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歷史的女人——第1022期）

在朱元璋時期，能夠善終的名將功臣不多，但是善終者基本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不貪官爵、不貪名利。比如我們上一回所說的袁凱，其人才華出眾，被朱元璋任命為御史，后來因為禍從口出，以裝瘋避禍，朱元璋使人以官職誘惑，其不為所動，終于得以善終。

普通大臣如此，那么皇親國戚是不是會好一些呢？實則不然，情況也沒好到哪里去。對于皇帝而言，任何威脅都是威脅，不分親疏遠(yuǎn)近。不過如果僅僅不貪官爵和名利就能絕對善終嗎？也不盡然，因為朱元璋對說話用詞也有很苛刻的要求，有的字眼是不能說的，容易犯了朱元璋的忌諱，比如“僧”“禿”等。犯了皇帝朱元璋的忌諱，同樣也是大罪，輕則罷官流放，重則砍頭抄家?？傊?，在皇帝朱元璋那里，真正體現(xiàn)了“伴君如伴虎”、說話要“惜墨如金”、想著說不要搶著說、“禍從口出”等諸多特點。

但是不小心因為說話，犯了朱元璋的忌諱怎么辦呢？

——三十六計走裝為上。

不知道為何，這一招，在朱元璋時期，運用起來特別有效，屢試不爽。本篇開頭所說的那個御史袁凱，就是靠裝躲過朱元璋的大刀僥幸存活的。今天我們說的這位，同樣也給朱元璋上演了一出戲：偽裝戲。而且收效極佳，被史家忍不住所記載。

這出大戲的主角叫郭德成，他和朱元璋喝酒，醉后胡說8個字，酒醒回家立即剃光頭逃過一死。那么他究竟說了哪8個字，又是如何脫險？且看本回分解。

郭德成，這位比袁凱可有身份多了。袁凱只是一個小小的御史，郭德成的官職也不高，官為驍騎舍人而已，不過不是他不想高，而是朱元璋給他大官他不做而已。

郭德成，與兩個哥哥郭興和郭英，都是在朱元璋起兵前期就追隨朱元璋了。當(dāng)時朱元璋路過郭山甫家，此人善于相面，認(rèn)為朱元璋日后必發(fā)達(dá)，就叫兒子們追隨朱元璋。此外，還讓自己的女兒服侍朱元璋，朱元璋稱帝后，封為寧妃的便是郭山甫之女。

與哥哥封侯拜將不同的是，郭德成這個人性格豁達(dá)豪放，平生獨愛喝酒?；蛟S因此，朱元璋對郭德成的態(tài)度有別于其他將領(lǐng)，甚至覺得對不住郭德成。有一回，朱元璋看著這位追隨自己征戰(zhàn)多年的元老功臣，說：

“你跟著我那么久，功勞很大，我給你封個高官吧。”

可是郭德成卻連忙跪下叩首說：

“謝陛下隆恩，我這個人腦子笨，又愛貪杯，不喜政事，要是做了高官，豈不是誤國誤民??！”

郭德成堅決拒絕，朱元璋也不好再勉強(qiáng)。為了表達(dá)對郭德成的厚愛，只能對其進(jìn)行物質(zhì)獎勵，把宮里的好酒好吃的，都賜給他享用，甚至有的時候，朱元璋公務(wù)閑暇之余，還會派人把郭德成召到自己的御花園一塊喝酒。

這事，看起來不錯，可是俗話說得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既然伴君如伴虎，郭德成也難免在老虎身邊犯錯誤。

禍?zhǔn)赂瑒P一樣，都是嘴巴惹的。不同之處在于，袁凱是在清醒的時候說了好聽話，而郭德成是在酒醉的時候說了渾話。

這一次，同樣是朱元璋的御花園，同樣喝的是御酒。喝酒的對象，同樣是皇帝。問題是，那天天氣很好，御花園風(fēng)景宜人，朱元璋的興致也不錯，郭德成覺得這是一個喝酒的好日子，遂一杯接一杯地喝起來，不覺之間，郭德成喝醉了。

后來看時間不早，郭德成該告辭了，他醉醺醺的幾乎站不好身體，在離開之前，他跪在地上向朱元璋謝恩。恰好，他的腦袋脫發(fā)，剩下的頭發(fā)沒幾根了，頭發(fā)稀疏的頭頂正好暴露在朱元璋的視野里。

朱元璋看著爛醉如泥的郭德成，不由笑了起來，說道：

“真是一個醉瘋漢，你頭頂?shù)念^發(fā)掉成這樣，該不會是酒喝太多造成的吧？”

郭德成醉醺醺地摸了摸頭頂那稀疏的幾根毛，不假思索地說了8個字：

“臣猶厭之，盡剃始快?！?/strong>

朱元璋聽罷，不說話，臉拉了下來，內(nèi)頭則是勃然大怒，認(rèn)為郭德成是在羞辱自己。因為朱元璋當(dāng)年曾經(jīng)做過和尚，這是朱元璋的大忌所在?？墒强粗鲁勺戆V之態(tài)，念其酒醉，忍著怒火，暫讓他回去。

可是郭德成回到家，酒醒后回想到皇宮喝酒之事，猛然想起自己的酒后失言犯了皇帝大忌，這可是死罪啊！一時間驚恐不已，知道禍?zhǔn)虏贿h(yuǎn)，今天在宮中沒有臨頭，只能是運氣好。可是，此錯犯一次，就如身上多了一個污點，是洗不掉的，朱元璋隨時都有可能拿出來問罪于他。

他豈能等著皇帝來問罪？皇帝一旦來問罪的時候，那也是他的腦袋落地的時候了。所以，他思前想后，干脆順著自己的酒后失言往下走，開啟了他的自救之路。

郭德成自救第一步：裝無事。

郭德成知道觸碰了朱元璋的忌諱，但裝作什么事也沒發(fā)生，繼續(xù)我行我素，喝酒、爛醉。

郭德成自救第二步：剃光頭。

當(dāng)然他的裝無事也不敢裝太久，緊接著，他趕緊半醉半瘋地跑到廟里，把自己的頭發(fā)剃了個精光。

郭德成自救第三步：念佛經(jīng)。

剃光頭還不行，他還要讓偽裝更加像，干脆天天呆在廟里，穿個和尚的衣服，一心向佛的樣子敲著木魚念著佛經(jīng)。

外人看了，都認(rèn)為郭德成真的出家做了和尚，可誰知郭德成如此偽裝，不過是為了躲過朱元璋的猜忌和殺身之禍。

原本朱元璋對郭德成的酒后失言，還是非常在意和不開心的，可是當(dāng)聽說郭德成回去后真的剃光了稀疏的頭發(fā)做了和尚，便認(rèn)為郭德成不是酒后失言，而是酒后真言。甚至朱元璋還對郭德成的妹妹寧妃說：

“始汝兄戲言，今實為之，真風(fēng)漢也?！?/p>

就這樣，郭德成通過“佯狂自放，剃發(fā)、衣僧衣，唱佛不已”終于逃脫劫難，及至以后黨案頻發(fā)，被誅者、受牽連者甚多，而郭德成因提前剃發(fā)念經(jīng)而僥幸成為殘酷黨案的“漏網(wǎng)之魚”，終得善終。

結(jié)語：郭德成與袁凱不同，袁凱是遇到危險，憑借智慧成功脫險。而郭德成的生存智慧是從一開始就展現(xiàn)出來了，作為開國功臣，封賞不要，為何？因為他懂得“功成身退”，懂得“飛鳥盡良弓藏”，懂得在合適的時候退出。因此，從一開始，他就讓朱元璋放下了戒心，因此在他犯了第一次大忌諱的時候，朱元璋并未發(fā)作，而是隱忍不發(fā)，這也可看作是朱元璋給郭德成的一個機(jī)會！而郭德成及時醒悟，設(shè)法補(bǔ)救，終得完全之身。（文/說歷史的女人·風(fēng)滿樓）

參考資料：《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