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書生

排版設(shè)計(jì)：無兮

圖源：網(wǎng)絡(luò)

  1  

我搬出去住了兩年。要回來時，家，找不到了。      

省政府遷過來了。它的氣場大，完全碾壓和覆蓋了我居住的塢城路。            家，面目全非，一無是處了。

原來家對面的菜市場——那是我們餐桌的上游，生活百樣滋味的源頭，拆了。開始時，市場里甚至有活禽。每次回家路過，都能時時聽到雞鴨喚我的聲音，聞到熟悉的菜蔬的氣息。街邊攤的老板娘也會熱情地招呼：“老哥啊，捎點(diǎn)兒豬頭肉唄，大中午的，小喝兩盅，滋潤吶！”那就來點(diǎn)兒唄，那就喝兩盅！也是照顧?quán)l(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老板娘。剛剛和學(xué)生討論完歷史，從學(xué)術(shù)的殿堂，一腳，就踩進(jìn)了喧鬧的人間世。就算不買啥，也微微笑著，慢慢踱過去。是不夠干凈，可心里覺得暖暖的，親，近。生活，需要點(diǎn)兒小“污”，才親切，才舒服，才快活吧！像現(xiàn)在，太整潔了！會讓人覺得冷，覺得過分的客氣，沒人情，沒人氣，沒人味兒，會讓人絕望。

家的北面，原是條小巷。入夜，四下闃寂，小雨澪澪濛濛，路燈昏黃，我牽著妻子的手去散步。依依楊柳下，偶爾拉過她來，摟在懷里，親一哈。草叢里的蛐蛐忽然就止了吟唱?，F(xiàn)在是六股道的大街了，白晝太陽直戳戳地，夜晚燈火輝煌。蛐蛐早已遠(yuǎn)徙，也沒有柳蔭樹影掩護(hù)我們接吻了。人是半明半暗的動物吶，生活需要點(diǎn)兒“陰影”來半掩住自己不要人知的幸福。        

南面的塢城西街，也被整改。改名：省府街。一夜之間，塢城西街，消失了。省府街？這叫個神馬街名？塢城東街，也孤零零地，像截?cái)嘀涣淘诹藢γ妗?span style="letter-spacing: 0px;text-indent: 2em;box-sizing: border-box;">從塢城西街怎么就“到”了省府街我知道。有沒有這樣一輛公交，路牌上寫著：省府街→塢城西街？我想穿越回去。

我對妻子說：“老婆，我們回不去了?！?nbsp;

  2  

“開封城，城摞城，地上城一座，地下城幾層?！遍_封古城地下3米至12米處，上下疊壓著6座城池：魏都大梁、唐汴州、宋都汴梁、金都汴京、明清開封。

時間，是把刷子，把人類的歷史與文明，刷了又刷。有些，直接刷掉了；有些，換身綠漆；有些層層覆蓋，疊加。開封城，被黃河與兵燹刷了七遍；龐貝城，被火山刷成了灰與灰色；吳哥城，被荒草叢林淹沒，刷綠；樓蘭城，被風(fēng)沙刷沒。        

現(xiàn)在，我曾居住過的塢城，就要被省府刷洗干凈了。

  3  

狗的嗅覺靈敏。

有一天，我會不會像一條喪家的老狗？走在大街上，忽然聞到一點(diǎn)兒過去的氣味兒，就拼命地用頭在地上蹭啊蹭，用鼻子嗅啊嗅，圍著一處我的什么“歷史”的遺跡，轉(zhuǎn)呀轉(zhuǎn)的，并像個人一樣，莫名其妙地就哭了起來，淚人兒似的涕淚縱橫，讓一邊攙扶著我的女兒訝異不已，又無從安慰？

世界變幻快。我還活著呢，回憶也已經(jīng)來不及。

書生，一介書生而。

香落塵外管理團(tuán)隊(duì)

主編：湛藍(lán)

總監(jiān)： 犇  徐和生

顧問：劉向東  龔建明  蔣新民  崔加榮   孟江海   李思德   王智林  張建華

特邀顧問：喬延鳳

排版：強(qiáng)哥   鳳尾

審稿一組： 銅豌豆  柳外斜陽  蓮之愛

審稿二組：連云雷  風(fēng)碎倒影  無兮

終審，校對：煙花  清歡

播音：從前慢  魏小裴  向日葵的微笑  過往云煙   葉兒   佳石  自在花開

稿費(fèi)：湛藍(l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