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愛穿紅衣服

文/陳濟身

   　上個世紀六十年代末，我們那棟房子，有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夏天常常穿著一條花短褲，在外面走，讓我笑了很久很久。一個大男人，一個老男人，怎么好意思，穿著女人那種花短褲在外面走呢？

   　那時我才二十多歲。有一天我忍不住問他。他說，男人怎么不能穿花褲衩呢？他說我小伙子少見多怪。后來我說給別人聽，有的說這個男人一定是色盲，穿錯了他老婆的了，還嘴硬；有的人說這個人一定有毛病，叫什么癖；也有人說恐怕他的父母在香港，香港男人愛穿花短褲。

   　我也確實是少見才多怪。有時想想也對，怎么男人就不能穿花短褲呢？只是在當時那個女孩都不愛紅裝愛武裝，靈魂深處鬧革命的年代，有點特別惹眼。他也是，冒著一點點階級斗爭的風險。

   　隨著幾十年的改革開放，一切都變了。人們的思想觀念，也有了很大的變化。男人留女人一樣的長頭發(fā)有了；女人不留長發(fā)剃平頭的有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染頭發(fā)，五顏六色的都有了；女的染指甲的嵌假指甲的有了；男人也有戴耳環(huán)戴項鏈的了；更有女的喜歡袒胸露背了，大冬天也有穿超短裙不怕冷的了；女孩子長褲膝蓋處有意弄幾個毛邊邊破洞洞的有了。

   　我有一位八十一、二歲的老朋友，過去一年到頭，不論上班下班、退休了，都還是一身的工作服。這二三年，他卻最愛穿大紅顏色的衣服了。夏天紅背心紅襯衣，冬天紅棉襖，腳上還穿紅拖鞋紅皮鞋。我雖然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但是有一天，還是忍不住問了他，穿紅衣服的感覺怎么樣？真是沒想到，他說好極了，后悔穿晚了。他說穿上紅衣服，一身喜氣，精神矍鑠，心里特別爽。

   　也有人問我敢不敢穿。我說我不敢穿。我的感覺是，今天如能寫出一篇“好”文章，心里才是真的爽?？赡芪疫@八十老頭也有點怪。我不愛紅裝愛文章。 

　　　2019-01-19于湖南株洲

責任編輯　朱玉華

二審編輯　傅小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