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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國歷代音韻之沿革 中國文字歷代相沿未變，而語言、字音等則隨時代之推移、地域之相異、及其它客觀因素，而時時在演變之中。由于詩是一門最講究聲律之文學(xué)，故凡為詩者，莫不以聲韻為第一要務(wù)。據(jù)宋邵博之【聞見后錄】所載：李方叔云：「東坡每出，必取聲韻、音訓(xùn)、文字諸書復(fù)置行篋之中」。由此可知聲韻一門學(xué)問于詩人之重要性。不知聲韻何由知詩，尤以從事詩學(xué)教授者，更不可或缺也。 古人云：「聲成文謂之音，聲音相和謂之韻?！狗蚵曧崳ㄒ繇嵧┲f始于魏、晉、齊、梁之時。然我國古時韻文極為發(fā)達(dá)，非不重音韻，特?zé)o韻書耳！自遠(yuǎn)古以來歌、謠、諺語，莫不有韻，而六經(jīng)諸子亦多有韻之文。此蓋古代文字未興，口耳相傳，久則忘失，綴以韻文，而便吟詠以成記憶也。三代之際，雖因地方不同而言語異聲，然列國彼此交際之事，如朝、聘、會、盟等，須有劃一之語言以為溝通，此即所謂雅言。【論語】云：「子所雅言，詩、書、執(zhí)禮，皆雅言也」。有周一代，天子乃諸侯之共主，此官方之雅言，即以周天子所在地之語言為準(zhǔn)。 迄于戰(zhàn)國時代，周室勢衰，列國各自稱王，亦即自認(rèn)為天子，周天子共主之資格于焉消失。以雅言為標(biāo)準(zhǔn)音之資格亦遂被取消，列國皆以各自之方音為標(biāo)準(zhǔn)。隨后秦始皇兼并天下，厲行文字之統(tǒng)一，罷其不與秦文合者，唱導(dǎo)所謂「聲同文，車同軌?！谷绱艘粊?，自然形成以秦音為標(biāo)準(zhǔn)之官方語言。然因國祚極短，未能產(chǎn)生多大效果。 漢興以來，既不愿推行秦音，又未能恢復(fù)周音，唯有任其自然。又因無韻書以為規(guī)范，以致形成音韻極為復(fù)雜之局面。比及漢末，孫叔然著【爾雅音義】始創(chuàng)反語，遂變古人「讀若某」、「讀與某同」之直音標(biāo)音法。魏李登撰【聲類】，分為宮、商、角、征、羽五卷。（亦即平、平、入、上、去之借字。羽讀「王遇」切，為去聲遇韻）因當(dāng)時仍無平、上、去、入之稱，故假五音以名之。（以上摘自徐敬修【音韻常識】）平聲較多，故分二部。(其時尚無陰平、陽平之分） 齊梁之世，沈約、謝朓、王融、周颙等以四聲制韻，不可增減，世稱「永明體」。遠(yuǎn)近學(xué)者，轉(zhuǎn)相祖述，于是聲韻盛行。嗣后隋陸法言作【切韻】一書，以四聲分二百六韻，每韻之字，以反切分其聲之清濁，而以類相從，是為韻書之祖。陸氏于【切韻序】云： 昔開皇初，有儀同劉臻等八人，同詣于法言門宿。夜永酒闌，論及音韻，以今聲調(diào)，既自有別，諸家取舍，亦復(fù)不同。吳楚則時傷輕淺，燕趙則多傷重濁，秦隴則去聲為入，梁益則平聲似去。又支（章移切）脂（旨夷切）、魚（語居切）虞（遇俱切），共為一韻；先（蘇前切）仙（相然切）、尤（于求切）侯（胡溝切），俱論是切。欲廣文路，自可清濁皆通；若賞知音，即須輕重有異…………因論南北是非，古今通塞。欲更捃選精切，除削疏緩，蕭（該）顏（之推）多所決定。魏著作（淵）謂法言曰：「向來論難，疑慮悉盡，何不隨口記之。我輩數(shù)人，定則定矣?！狗ㄑ约礌T下握筆，略記綱紀(jì)，博問英辯，殆得精華………遂取諸家音韻，古今字書，以前所記定之，為【切韻】五卷……… 故【切韻】一書，實(shí)包涵古今方國之音。其書雖亡，然唐孫愐之【唐韻】、宋陳彭年之【重修廣韻】、丁度之【集韻】等皆因之。 唐末沙門守溫依梵文之法創(chuàng)三十六字母，反切皆以字母為綱紐，四聲七音縱橫排列，以定其等，而后遂有「等韻」之學(xué)。宋以后之等韻書籍如【韻鏡】、【七音略】、【四聲等子】、【切韻指掌圖】、【切韻指南】等皆依三十六字母而定清濁、洪細(xì)、開合，聲韻之學(xué)于焉大備。 目前通行之詩韻，乃是依據(jù)宋淳佑年間，平水人劉淵所刻之【禮部韻略】為藍(lán)本。該書系并【廣韻】之二百六部為一百七部，世稱平水韻。元時陰時夫著【韻府群玉】復(fù)并拯入迥，為一百六韻?，F(xiàn)坊間通行之【詩韻全璧】，【詩韻集成】等，即沿襲此一百六韻之分法。 中國歷史上經(jīng)歷兩次重大胡亂，外族之勢力日益強(qiáng)盛，起初為割地，其次為分去半個江山，及至蒙元，甚而進(jìn)占整個領(lǐng)土，作起中國之皇帝。亦且將其語言帶進(jìn)中原，尤其是其朝廷所在之北京。漢人之仕于朝者，亦競以胡音是尚，漢胡語言相互溶匯之結(jié)果，已喪失其原來之面目。而中原人士，因避胡亂而南遷者，反能保有較多之原有聲韻。如閩語、粵語、客語等，其中尤以閩語最為完整。明清兩朝，亦皆以北京為其帝都，北京之語言自然成為當(dāng)時之官話，然已失卻中原古音之原貌。 為了統(tǒng)一全國語言，教育部于民國二年，召開讀音統(tǒng)一會于北平。除由教育部直接延聘委員外，每省派代表二名，蒙藏華僑代表各一名，專門議定音標(biāo)，并按字審音。惜乎以多數(shù)表決之方式，與議政立法相同，且與會代表，大多不懂聲韻之學(xué)，并不適合作學(xué)術(shù)討論。當(dāng)時北方人士，主張以北方官話為標(biāo)準(zhǔn)國音，而一般學(xué)術(shù)界人士如章太炎、黃季剛等以北方官話無入聲而力加反對，并另提主張，惜乎表決結(jié)果，以一票之差而未獲采納，最后終以北方官話為標(biāo)準(zhǔn)國音（以上引商務(wù)印書館張正體張婷婷合著之【詩學(xué)】語）。施行結(jié)果，導(dǎo)致現(xiàn)今學(xué)子，祗能懂國語而無法辨別中古音之四聲，以致造成學(xué)習(xí)古典詩詞之一大障礙。于目前舉國上下，一致倡言復(fù)興中華文化聲中，諸多有志于探究唐詩宋詞及其它韻文之美者，卻面臨極大之困擾，即是無法分辨出文字之平仄與四聲。欲克服此一困擾，不得不對音韻方面，先作一番了解。研究聲韻之學(xué)者通常將中國之古音，分成三大階段，即上古音、中古音、近古音?，F(xiàn)分述于下： 二、上古音中古音與近古音 上古音所涵蓋之范圍，為周秦及兩漢。此期無韻書，學(xué)者多從「形聲字」及「同源詞」兩方面去探討。所謂「形聲字」，即文字之本身，兼具表形與表聲之功能。如「江」字從「工」聲，「河」從「可」聲，「翁」從「公」聲，「楷」從「皆」聲，「樞」從「區(qū)」聲……漢許慎之【說文解字】共收九千三百五十三字，其中「形聲字」即占約八千。可見「形聲字」之重要。而「同源詞」約可分為二類；其一為音義相同而寫法不同者，如：「洪」、「宏」、「弘」、「鴻」、「紅」、「閎」等字，皆含「大」之義，而發(fā)音亦相類似；又如：「騰」、「登」、「乘」、「升」、「升」等，皆含「升」之義，而音亦相近；其二為形、音、義皆同之同源詞，如：「句」、「鉤」、「勾」、「茍」、「枸」、「茍」等字，皆含「彎曲」之義，且皆以「勾」為聲符，形狀亦相類似；又：「濃」、「醲」、「秾」、「膿」等字，皆以「農(nóng)」為聲符，且亦皆含「厚」之義；「戔」者小也，水之小者曰「淺」，金之小者曰「錢」，貝之小者曰「賤」，歹之小者曰「殘」；「青」者含精明之義，故日之無障蔽者曰「晴」，水之無溷濁者曰「清」，目之能明視者曰「睛」，米之去粗糠者曰「精」等，以上皆屬同源詞之類。（本段參考竺家寧先生之【古音之旅】一九八七國文天地版）本期最大之特色為無去聲之聲調(diào)，據(jù)清聲韻學(xué)家段玉裁研究所得云：「遠(yuǎn)古之聲調(diào)，原只平、入二類，上聲于詩經(jīng)時代方始形成，而去聲則遲至魏晉時期方始產(chǎn)生」。另黃侃（季剛）之【音略】則云：「秦漢以前，只有平、入」之分，無所謂四聲，魏晉以后，音韻漸明，四聲之辨始析」。 中古音之時代，為自魏晉南北朝，以迄于唐宋。其間魏晉至六朝為反切勃興與韻書發(fā)達(dá)之時期。如孫炎之【爾雅音義】，陸德明之【經(jīng)典釋文】，顧野王之【玉篇】及陸法言之【切韻】等，皆為該期之作品。唐宋則為反切之保存時代，其間，最重要之著作有【重修玉篇】、【唐韻】、【重修廣韻】、【集韻】等書，緊扼古今音韻之樞紐，唐詩宋詞之用韻，亦多以此期之音韻為依歸。 元明以來，韻文日衰，且自胡人入主中國，以燕京（元時稱大都）為其帝都之所在，胡語融合當(dāng)?shù)刂Z言而成為官方之語言系統(tǒng)。而中古音之入聲則逐漸遭受到淘汰。代表當(dāng)時之韻書為周德清之【中原音韻】，即將入聲字配隸于平、上、去三聲之中。致全國大部分地區(qū)之入聲聲調(diào)，漸次消失于無形。唯東南沿海一帶，仍保留此一語言特色，而至今未變。故凡有韻之文如唐詩宋詞等，如以該地區(qū)之語言讀之，即可感受到音調(diào)鏗鏘之韻味。該時期即為聲韻學(xué)家所稱之近古音階段。雖然入聲于語音中逐漸消失，然而讀書音則大部分仍保有此一聲調(diào)，即因有此雙重標(biāo)準(zhǔn)，故凡讀過幾年書者，皆能提筆賦詩。反觀目前之學(xué)生，雖經(jīng)歷小學(xué)、中學(xué)以及大學(xué)之十幾年學(xué)習(xí)，能夠辨別國字之平、上、去、入四聲者，可說寥寥無幾，間接影響其對古典詩詞之興趣?？v或有心，亦無法窺及門徑，此即中華民族最優(yōu)美之文學(xué)──韻文之所以沒落之主因也。 語言之統(tǒng)一，固然有其好處，然而統(tǒng)一于不正確之語言政策下，使文學(xué)之脈，一截為二，其負(fù)面之影響，實(shí)令人不敢想象。往昔曾自詡為詩之民族，而今之國人，卻無法去欣賞此一優(yōu)美文學(xué)，更遑論及創(chuàng)作。行文至此，不禁擲筆三嘆。 筆者曾以「當(dāng)前國人，如有志于學(xué)習(xí)古典詩詞者，于音韻一途，該如何著手」之問題，請教過湘籍詩學(xué)大老 許君武教授，承其明示「非從頭學(xué)起不為功?！苟鴺I(yè)師 周植夫先生教導(dǎo)學(xué)生之法，亦是以標(biāo)準(zhǔn)之漢文古音，逐字逐句從頭教起。際此固有文化瀕臨絕續(xù)存亡之關(guān)頭，有心人之苦心孤詣，實(shí)在值得欽敬。 三、平上去入四聲與現(xiàn)行國音之關(guān)系 目前通行之國音，原則上是以中古音之陰平聲列為第一聲，陽平聲為第二聲，上聲列為第三聲，去聲列為第四聲，而入聲則分別派入一、二、三、四各聲中。然此亦僅為籠統(tǒng)之劃分，并不甚精確。如上聲字列入國音第四聲者有：奉、棒、蚌、象、項(xiàng)、是、市、視、紀(jì)、祀、御、炬、距、序、敘、戶、樹、祜、蟹、倍、怠、盡、旱…… 而去聲字列入國音第三聲者有：忤、纜、訪…… 至于入聲字派入現(xiàn)行國音第一聲者有：屋、哭、縮、屈、曲、積、績、跡、失、濕、七、戚、漆、匹、忽、八、脫、殺、缺、約、托、激、黑… 派入第二聲者有：竹、筑、服、福、幅、熟、叔、塾、足、族、卒、局、讀、孰、覺、質(zhì)、實(shí)、疾、伐、罰、竭、杰、達(dá)、活、哲、極、急、息…… 派入第三聲者有：谷、谷、轂、卜、角、筆、乙、骨、發(fā)、葛、鐵、帖、腳、窄、尺、…… 派入第四聲者有：木、錄、目、若、弱、陸、鹿、腹、欲、玉、樂、日、術(shù)、物、勿、沒、莫、月、越、闊、略、悅、落、鶴、壁、畢、赤、色…… 入聲之演變?yōu)閲糁穆?，原亦有其?guī)律可循，如： 一：次濁入聲變?yōu)閲舻谒穆暎?、目、睦、陸、鹿、祿、育、毓、玉?/p> 二：全濁入聲變?yōu)閲舻诙暎ㄗx、獨(dú)、牘、仆、族、斛、逐、軸、服） 三：清聲母之變化較不固定，此非精于聲韻之學(xué)者不能辨，故不擬在此浪費(fèi)時間多作解說。 四、如何自現(xiàn)行之國音中去分辨原來之入聲字 對于接受現(xiàn)行國音教育之年輕一輩來說，欲辨別原來之入聲字，誠然是一件苦差事，蓋除了查字典、翻韻書及死背以外，別無它法。然當(dāng)代聲韻學(xué)家陳伯元（新雄）先生于【鍥不舍齋論學(xué)集】里之【萬緒千頭次第尋】一文中提出辨識入聲字之八個原則，現(xiàn)摘錄于下，以供讀者參考： 一：凡ㄅ、ㄉ、ㄍ、ㄐ、ㄓ、ㄗ六母的第二聲字，都是古入聲字。例如： ㄅ：拔、跋、白、帛、薄、博、勃、柏、泊、伯、駁、箔、白、荸、脖、卜、渤、鋍、別、蹩、蟞…… ㄉ：答、達(dá)、靼、韃、怛、得、德、迪、敵、笛、滌、嫡、鏑、糴、篴、覿、翟、迭、跌、迭、碟、牒、蝶、鰈、喋、瓞、绖、耋、堞、蜨、諜、昳、蹀、楪、跕、峌、褋…… ㄍ：隔、格、閣、革、蛤、鎘、葛、合、膈、骼、搿、獦、轕、塥、輵、合、國、摑、幗、虢、馘、漍…… ㄐ：及、集、即、急、擊、極、籍、吉、級、疾、寂、輯、汲、楫、嫉、藉、殛、笈、脊、棘、瘠、鹡、岌、姞、夾、頰、莢、戛、蛺、郟、筴、鋏、舺、絕、節(jié)、結(jié)、截、杰、捷、杰、劫、詰、擷、潔、桔、訐、竭、桀、婕、睫、碣、絜、櫛…… ㄓ：執(zhí)、值、質(zhì)、職、直、植、擲、侄、殖、躑、跖、擿、竹、逐、筑、燭、筑、竺、朮、蠋、躅、輒、折、晢、懾、哲、摘、磔、謫、轍、褶、酌、濁、濯、拙、擢、灼、卓、啄、茁、琢、鐲、斲、斫、焯…… ㄗ：雜、砸、鑿、則、澤、擇、責(zé)、幘、窄、賊、足、族、卒、崒、昨…… 二：凡ㄉ、ㄊ、ㄌ、ㄗ、ㄘ、ㄙ等六母跟韻母ㄜ結(jié)合時，不論國語讀何聲調(diào)，都是古入聲字。例如： ㄉㄜ：德、得…… ㄊㄜ：特、忒、慝、忑、螣、鋱…… ㄌㄜ：樂、勒、肋、垃、埒、捋、仂、扐、泐…… ㄗㄜ：則、擇、責(zé)、澤、幘、嘖、窄、賊、笮、賾、迮、崱、舴、仄、昃、側(cè)…… ㄘㄜ：測、側(cè)、策、冊、廁、惻、粣、筴…… ㄙㄜ：色、塞、瑟、澀、嗇、穡、濇、圾、璱、銫…… 三：凡ㄎ、ㄓ、ㄔ、ㄕ、ㄖ五母與韻母ㄨㄛ拼時，不論國語讀何聲調(diào)，都是古入聲。例如： ㄎㄨㄛ：擴(kuò)、闊、廓、括、鞹、姡…… ㄓㄨㄛ：桌、捉、涿、焯、棹、拙、擢、卓、酌、茁、濯、濁、灼、啄、倬、琢、鐲、斲、斫、梲、棳、踔、斮、蝃…… ㄔㄨㄛ：戳、齪、啜、綽、輟、歠、醊、娖、婼…… ㄕㄨㄛ：說、朔、碩、鑠、爍、妁、槊、欶、搠、率、蟀、箾、勺… ㄖㄨㄛ：若、弱、箬、鄀、箬、爇…… 四：凡ㄅ、ㄆ、ㄇ、ㄉ、ㄊ、ㄋ、ㄌ七母跟韻母ㄧㄝ拼合時，無論國語讀何聲調(diào)，都是古入聲字。只有「爹」字例外。例如： ㄅㄧㄝ：鱉、憋、虌、別、蹩、癟、別…… ㄆㄧㄝ：撇、瞥…… ㄇㄧㄝ：滅、蔑、篾、蔑、蠛…… ㄉㄧㄝ：鰈、諜、迭、跌、迭、碟、牒、喋、蝶、耋、垤、绖、昳、瓞、蹀、堞…… ㄊㄧㄝ：貼、帖、怗、鐵…… ㄋㄧㄝ：捏、聶、涅、孽、躡、嚙、嚙、闑、鑷、隉、臬、鎳、蘗… ㄌㄧㄝ：烈、獵、裂、列、劣、冽、躐、鬣、茢、捩…… 五：凡ㄉ、ㄍ、ㄏ、ㄗ、ㄙ五母與韻母ㄟ拼合時，不論國音讀何聲調(diào)，都是古入聲字。例如： ㄉㄟ：得…… ㄍㄟ：給…… ㄏㄟ：黑嘿…… ㄗㄟ：賊…… ㄙㄟ： 六：凡聲母ㄈ，跟韻母ㄚ、ㄛ拼合時，不論國語讀何聲調(diào)，都是古入聲字。例如： ㄈㄚ：發(fā)、伐、瞂、乏、筏、閥、罰、砝、發(fā)、琺…… ㄈㄛ：佛、坲…… 七：凡讀ㄩㄝ韻母的字，都是古入聲字。只有「瘸、靴」二字例外。例如： ㄩㄝ：約、曰、噦、箹、月、閱、越、樂、岳、躍、悅、戉、岳、粵鉞、刖、瀹、鑰、樾、爚、礿、禴、軏、龠、玥、泧、鸑、鑰、狘、耀、曜、藥、樂、鑰、說…… ㄋㄩㄝ：虐、謔、瘧…… ㄌㄩㄝ：略、掠、鋝、撂 ㄐㄩㄝ：撅、噘、絕、決、覺、掘、訣、爵、厥、譎、堀、崛、攫、蕨、蹶、獗、抉、矍、觖、玨、橛、爝、玦、屩、臄、孓、觼、蕝、躩、戄、桷、潏、鴃、趹、鱖、貜、鐍、镢、嚼、蠼、鈌…… ㄑㄩㄝ：缺、蒛、闕、卻、確、雀、榷、怯、鵲、搉、闋、愨、埆、確、碻、礐、皵、碏、硞、毃、恪、殼…… ㄒㄩㄝ：薛、學(xué)、穴、削、血、雪、鱈、岤、泬…… 另外陳慧劍先生所著【入聲字箋論】中，第五章【入聲字的聲符分析】及第六章之【入聲字在國語四聲中的分布狀況】，都是教導(dǎo)學(xué)詩者，如何去辨別原來之入聲字。能夠辨別入聲字，對于文字之平仄問題，即可迎刃而解。再來談詩法，就容易入門了。 五、根本解決之道 至若論及最有效、最根本之解決方法，乃是前述許君武教授所云：「從頭學(xué)起」。先去認(rèn)識唐宋時期之中原古音，再以之誦讀唐詩宋詞，則一經(jīng)出口，平仄立判，且亦最具準(zhǔn)確性。十余年前筆者跟隨 周老師學(xué)詩之時，即是以唐宋詩為范本，采用逐字呼音之方法，一字一句從頭學(xué)起。（周師之論點(diǎn)為「學(xué)詩應(yīng)自讀詩起，既能明白讀音，亦可兼諳詩法」）未數(shù)月已于讀音稍有所得，復(fù)積數(shù)年之經(jīng)驗(yàn)，益覺會心而無礙矣。竊思目前之有志于學(xué)詩者，其最大之難題，在于無法辨別平仄與四聲。茍能以【千字文】為基礎(chǔ)，先教導(dǎo)學(xué)生熟讀此一千字之讀音，再授以唐宋詩數(shù)百首，約可識得三千國字之讀音，則基礎(chǔ)以具，詩法亦明。若以每周授課二小時為度，則不出一載，必能提筆寫作。筆者曾以此法去指導(dǎo)同事與同學(xué)，均頗具成效，不敢自秘，爰將此法介紹與有興趣學(xué)詩者，及從事古典詩學(xué)之薪傳工作者，作為參考，蓋亦為復(fù)興中華文化略盡棉薄也。 欲明了中原古音之讀法，首須學(xué)會反切及認(rèn)識中古音之四聲。中國最古老之標(biāo)音法，見諸六書中之「形聲」，如「江」從「工」聲、「河」從「可」聲。即是以「工」、「可」之音表出「江」、「河」之讀音。后因字音變遷，使形聲字失卻其標(biāo)音之功能，代之而起者，為直音之標(biāo)音法，即是以同音之他字，標(biāo)出本字之音。如「讀若某」、「讀與某同」、「某音某」等皆是。【說文】「琇音秀」、「怙音戶」皆屬此類。然若無同音之字，則其法窮，或雖有同音之字，而隱僻難識者，則其法又窮。比及漢末，孫炎著【爾雅音義】始創(chuàng)反語，以二字連讀為一字之音，則其法不窮。此即「反切」之由來。 反切之法，乃是以二字連讀而成一字之音，即取上字為聲母（子音）下字為韻母（元音）。緩讀之則為二音，急讀之即成一音。如：「田」字為「徒年」切，「偶」為「五口」切，「妻」字為「千西」切，「扭」為「你有」切，「兼」為「基添」切，「租」為「尊烏」切，「庚」為「歌亨」切等。民國以前之字書如【唐韻】、【廣韻】、【集韻】、【辭源】、【辭海】、【康熙字典】、【中華大字典】等，皆是以反切為標(biāo)音之法。 而平、上、去、入四聲，乃漢字讀音之最大特色，亦即構(gòu)成中國詩詞最豐富之聲調(diào)與節(jié)奏之元素。唐詩宋詞之所以能傲視寰宇，歷千載而光芒愈盛，主要在于此獨(dú)特聲調(diào)所構(gòu)成之抑揚(yáng)頓挫之旋律?，F(xiàn)且以中古音之讀法，舉例說明正確之四聲聲調(diào)。如下表（略） 以上為中古四聲之正確呼法，熟讀以后，細(xì)心揣摩其聲調(diào)與清濁，則音韻問題即可迎刃而解。明乎四聲亦自明乎平仄，蓋除平聲以外，上去入皆屬仄聲。以目前國人之最低教育程度國中而論，只要明乎平仄，再稍加指點(diǎn)，可使人人作得好詩，則復(fù)興中華文化有厚望焉。 林正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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