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姥姥與賈府,本來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guān)系。然而,《紅樓夢》的作者卻偏偏讓這位老人和賈府搭上了關(guān)系。這位智慧的老人,在《紅樓夢》前八十回,先后兩次來到賈府,于不經(jīng)意的談笑之中,已征服了賈府中的當(dāng)家人。同時,作者也借了這位老人的口,揭示了《紅樓夢》中的兩個重要秘密。 一部未能完結(jié)的《紅樓夢》,最主要的兩位女主——林黛玉和薛寶釵,究竟會面臨什么樣的結(jié)局?這是無數(shù)“紅迷”最關(guān)心的事,事實上,林黛玉和薛寶釵身上的秘密,都隱藏在劉姥姥的一個故事之中。 因為賈母要聽一聽鄉(xiāng)村中的新鮮事,劉姥姥便給老太太講了一個“雪地抽柴”的故事:“我們村莊山種地種菜,每年每日,春夏秋冬,風(fēng)里雨里,哪里有個坐著的空兒?天天都是在那地頭子上做‘歇馬涼亭’,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不見呢?就像去年冬天,接連下了幾天雪,地上壓了三四尺深,我那日起得早,還沒出房門,只聽外頭柴草響。我想著必定是有人偷柴草了,我爬著窗戶眼兒一瞧,卻不是我們村莊上的人……原來是一個十七八歲的、極標(biāo)致的小姑娘,梳著溜油光的頭,穿著大紅襖兒,白綾子裙子……” 故事講到這里,因為賈府中馬棚走了水,被強行打斷了。等馬棚的火救下去,賈寶玉迫不及待地追問后面的故事,被賈母阻止了,嫌這個故事不好,引起火來了。 賈母的阻止并沒有妨礙劉姥姥將這個故事講完,一時散了,賈寶玉又拉著劉姥姥不妨,追問小姑娘的下落。劉姥姥又告訴賈寶玉:“當(dāng)先有一個什么老爺……這老爺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小姐,名叫茗玉,小姐知書識字,老爺、太太愛如珍寶,可惜這茗玉小姐生到十七歲,一病死了……” 《紅樓夢》中,凡是名字帶“玉”的,都值得引起我們的注意,因為他們大都和林黛玉有著某種聯(lián)系。這位茗玉小姐的人生,和黛玉又何其相似?林黛玉的父親也沒有兒子(唯一的兒子三歲死了),只有一個女兒,林如海和賈敏,對這個唯一的女兒,也是愛如珍寶,為了聊解膝下荒涼之嘆,也開始教黛玉讀書識字,黛玉也是《紅樓夢》中文采最好的姑娘。 林黛玉自幼體弱多病,前世所許的“還淚”的誓言,也注定了她這一生,定然要淚盡而亡。這位茗玉小姐,也是十七歲就“一病死了”。 所以,劉姥姥的這個故事中,隱藏的第一個秘密,就是林黛玉的結(jié)局,十七歲的時候,一病而亡。然而,茗玉小姐的故事,到這里并沒有結(jié)束,她竟然在死后還能到劉姥姥的家中,“雪地抽柴”——茗玉又和雪聯(lián)系到了一起。 雪既“薛”,所以,茗玉又不可避免地和薛寶釵產(chǎn)生了聯(lián)系。那么,茗玉的故事又映射了薛寶釵什么樣的結(jié)局呢?茗玉之所以到劉姥姥家中“雪地抽柴”,是因為天氣太冷,她不得不去抽些柴火取暖。曾經(jīng)嬌貴的千金小姐,竟然淪落到了這種田地。 其實,這正是關(guān)于薛寶釵結(jié)局的伏筆。賈王史薛,是《紅樓夢》中最富貴的家族,“一榮俱榮,一損皆損”。賈家的結(jié)局,是“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賈寶玉面臨的狀況,是“寒冬噎酸齏,雪夜圍破氈”。作為賈寶玉的妻子,薛寶釵的處境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劉姥姥的這個故事中,隱藏的第二個秘密,就是薛寶釵后來的清貧和艱辛。 在“脂批本”的第四十二回的內(nèi)容前面,有一段脂批,“釵玉名雖二個,人卻一身,此幻筆也。今書至三十八回時,已過三分之一有余,故寫是回,使二人合二為一?!薄扳O黛一體”的故事,在劉姥姥的這個故事中,在茗玉小姐的身上,得到了驗證。茗玉的前半生,是林黛玉,她香消玉殞后的化身,是薛寶釵。 劉姥姥這一個“雪地抽柴”的故事,將林黛玉和薛寶釵的結(jié)局,都隱藏在其中了。她們一個早早夭亡,一個過著清貧的生活。這些細致而深奧的寫法,需要我們很細心才能體會出來。這個大有深意的故事,讓我們讀懂了林黛玉和薛寶釵的結(jié)局的同時,也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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