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打油詩”的名稱,歷來有不同的爭議。但普遍的觀點是中唐時期,一位名叫張打油的人,他寫的詩因別出心裁,無法歸類,故用他的名字定義,喚作“打油詩”。 其中最著名的一首,就是《詠雪》。 江山一籠統(tǒng),井上黑窟窿。 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張打油《詠雪》 這首《詠雪》,通篇不著一個“雪”字,卻將雪落大地給人們造成的視覺“誤差”寫得非常清楚。 黃狗因身上的落雪而變成了白狗,白狗因為雪落在身上,看起來比原來更胖了。 雖然十分口語化,但的確要費一番心思才琢磨得出如此構思奇特的詩句。 唐人崔顥登上黃鶴樓賞景寫下了一首名作《黃鶴樓》。 后來李白也登上黃鶴樓,游目騁懷,寫了一首打油詩。詩名為《題黃鶴樓》,全文如下: 一拳捶碎黃鶴樓,一腳踢翻鸚鵡洲。 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 據(jù)說,當時李白登黃鶴樓,看到眼前美景,想要寫一首詩歌來贊美。寫來寫去都沒有崔顥的《黃鶴樓》好,于是,干脆來了這么四句。 其實,這個故事杜撰的成分居多。有人考證,后兩句是宋朝的一個和尚的玩笑話,后人覺得有趣,就編進了李白的詩集中。 但不管怎么說,“一拳捶碎黃鶴樓,一腳踢翻鸚鵡洲”,這是打油詩的路子,很有氣魄,也很有想象力。 明朝的第一才子解縉,是個打油詩高手。 他從小聰穎過人,8歲時已能詩能文。18歲那年,解縉在鄉(xiāng)試中得了第一名解元,當時天下小雨,解縉喜極不慎滑倒,村人看到都笑話他。解縉出口成章,作了這首打油詩: 春雨貴如油,下得滿街流。 跌倒解學士,笑煞一群牛。 自己摔倒了,卻怪是春雨像油,才會滑得讓我解學士跌倒,再笑笑那些笑他的人都是牛。 解縉這詩又是解圍,又有點抖機靈,逗得大家伙都樂了。 朱元璋出身草莽,文化程度一般。他登基后某次作詩,寫了一首叫《早朝賦雄雉》的詩,全詩如下: 雞叫一聲撅一撅,雞叫兩聲撅兩撅。 三聲喚出扶桑日,掃退殘星與曉月。 剛詠出前兩句的時候,群臣忍笑極為辛苦,但是吟出后兩句,百官嘆服,以其大氣魄,大手筆,人所不能及。 所以,這首詩完全可以歸入最具神轉折的打油詩行列。 紀曉嵐也是個聰明人。據(jù)《閱微草堂筆記》記載,有位姓王的翰林為其母太夫人做壽,請了紀曉嵐做上賓。 王某當然十分欽佩紀曉嵐的學識,便請他為太夫人寫個祝壽詞。 紀曉嵐不推辭,他一上來就是“這個婆娘不是人”,全場嘩然,老太太的兒子們都想打他了。他又補了句,“天上王母下凡塵”,妙哉。 然后,紀曉嵐又調皮了,“生的兒子都是賊”。這一下,全屋的人都安靜下來,面露難色。他卻笑瞇瞇,“偷來蟠桃獻母親”。大家都笑著豎起了大拇指。 相傳一天深夜,清代畫家鄭板橋躺在床上,忽聞屋內有聲響,循月光一看,有一盜賊正躡手躡腳溜進室內意欲行竊。 鄭板橋不喊捉賊,卻隨口吟詩一首: 大風起兮月正昏,有勞君子到寒門。 詩書腹內藏千卷,錢鈔床上無分文。 出門當心黃尾犬,翻墻莫碰蘭花盆。 夜深不及披衣送,收起雄心回家門。 這位梁上君子聽完,默默地走了。 我們總是說做人要情商高,但情商是什么,卻又說不清楚。 但能夠在危機中,用首簡短小巧的打油詩,四兩撥千斤地化解危機,這不僅是才華,也是一種高情商吧。 北宋文學家歐陽修有一次到一家新開張的酒家吃飯,飯后店主詢問菜的味道如何。 歐陽修沉吟片刻,念道: 大雨嘩嘩飄濕墻,諸葛無計找張良。 關公跑了赤兔馬,劉備掄刀上戰(zhàn)場。 這四句分別是四個謎語,對應“無檐(無鹽)”“無算(無蒜)”“無韁(無姜)”“無將(無醬)”,巧妙地道出了“缺滋少味”。 歐陽修身為大文豪,表達的也夠婉轉了,既保全了店家的面子,又暗暗地點評了一番。 雖說打油詩不能登大雅之堂,但因其獨特、活潑的表現(xiàn)形式,深受眾多詩人的喜愛。 一首好的打油詩,透露著的是一股為人處事的機智,讀后往往讓人會心一笑,內心有所明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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