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玉香 時值三月,春光正好,許多花都在逐漸開放,往年應是踏春之際,但因今年正處防疫期,不能去郊外賞花踏春,我在晨走之時,沿路賞渭河兩岸春景,依舊是這邊風景獨好! 路上行人,仍然稀少。但小樹林里,跳舞的音樂隨著春風,悠揚地傳進我的耳畔。近兩個月的宅居,讓我看見外邊的世界,一片陽光燦爛、綠樹叢叢、楊柳依依、嫩草青青、一樹鮮花...... ??!大自然的生機勃勃,已經(jīng)觸手可及了。 小樹林十多棵玉蘭花,已經(jīng)花開正濃,一群蜜蜂圍在白如雪的花蕊上吸吮著,就像嬰兒吸吮著媽媽香甜的乳汁,不肯離開;散步的行人,遠遠看見玉蘭花,青白片片,銀光耀眼,一樹花開著絢麗與燦爛。逐一放慢腳步,雙眼離不開這美景。 我不由自主地走進這片玉蘭花面前,抬頭仰望,藍天白云下,陽光熠熠生輝,“皎皎白霓裳,款款玉生香,真是綽約臨風發(fā),冠絕萬里疆。”此時花香蜜蜂忙,旁邊盛開的兩棵紅葉李,頓時少顏無色了。 趁著微風正好,陽光不燥,我信步穿越小樹林,來到咸陽湖河堤路上,放眼望去,渭河 岸邊翠綠妖嬈的垂柳,在春風中搖曳著纖纖細腰,隨風輕輕擺動的柳條,如少女的發(fā)絲那么柔順,偶爾與行人相撞,猶如美人嫩手摸面,滑柔如絲爽懷;湖中波光粼粼的水面,水鳥翩翩起舞;宏偉壯觀的廊橋亭臺樓閣,一幅湖光美色畫卷盡收眼底。 哦!安靜了許久的咸陽湖終于開始動了起來,風兒薰薰,草兒青青,鳥兒飛飛,湖面波光粼粼,岸上柳條綻綠吐蕊,婀娜舞動。 若再過幾日,紅梅、美人梅、櫻花等各種花兒競相開放,紅得像火,白得似雪,黃得如金,粉得似霞……五彩繽紛,到處是一片生機勃勃、春意盎然的美麗景象,一定是人們踏春賞花的最好去處了。 當然,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看慣了咸陽湖的景色,畢竟是城中定格的風景,雖然繁花似錦,賞心悅目,卻是曇花一現(xiàn),拴不住那蠢蠢欲動的一顆春心,心里難免還想那些田園春色,大自然對人類的饋贈;自家那“一畝三分田”的花兒、草兒,那是血濃于水的傳承,更是對養(yǎng)育自己大地母親的懷念。 桃花是北方大部分地區(qū),春天耀眼的明星,且屬開花結果的那一種花,是我最喜歡的那種 花了。 早些年間,我的家鄉(xiāng)屬于旱塬,井深地薄,果樹之類栽種少的得可憐。 在我的成長期,我曾和妹妹親手栽下兩棵桃樹,陪它們生長,直到開花結果,所以先入為主,也是我特別喜歡桃花的原由。 那年是一九六八年收麥之時,我八歲左右,帶著妹妹去拾麥穗,在地壟旁邊發(fā)現(xiàn)相距一尺的兩棵樹苗,各長兩匝高,驚喜之余,用旁邊的樹棍、瓦塊連根帶土挖了回去。 當時不知道是什么樹,父親告訴我是桃樹苗,還說到:“幸虧你們連根帶土挖回來,否則盛夏之時栽種難活,一定要勤澆水?!?/p> 在父親的指導下,兩棵桃樹苗栽在我家后院,眾多樹林的空隙之中,在桐樹、椿樹的陰影里,小桃樹竟然活了過來。 不過,最初兩三年生長特慢,日久天長我也無耐性去侍弄它們,看的時間少了,澆水更少,隨它們而去。 我想:人世間的期待有千萬種,最美好的那種叫做“來日可期”。 你桃樹若命大,就要堅強的成長,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戰(zhàn)勝一切嚴寒酷暑的,我也相信你們,春來花會開的,秋來會碩果累累的。 時光任冉,歲月如梭。歲月拂去斑駁的礫土,呈現(xiàn)出新生的柔軟,迎風生長的柔軟孕育著朝氣、蓬勃、希望。 柔軟生的繭,長著堅強的翅膀。我在成長,由一個天真無邪的稚童,長成心事繁多的少女,而那兩棵桃樹更在瘋長。 它們不再是嬌小瘦弱的身軀,一棵大一點的桃樹,長了三株拳頭粗的枝干,另一棵小一點的桃樹,長了兩株拳頭粗的枝干,它們枝繁葉茂,高大挺拔,氣宇軒昂。 從那以后,我發(fā)現(xiàn)每一年的春天,都不曾遲到過,每一年的桃花如約,都會開在春天里。 桃花開時,色彩特別鮮艷,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我家是白居易描摹的春天:“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的景象,紅紫芳菲、招蜂引蝶、鶯歌燕舞。 父親滿臉笑容,那溝溝壑壑填滿了“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模樣。 我曾悄悄地,拽過一枝桃花嗅嗅,便滿是春天的味道,唉!每個人的心里,都有半畝花田,種著滿園春色,期待著與美好隔花相見。 德國詩人歌德說過:“哪個男子不鐘情?哪個少女不懷春?”我那少女之心,猶如美麗的三月盛開的桃花,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似的。 初中語文老師講的唐代詩人崔護的《題都城南莊》:“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此詩的背景故事,至今在我的腦海里記憶猶新。 博陵人崔護,資質甚美,性情孤潔寡合,應舉進士及第。清明節(jié)這天,他一個人去都城南門外郊游,遇到一戶莊園,房舍占地一畝左右,園內花木叢生,靜若無人。 崔護走上前去扣門,過了一會兒,有位女子從門縫里瞧了瞧他,問道:“誰呀?”崔護告訴了自己的姓名,說:“我一人出城春游,酒后干渴,特來求點水喝。” 女子進去端了一杯水來,打開門,讓他進去坐下。她一個人靠著小桃樹靜靜地立在那里,對客人有著極為深厚的情意。她姿色艷麗,神態(tài)嫵媚,極有風韻。 崔護抬頭偷看那女子,兩人目光相遇,相互注視了許久,都默不作聲,崔護起身告辭。女子便送崔護到門口后,她似有不舍之情地默默回到屋里,崔護也不住地顧盼,然后悵然而歸。 到了第二年清明節(jié),崔護忽然思念起那女子來,思念之情無法控制,于是直奔城南去找她。到那里一看,門庭莊園一如既往,但是大門已上了鎖。崔護便在左邊一扇門上題詩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p> 過了幾天,他突然來到城南,又去尋找那位女子。聽到門內有哭的聲音,扣門詢問時,有位老父走出來說:“你不是崔護嗎?”答道:“正是。”老父又哭著說:“是您殺了我的女兒。”崔護又驚又怕,不知該怎樣回答。 老父說:“我女兒已經(jīng)成年,能知書達理,尚未嫁人。自從你去年來后,經(jīng)常神情恍惚若有所失。 那天,我陪她出去散心,回家時,見在左邊門扇上有題字,讀完之后,進門她便病了,于是絕食數(shù)日便死了。我老了,只有這么個女兒,遲遲不嫁的原因,就是想找個可靠的君子,借以寄托我的終身。如今她竟不幸去世。這不是您害死她的嗎?”說完又扶著崔護大哭。 崔護也十分悲痛,請求進去一哭亡靈。死者仍安然躺在床上,崔護抬起她的頭讓其枕著自己的腿,哭著禱告道:“我在這里,我在這里……”不一會兒,女子睜開了眼睛。過了半天,便復活了。老父大為驚喜,便將兒女許給了崔護。 當時老師講的認真仔細,我聽的專心致志,一字不落刻進腦海中,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從此我的心中住著一個溫文雅爾的謙謙君子 一一“崔護”的男子形象...... 回想起我少女的日子,短暫得不像話,雖粗糙卻是溫暖的。 如今,一頭花發(fā),歲月的痕跡印滿面頰,昔日的人面桃花消逝匿跡,從十三四歲的少女走到今天,四十幾年的歲月,猶如那風中飄飛的桃花,在煙火細碎的日子里,像點點滴滴的調味品,融進每一口美食里,滲透每位家人的肌膚里、心坎上。 我佇立在渭河岸邊,望著滔滔東去的河水,思緒萬千,人生就是余秋雨眼里的生命,“是一樹花開,或安靜或熱烈,或寂寞或璀璨。 日子,就在歲月的年輪中漸次厚重,那些天真的、躍動的、抑或沉思的靈魂,就在繁華與喧囂中,被刻上深深淺淺、或濃或淡的印痕。” 我這一輩子,注定歷經(jīng)了波折、高低浮沉,都很正常的,但我的生活不會止步于眼前的衰老,還有美好的未來值得我去憧憬呢。 我看過春花秋月,賞過夏風冬雪。也曾一個人穿過漆黑的夜,走過泥濘的街,渡過湍急的河流,行走于茫茫人海中,難免遭遇到挫折,歷經(jīng)千帆后終于懂得:只要心里有桃花開,人生定然春常在! 一陣春風拂面而過,我知道,那定是遠風送來了桃花約了。 田玉香,乾縣人,退休職員,文學愛好者。 編輯:張希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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