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的手現在很累, 特別是右手更累。 因為生命要它承載的事物實在太多了: 它要端飯碗,拿筷子,夾煙頭 ,舉酒杯,握茶盞。 它要敲鍵盤,發(fā)短信,穿衣服,修指甲,梳頭發(fā)。 生活的基本保障物。 它未敢捕風。 也不曾捉影。 。。。 它的任務和義務實在是太多了。 就像一件被反復利用的工具,而十根手指,是十個至關重要的零件,少一不可。 但是它還是要理所當然的工作,上班,制造價值,也享受價值。 它孤獨的時候喜歡想念那些哪怕是非常短暫的相握。 那些女子的手,的確比我們男性的手更溫暖,細膩,更綿柔。 更能顯現生命的包容性和溫存特質。 它在暗夜里受訓,在陽光下坦然沉默。 它有時比腦子更積極,比行動更主動。 它的掌紋存在似乎合理性的迷信,那些或骯臟或清潔的水在掌紋里駐扎。 洗滌日常生活的塵垢,驅除卑劣的油污。 它握著希望的裁刀,勤勤懇懇地剪切著夢之衣裳的組成裁片。。。 涂點微笑的碘酒,消消憂愁的毒。 抹些樂觀的紫藥水,滅一滅痛苦的細菌。 它的正中心還要生長許多芽,許多根,許多冀望。 全靠它了,若是一雙殘損了的手掌 ,該是多么絕望的絕望。 因為我曾在天橋上北風中看見一個沒有四肢,伏地乞活的人。 心里無限寒愴,為這比螻蟻還無助的生命。。。。 我還聯想起許多神奇的手: 楊麗萍的孔雀之手。 邰麗華,這個失聰姑娘的觀音之手。 讓我感佩的作家龐培的寫作之手。 許多能工巧匠的手,那些踩機器日賺兩三百的手 。 老師們揮教鞭,沾粉塵的手。 千千萬萬個女子被男友心疼的手。 那些可以讓有故障的機器重新啟動的手。 可以自己整整家電,不用亂花錢的手。。。。。。 我的手責任還非常的重大: 它將來還要抱孩子,抱一個自己將付出一生去養(yǎng)育的孩子。 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 我要教她(他)寫字,從橫撇捺,123,aoe開始。 就像母親當年在老家的大梨樹下,一筆一劃,手把手的教我一樣。 我依稀記得母親在旁邊幫我剝桔子的手,還能夠聞到母親手上桔子皮的香氣。 還能夠記得五年級寄讀在外,母親在大冬天去學校幫我加棉被,套被套的手。 記得母親獨自回去,消失在漫天鵝毛大雪之中的背影。 含辛茹苦的母親的手,含辛茹苦的母親的手。。。 由手我想到她,在院子里幫我洗頭發(fā)的手。 因為生氣用針扎破我的手的她的手,她后怕的眼神。 我們相扶著返回去,我不停的自責的往事。 當時那些貼心溫軟的細節(jié)和短暫的幸福,都已冷卻。 塵封在往事之墻的縫隙里,被現實的水泥糊的嚴嚴實實,再也拔不出一絲有關聯的線索。 生活的鐵錘往往這樣沉重,讓我空空如也的手無力舉起,去輕易敲擊這面冰冷沉厚的墻壁。 看不見的,堅硬地聳立在內心最隱蔽角落的墻。。。。。。 如今一個人在外,我的手如此冰冷,因為敲字而知覺它血液的流動。 因為想起這么多的手,這么多的事物而暖和。 在大冬天里,一只伸出被子外面,沒有人叫它收回去的手。 卻是多么的孤立無援(此處化用我喜歡的作家龐培的句子)。。。 手的故事,如何能夠講的待盡,如何能夠在寫之前又躊躇的僵住手指而停筆。 記不清了,無數這樣的手 烘托浸泡在海里的腐朽 擦亮讓濁淚占領的嘆息~ 而當手太累的時候,我還是要用手來打開手機,或者塞進一張CD。 聽一支歌曲。 那支歌是莫文蔚唱的。 名字也叫做《手》。。。。。。 -----------2016年9月30日午夜 我們的團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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