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循吏龔遂

張景升

西漢歷經(jīng)文景之治，漢武時期，到漢宣帝即位時，王朝已過巔峰。漢宣帝劉詢是武帝時被廢黜的戾太子的孫子，是從民間長大的，他深知民事艱難，因而勵精圖治，特別注重刺吏、太守的任命，所以在這時期出現(xiàn)了不少良吏，龔遂是其中的代表。

龔遂，字少卿，山陽南平陽(今山東鄒城)人，他曾為昌邑王劉賀王府的郎中令。劉賀是漢武帝劉徹的孫子，是個放蕩成性、驕奢淫逸的紈绔子弟，昌邑在今山東巨野東南，原是他父親的封地，父親死后，他在這里作威作福，為所欲為，把當(dāng)?shù)馗愕棉r(nóng)桑俱廢、田地荒蕪，廣大百姓如墜水火。而昌邑王府的輔臣幕僚不僅不勸阻，反跟著追歡逐樂，沉湎于酒色，甚至助紂為虐。這種情形使龔遂深感痛心，不斷向昌邑王進諫，他引往據(jù)典，說這樣不僅傷害百姓，也會給自己帶來禍害。昌邑王絲毫聽不進去，依然我行我素。龔遂又請來通德義有仁義的郎中張安等10人侍候昌邑王，為他讀詩書、講禮義。昌邑王不耐煩，沒幾天工夫就把張安等趕跑了。

元平元年(公元前74年)昭帝劉弗陵崩逝，昭帝沒有子嗣，當(dāng)時當(dāng)政的外戚大將軍大司馬霍光等商議，迎昌邑王劉賀進京為帝，劉賀做夢也沒想到，帶了一班府屬官員高高興興地上京了。到了京城，他們更加驕橫，肆無忌憚地尋歡作樂，把國家大事置之度外。霍光等重臣商議，以“淫亂無道”的名義把劉賀廢黜了。接著又迎立生長在民間的劉詢?yōu)榈?，這就是漢宣帝。昌邑王被廢后，跟隨來京的王府舊臣被殺二百余人，龔遂因多次諫諍，和中尉王陽被免除死刑，處以髡刑(古代被剃去頭發(fā)的一種刑罰)，直到已過古稀之年才被起用。

漢宣帝中期，渤海郡一帶發(fā)生嚴重饑荒，民不聊生，地方官不但不賑災(zāi)，還乘機敲詐勒索，中飽私囊。有的災(zāi)民忍無可忍，揭竿而起，整個地區(qū)陷入一片混亂狀態(tài)。朝廷派去幾任太守都未能穩(wěn)定局勢，漢宣帝十分焦急不知該派哪位官員去好。丞相和御史認為龔遂可以當(dāng)此重任，于是向漢宣帝鄭重推薦。劉詢早就聽說過龔遂這個人物，于是就決定任命龔遂為渤海郡太守。

漢宣帝召見了龔遂。此時龔遂已經(jīng)七十多歲滿頭銀發(fā)，漢宣帝見他五短身材，其貌不揚，心里不免有點失望，就毫不客氣地問他：“你打算如何治理渤?？?”龔遂直言不諱地說：“渤海混亂的根源在于官，那里的百姓遠在海邊不沾圣化，而當(dāng)遭災(zāi)、饑寒交迫時，官吏又毫不體恤，于是難免逞兵作亂了?！边@一說，使?jié)h宣帝感到龔遂確實有見地，與眾不同，龔遂問漢宣帝：“陛下讓臣去渤海，是以武力彈壓百姓呢?還是以仁德來感化、撫慰百姓呢?”宣帝說：“朕選用賢良的有才干的人去渤海，當(dāng)然要求在那里恢復(fù)社會秩序?！饼徦煜采闲念^，欣然說：“臣聞治亂民好比理亂麻，希望朝廷上不要以陳規(guī)舊法來約束我，讓我便宜從事?！毙埸c頭應(yīng)允，當(dāng)即賜給貢金并派遣隨員車馬供他調(diào)遣使用。

龔遂走馬上任。剛進入渤海界，就見郡內(nèi)官吏帶著一批士兵前來迎接，官兵們戒備森嚴，氣氛十分緊張。龔遂命令官吏把士兵帶回去，并傳令各屬縣連發(fā)兩條布告，布告一，把各縣派出的軍隊立即撤回，停止追捕盜賊的行動。布告二，各縣從即日起，凡是手握鋤頭鐮刀在田間勞動的人都是老百姓，不論以前他們干過什么，官府一律不追究；手持武器經(jīng)過勸導(dǎo)，尚不懇歸農(nóng)的，立即拘捕。龔遂到任后很快又辦了三件事，一是開倉放糧，賑濟百姓，二是撤查貪官污吏，三是任用賢良為官，這樣形勢發(fā)生了很大變化，一些過去由于饑不得食受到官府壓迫而不得不以搶掠為生的人，紛紛放下武器，拿起農(nóng)具開始生產(chǎn)，人民生活日趨正常，社會秩序日趨安定。

經(jīng)過連年動亂的郡城，雖然逐漸平靜，但好像大病初愈，仍有某些不良風(fēng)氣產(chǎn)生，他認為要徹底改變這個地方的面貌，必須改變風(fēng)習(xí)、發(fā)展生產(chǎn)。他決定先從自己做起，明令規(guī)定，自即日起，郡衙減車馬，放仆從;官員要親務(wù)農(nóng)桑。農(nóng)忙時節(jié)，全部官吏都下地勞作，規(guī)定全郡官民不論老少，每人每年至少要種一棵樹，五十株大蔥;一畦韭菜;每家一年至少要養(yǎng)兩頭豬，五只雞。龔遂雖然年過古稀仍然親自帶領(lǐng)郡衙官員到郊外開荒種地。幾年以后，渤海郡生產(chǎn)日益發(fā)展，人民生活日益富裕，犯罪的人少了，打官司的人少了，社會進一步穩(wěn)定。

龔遂政績突出，漢宣帝想拜他為公卿，因年老就給他一個叫水衡都尉的閑職，年近80終老于任上。

龔遂作為封建社會循吏的代表，和丞相黃霸一起稱為“龔黃”，他的事跡一直為人們所傳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