胡小”(姥爺家姓胡),我就稱呼他“胡小哥”。胡小哥十七八歲年紀(jì),瘦長身材,卻異常健壯。出來進(jìn)去總是樂呵呵的唱著不知什么調(diào)子的戲曲。他沒有上學(xué),在家里是三舅的主要幫手。每天除了料理地里的莊稼,還要割草喂驢,喂羊,上山砍柴等。胡小哥干活時有幾次帶著我,那是我最高興的時候。他領(lǐng)著我在豆地里捉螞蚱,在村南小河里洗澡、捉魚,在山坡上摘山棗,捉鳥雀,每次玩起來都不愿意回家。一次,胡小哥領(lǐng)著我上南山砍柴,山不高,但坡陡。爬到一半,我就走不動了,胡小哥便背起我來,一口氣爬到山頂。山風(fēng)習(xí)習(xí),沒有了山下的暑氣,很是涼爽。我在山上摘山棗,逮蟈蟈玩得不亦樂乎??惩瓴裢刈邥r,胡小哥突然站下,輕輕地把柴捆放到一棵樹下,讓我坐那兒等他。他踮手踮腳向一處峭壁走去,走到峭壁下用手抓著樹枝腳蹬著石頭向上攀爬,石壁非常陡峭,幾乎是直立。他像一只猿猴,敏捷地爬到一個較平的石臺上,在石縫里摸出兩只小鳥。他把小鳥裝進(jìn)一個事先縫好的布袋里,用嘴叼著,按原路回到下面。胡小哥笑嘻嘻的把布袋遞給我,說:“拿著,這回你可有玩意玩了。”我問這是什么鳥,胡小哥說:“這是山雀,正好一對,回家放到籠子里玩吧?!蔽腋吒吲d興地回到家,胡小哥拿出一個舊鳥籠,把兩只鳥放進(jìn)去。于是,我從此有了一個捉蟲喂鳥的工作。

還有一件事讓我終生難忘。在我到魯源的第二天晚上,吃過晚飯不久,大家正坐在院子里乘涼,忽然村子里鑼鼓聲大作,緊接著一片吶喊:“狼來了,打狼啊!”我本來膽小,一聽狼來了,嚇得我一頭鉆到大姐懷里,一個勁的喊怕。原來,那時候山里狼很多,晚上經(jīng)常 跑到村里咬死豬羊。村里人不得已組織起打狼隊(duì),一到晚上就敲鑼打鼓圍著村轉(zhuǎn)。我很早就聽過狼外婆的故事,對狼非??謶?,但我沒見過狼,根本想象不出什么模樣??墒?,造化偏偏和我過不去,幾天之后,我還真真遇到狼了。

那天吃過早飯,胡小哥要到地里打高梁葉,我要跟著去。大姐和姨都不讓我去,說太陽剛毒,地里熱,怕中暑。我鬧著非去不成,就跟著去了。胡小哥只穿一條半截短褲,赤著膊,披一塊灰不溜球的白籠布,戴著一頂蓆帽夾子,在地里劈高粱葉;我也戴著一頂蓆帽夾子在地頭上玩。地頭和地頭之間,是高粱夾出的窄窄的小路。玩著玩著,大約快到中午時,我發(fā)現(xiàn)在小路的不遠(yuǎn)處,有一條大狗蹲在那里。兩只尖耳直立,舌頭耷拉著很長,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我非常害怕,急忙跑到地里呼喊胡小哥。胡小哥正忙得汗流浹背,見我急急慌慌的樣子,便說:“一條狗怕什么,又不咬人!”。他一邊說著一邊領(lǐng)著我到地頭去看。這一看不要緊,胡小哥二話沒說,立刻把我背了起來,轉(zhuǎn)身就往高粱地深處跑。我們穿過高粱地,奔向回家的小路。胡小哥氣喘吁吁,越跑越急,汗流的像劈頭澆下了一盆水。高粱地離家有三里路 ,胡小哥一口氣跑到家。當(dāng)他跑進(jìn)家門樓,便一頭栽倒在青草堆上,我也被甩出去老遠(yuǎn)。當(dāng)時,大姐、姨、兩個妗子正在大門樓里乘涼,見此情況大吃一驚,忙問怎么了,怎么了?胡小哥驚魂不定地說:豺嘴子!豺嘴子!

這時我才知道,我看到的原來是狼啊!

從我來的第一天起,鄰居家的幾個孩子就常來找我玩。有連生、黑小、迷糊、寶財(cái)、小菊和小杜大妮·····連生最大,十二歲了,比我們個頭都高,黑瘦,眼睛又大又亮,是我們的孩子頭。黑小七歲,胖乎乎的,整天不穿衣服,溜光渾圓,像個泥鰍。迷糊頭大體寬,大嘴大眼,走路兩手扎撒著來回?cái)[,看起來傻乎乎的,其實(shí)心眼很多。他比連生小一歲,兩人經(jīng)常鬧架。寶財(cái)白凈秀氣,很少說話,總是悶聲不響的跟著玩。小菊最小,六歲,胖嘟嘟的圓臉上經(jīng)常抹著鼻涕,頭發(fā)黃黃的,腦后噘著兩條小辮子像兩把又短又細(xì)的小毛刷。小杜大妮和我同歲,臉蛋白白的,眼睛黑亮,好像里邊永遠(yuǎn)儲著一汪水。她背后托著一條長辮子,幾乎到了腰間,說話行動像個大人。她家里事多,玩著玩著常常被她娘叫回家。

我們活動的范圍主要在大門樓前的空場子上。這里原來是苗圃,栽了一些柏樹苗,但樹苗死了很多,再加上通了一條路,活動的空間很大。除了這里,還有村南小河邊的棗樹林。棗林從東到西幾乎圍了半個村子。樹上的棗密密匝匝,青青綠綠,撿一塊石頭投上去,撲撲踏踏地掉一地??上椢闯墒欤云饋砬圄摁藁伳伒?,一點(diǎn)也不甜。棗林的南面是一條河,河水緊貼著山腳由西向東流淌,水面和棗林之間有一大片沙灘。這是一條季節(jié)河,雨水大時河水就多,遇到暴雨濁流滾滾,水面溢滿河床。不過來得急去得快,天晴不久就會水清如初了。這一片是我們快樂的天堂,我們在這里洗澡、打水仗、摸魚、掏螃蟹;在棗林里追逐嬉戲捉迷藏。我們那時是一群小鳥,或者是一群野兔,一群河里的小魚,完全生活在自己的童年里。

記得那時我們做了兩件既有趣又滑稽的事。一件事是娶媳婦,地點(diǎn)在大門樓外的空場子上。新娘選的是小杜大妮,因?yàn)樗钇?新郎他們讓我當(dāng),我害羞不干,他們不讓,說我是外地的,家遠(yuǎn),新娘應(yīng)該嫁到遠(yuǎn)地方。推推攮攮一陣子,我就當(dāng)了新郎。小菊在草棵子里摘了幾朵野花,插在小杜大妮的辮子上,連生和迷糊把雙手交叉聯(lián)在一起,編成一付人轎,讓小杜大妮坐上去,兩人嘴里還“嗯啊嗯啊”地吹著喇叭,黑小和小菊一前一后蹦蹦跳跳地喊著“媳婦來了!媳婦來了!”往大門樓里走。我在門樓里羞羞答答、不知所措地站著。到了里面,小杜大妮下來,連生像個大司儀,高聲喊著讓我倆磕頭拜天地。迷糊強(qiáng)按著我的頭下跪,黑小和小菊也拉著小杜大妮磕頭。我倆胡亂地在地上磕著,一個頭朝東,一個頭朝北,引得在一旁乘涼的大姐、姨和妗子們笑得前仰后合。

另一件事是,在大門樓的東墻外,有一個石頭砌的豬圈,圈里一頭老母豬剛剛下了一窩小豬仔,眼睛還沒有睜開,肉嘟嘟的,煞是可愛。我們幾個擠在圈門口看。門是半截門,只能探著頭往里看。由于人多門小,不是你把我擠出去就是他把你擠出去。小豬仔們也在媽媽的肚子邊擠成一團(tuán)。擠著擠著,一個小豬仔爬到了母豬的肚子上,顫巍巍地剛站好,那母豬一動彈,小豬仔便滾了下來,一直滾到圈坑里。圈坑很深,我們看不到它滾到哪里去了,都急著想看個究竟。這時,迷糊率先爬上了圈墻。于是,我們也爭著向圈墻上爬。小菊個矮,爬不上去,哭咧咧地要連生抱她。黑小也喊著迷糊的名字,讓迷糊往上拉他。迷糊不理他,急的黑小在墻下一蹦一跳地往墻頭上竄。小杜大妮個子高,她搬了一塊石頭,站在上面,就看到里面的一切。我索性從姨屋里搬了一條板凳在上面看。圈墻是用石頭壘的,沒用灰泥,只是干插縫,上面的石頭很松垮。不知怎么稀里嘩啦掉下了幾塊石頭,把圈坑里的小豬仔砸死了。我們一看闖了大禍,便一哄而散,眨眼間跑得無影無蹤。這件事引來了主家一通謾罵,我們也受到各自家長的痛責(zé)。

俗話說孩子就是孩子,當(dāng)大人們余怒未消,我們的興趣早已轉(zhuǎn)到那只死亡的小豬仔上了。小豬仔的尸體已被主家扔到不遠(yuǎn)的一個土坑里。我們非常同情和可憐這個不幸的小家伙,決定為它舉行個葬禮,把它埋在村南的棗樹林里。我回家找來一根木棍和一根繩子,把小豬仔的四條腿捆在一起,用余下的繩頭綰了一個扣,穿在木棍上。我和連生一頭一個抬起來,迷糊、小杜大妮、黑小、小菊還有其他幾個孩子一溜跟著,往棗林走。連生在前頭大喊:“哭啊,怎么不哭啊!”迷糊問:“哭什么?”。連生說:“哭豬啊!”于是,大家便“我的豬啊!”差三落四地哭起來,有的聲大有的聲小。黑小和小菊哭的特賣力,像哭喪一樣拉著長腔,小杜大妮不哭,還哧哧地偷笑。其余的孩子,也大呼小叫,洋相百出。

到了棗林,因?yàn)闆]帶工具,不能挖坑,于是又把小豬仔抬到河沙灘上,在連生的指揮下,大家用手挖出了一個沙坑,把小豬仔埋了進(jìn)去。小伙伴們好像找到了一個立功的機(jī)會,個個爭先恐后,不一會就堆起一個小墳堆。辦完這件“大事”,小伙伴們便一路打打鬧鬧地回家了。

在我離開魯源的前幾天,姨母家的二表哥回了一趟家。二表哥原先去過我家?guī)状?,我們早已熟悉。這次見面,我和大姐都很高興。二表哥一見面就問我:“上學(xué)了嗎?”我說沒有,二表哥很鄭重地說:“不上學(xué)怎么行,你都八歲了,沒文化將來怎么工作?回去一定要上學(xué)!明天我領(lǐng)你去拜夫子廟?!蔽夷菚r并不知道什么夫子廟,聽二表哥帶我出去玩,高興極了,盼著明天早點(diǎn)去??墒抢咸觳蛔雒?,當(dāng)天夜里,下起了瓢潑大雨。雨一夜不停,雷聲,雨聲,風(fēng)聲組合在一起,驚天動地,不一會街上就響起水流聲。下半夜,村里突然敲起鑼來,接著有人大喊:“發(fā)水啦!發(fā)水啦!快起來防水啊!”聽到喊聲,院子里的人都起來了,開門一看,電光閃閃,雨綹子像麻桿一樣密集從天而瀉,滿院子一片白花花水花。三舅的屋里已經(jīng)進(jìn)水,姨母門前的水也快漫上了臺階。胡小哥和二表哥已經(jīng)起來,每人戴一頂蓆帽夾子披一件蓑衣,手拿一柄鐵锨,在疏通陽溝口雜物。其實(shí),院里院外的水已經(jīng)持平,不但排不出去,還有倒灌的危險。

天快亮的時候,雨好歹停了。風(fēng)小了很多,雷聲也漸漸遠(yuǎn)去,地面上的水開始消退。吃過早飯,很多人走上街頭,相互打聽昨晚的情況。這時,胡小哥和二表哥一個背著背箕,一個扛著荊簍對我說:“走,根柱(作者乳名),咱們逮魚去!”。我高興地問:“去哪里?”二表哥說:“村東苘地里?!痹瓉?,村東有一塊洼地,因?yàn)槊磕晗奶煊昙痉e水不能種莊稼,自然長出了一片野苘。洪水退去以后,苘地里窩下很多魚和泥鰍,這時,人們就會習(xí)慣去逮魚。果然,到了苘地,已經(jīng)有好多人在那里了。連生、迷糊、黑小、小杜大妮都在。黑小光著腚,渾身上下沾滿泥漿,連頭發(fā)上也是,真成了一條小泥鰍了。這里的魚可真多,水淺的地方都露著黑色的魚背;露出泥底的地方好多魚拍打著尾巴上下翻跳。苘地里人聲鼎沸,大呼小叫,個個爭先,人人恐后,逮魚變成了搶魚。二表哥和胡小哥是捉魚的好手,到中午的時候,已捉了半荊簍??粗嗽絹碓蕉?,魚也差不多沒了,他倆抬起荊簍,讓我背著背箕,便回了家。

此后幾天,魚成了餐桌上的主菜。烹煮煎炸,頓頓變著花樣吃。開始津津有味,漸漸望魚生厭,聞腥作嘔,只好把魚剁碎了喂鴨子。但是天氣炎熱,鴨子一時也吃不完,還是爛掉了許多。

過了兩天,地上的泥水已被烈日曬干,道路好走了。二表哥說領(lǐng)我去拜夫子廟。吃過早飯,我跟著二表哥興高采烈地出了門。夫子廟建在尼山頂上,在魯源的東北方向,約四五里路。路上,二表哥向我介紹說,夫子廟就是孔廟,是祭祀孔子的,孔子姓孔名丘字仲尼,是中國的大圣人,也是天下文人的宗師。你要想上好學(xué),學(xué)到文化,就要誠心誠意地拜孔子。我老老實(shí)實(shí)的答應(yīng)著。在路過一戶人家時,門上有一副對聯(lián),對聯(lián)的紅色已經(jīng)褪盡,但字跡非常清楚。二表哥故意問我:“這幅對聯(lián)認(rèn)識嗎?”我搖著頭說不認(rèn)識。二表哥說:“這上聯(lián)是‘家居魯國多君子’,下聯(lián)是‘地處尼山近圣人’”。又說,咱們這里是圣人誕生之地,孔子就出生在尼山腳下的夫子洞里。所以,咱們這里的人都為出了這么一個大人物感到自豪。待會到了那里,我領(lǐng)你好好看看。對聯(lián)什么意思我一點(diǎn)不懂,也不知道圣人君子之類的事,聽完就忘了。我上學(xué)后好多年,再次遇到二表哥提起這事,他重新給我背了對聯(lián)的上下聯(lián),一直記憶至今。

尼山不高,坡度平緩,上面郁郁蔥蔥長滿柏樹??讖R建于山頂,規(guī)模比之曲阜城內(nèi)孔廟小很多。廟墻多處破損,院內(nèi)荒草沒膝,香案和塑像落滿厚厚的灰塵。二表哥拉著我在孔子像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嘴里念念有詞地說著:“我表弟天資聰明,求先師保佑他好好學(xué)習(xí),年年進(jìn)步;求先師保佑我學(xué)業(yè)有成,前途無量?!卑萃昕鬃?,二表哥帶我去看了夫子洞。洞在山的東面山腳下,洞口不高,低頭可入,空間也不太大,也就是容納四五人,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神秘之處。二表哥指著洞壁下一塊高出地面的平地說:“這就是孔子出生的地方?!蔽也恢肋@是不是真的,也體會不出其中的意義,感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山洞。從洞里出來,二表哥又領(lǐng)我來到山南邊的觀川亭。從亭里望去,碧水環(huán)繞,青山滴翠,倒比廟里好玩的多了。十年后我初中畢業(yè),再次來到尼山,廟已進(jìn)行了修繕。當(dāng)我重新站在孔子塑像前,心中已油然升起無限的敬意了。

一個月后,我離開魯源,回到泗水家中。時間一晃過去了六十年。我也從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變成古稀老人。但回憶起那短短一個月的經(jīng)歷,卻感到那是一生中最真實(shí)、最純潔、最快樂的生活。

作者簡介

趙建國,筆名巖火,山東泗水黨史委退休人員,愛好文學(xué),退休后以讀寫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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