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贛鄱專欄 | 姜盛武 | 老碾屋(3)

 香落塵外 2020-03-14

老碾屋(3)

文:姜盛武

贛鄱

圖源:堆糖

8

盛夏到來,小溪邊柳樹上知了的叫聲此起彼伏,藏在溪壩灌木叢里的杜雞時不時地“篤、篤”叫幾聲。命大牽著剛學(xué)會走路的弟弟命錢在碾屋里玩。亮子的啞巴媳婦又要生了。雖然計劃生育越抓越緊,但亮子壓根就沒當(dāng)回事。村里很多超生戶,家具、電器,甚至家養(yǎng)的豬都被村干部牽去罰了款。村里秋華子的媳婦芙蓉生了三個女兒,肚子又大了,被鄉(xiāng)里干部半夜抓上了拖拉機。拖拉機上抓了很多大肚子女人,都是鄉(xiāng)干部在村干部帶領(lǐng)下半夜到農(nóng)戶家里突擊抓到的,準(zhǔn)備全部拉到縣人民醫(yī)院引產(chǎn)。拖拉機行到半路上,芙蓉乘拖拉機轉(zhuǎn)彎減速時,從車斗里跳了下來,連滾帶爬鉆到莊稼地里跑了。一個懷孕的大肚子女人,為了傳宗接代生個男孩,從車斗上跳下來,這是不要命?。∏锶A子和他的媳婦芙蓉后來失蹤了好多年,回村時牽著一個已經(jīng)會走路的男娃。

亮子住碾屋,家里沒有像樣的家具、沒有多余的糧食養(yǎng)豬,只養(yǎng)了幾只雞,電器一件也沒有,要罰也無處罰。村干部到他家做工作,讓啞巴女人結(jié)扎,啞巴女人就嚇得眼睛往上翻,全身抽搐發(fā)羊角風(fēng),后來村干部干脆不再過問亮子媳婦結(jié)扎的事了。

趕上雙搶季節(jié),啞巴女人又為亮子生了個帶把的。待接生婆走后,亮子煮了碗面條給啞巴女人吃,就下田干活了。打谷機幾乎半夜就“嗚嗚嗚”響了起來,天幕一扯開,田地里就滿是勞作的人們,他們好像從田里和地里冒出來的一樣。村前的大路上趕牛的,拉大板車的,挑擔(dān)的,扛鋤耙的,男女老少來來往往,除了三五歲的孩子,村里幾乎找不到閑人了。

日頭升了兩丈高,人們就感覺有芒刺在背。水牛耕地走不了幾圈,就張開嘴呼哧呼哧喘氣。農(nóng)人解開牛丫,水牛就邁開四腿往水塘邊奔去。夏天,不干活的水牛,幾乎整天肚皮滾圓地臥在水塘里,只露出脊背和頭,隨意吃幾口水塘邊的青草。

亮子的啞巴媳婦坐月子差不多十來天,亮子一個人忙農(nóng)活,也無暇照顧她。這天,過午歇晝后,人們都下田地了。亮子正在田里埋頭插秧,有人跑來喊亮子趕快回去,說他的啞巴媳婦不行了。亮子趕回家,看到一群打著赤腳,剛從田里爬起來的村里人圍在溪邊。我的大媽手里抱著啞巴剛生下不久的孩子,啞巴女人仰面躺在溪邊,頭歪向一邊,嘴角邊的地上一堆白沫,自己的兩個孩子趴在旁邊“姆媽、姆媽”哭喊著。幾個身上還濕漉漉,光屁股像泥鰍的七八歲小男孩呆呆地立在一旁,里面有淮癩痢的小兒子。亮子奔過去,試了試自己啞巴女人的鼻子,早沒氣了。后來人們反復(fù)地追問幾個玩水的孩子,才拼接出了事故的原委:淮癩痢的小兒子和其他幾個頑皮的孩子在小溪里打咕嚕響子(玩水),當(dāng)時啞巴女人抱著襁褓中的孩子在小溪邊蹭涼風(fēng),淮癩痢的小兒子嗆了水,在小溪里撲騰。啞巴女人趕忙把手中的嬰兒放在岸邊,隨即跳進小溪,把淮癩痢的小兒子拉上了岸。可能是受了驚嚇,也可能是生了小孩身體虛弱了,啞巴女人羊角風(fēng)又發(fā)作了,旁邊又沒有其他大人,等一個懂事一點的小孩喊田里干活的人們過來,啞巴女人已經(jīng)不行了。

啞巴女人出殯的那天,亮子抱著不到十來天的小兒子祭拜啞巴女人,看出殯的人無不落淚,都說啞巴女人命苦,亮子命苦,三個孩子命苦,特別是亮子手上的小兒子最命苦?;窗]痢的女人帶著自己的小兒子,要了個麻帽給兒子戴上,跪在啞巴女人的靈前,慟哭流涕。啞巴女人走了,亮子給小兒子取名命苦,村里哺乳期的婦女都輪流給命苦喂奶。滿月后,亮子不想麻煩別人,每天給命苦喂米湯。

啞巴女人走了,一個在這世上可有可無的卑微的生命,卻做了一件很不卑微的事。人們在夜里,時常聽到碾屋里傳來亮子長一聲短一聲的打歌聲:

世上什么淺?人的眼皮淺。

世上什么?。咳饲樗萍垙垙埍?。

世上什么苦?三歲孩兒死了母。

世上什么高又低?人心往高水往低……

9

溪岸邊幾只啃草拱泥的小黑豬,嘴里不停地哼哼著。一只大公雞跟隨在它們的左右,時不時地伸長脖子啄食小豬的耳朵上的虱子和牛氓。小豬回過頭來沖著大公雞嗷嗷地亂叫。大公雞嚇得退了幾步,自覺沒趣,撲騰了幾下翅膀飛上了小溪邊的一棵歪脖子柳樹,扯起嗓子沖著小豬們氣憤地“喔喔”鳴叫起來。 

農(nóng)閑了,村里很多青壯年勞力用小布口袋帶上幾升米,貼身口袋里放幾十塊錢,結(jié)伴去上鄱陽(我們鄱陽人稱鄱北為上鄱陽,稱鄱南為下鄱陽)山塢里的蓮花山、枧田街、金盤嶺去偷樹。說是偷樹,并不是真的偷,實際上是到山塢里農(nóng)家花低價錢買樹,晚上偷著出關(guān)卡。兩三個人共一個大板車的車陀拉樹回來,來回五到七天。時運好的,幾個人拉回一車數(shù)根又直又粗可以做棟柱和主梁的杉木,臉上寫滿了驕傲的神情。也有時運差的,過關(guān)時被卡了,車子和樹全部沒收了,人還要拘留,家中的女人只有懇求村干部去討保“救人”。亮子也想跟大伙去山塢里拉幾趟杉木,但思來想去還是不敢去,一則家中小孩沒人帶,二則要是過關(guān)被抓,連討?!熬取弊约旱娜硕紱]有。亮子眼睜睜看著村里新蓋的磚瓦房多起來,怨自己一家子在老碾屋里挪不了窩。

那時,人們還不寬裕,蓋房子或修房子的材料算得緊巴巴,少磚少瓦是常有的事,有的人就想到了老碾屋。終于有人下手了。有半夜夫妻倆的,扛著樓梯,丈夫爬上碾屋,稀里嘩啦把碾屋的缸瓦掀下來,老婆在下面接,裝滿了籮筐抬回家。有兄弟幾個的,半夜帶上鋤頭、鐵鍬,撬碾漕石,用大板車?yán)丶?。人們發(fā)現(xiàn),碾屋的屋頂怎么成了“癩痢頭”了?碾漕怎么成了“缺牙齒”了?后來大家都明白了,有的人便暗里罵自己老實遲鈍,別人早動手了,自己還等什么。村干部不是不知道,想管卻沒法管。

上半年的雨水多,雨直接從漏瓦跳進來,老碾屋地面上的積水肆意橫流,像是動漫演示一幅臟兮兮的世界地圖。滲入到駝梁上的雨水像一條條毒蟲,在駝梁上蠕動,將毒液滲入木頭里面。屋擱子上和大駝梁長出白色的和豬肝色的毒木耳。六月的日頭似一束束燒紅的刀劍從漏瓦處直射下來,灼得老碾屋地面像著了一團團火,老碾屋不再是夏天里村里人納涼的“避暑勝地”了。有些人家開始將自家的牛系在碾屋過夜,牛糞牛尿漸漸占領(lǐng)了老碾屋的地盤,金蒼蠅、黑頭蒼蠅,牛氓整天在碾屋里橫沖起落。從老碾屋經(jīng)過,刺鼻的牛糞牛尿味有時嗆得行人咳嘔。下雨天,醬紅色的牛糞牛尿混合物漫溢到路邊,沿著路溝流進村前的小溪。

多少代了,人們一直像愛一個小家碧玉似的姑娘一樣愛著小溪;多少代了,人們一直像愛自己的長輩一樣地愛著老碾屋;多少代了,人們一直像一家人一樣地生活在這塊土疙瘩上。而今是怎么了?住在老碾屋的亮子每天聞著刺鼻的牛糞牛尿味,整夜整夜地睡不著,也想不明白。

不知從何時起,人們開始怨恨種莊稼?;屎娃r(nóng)藥那么貴,種莊稼的手腳工夫那么多,辛辛苦苦一年,賣得賣,挑得挑,全部送去交公糧(農(nóng)業(yè)稅)都不夠。有的人家,圈里的豬都被村干部牽走了;有的人家,媳婦陪嫁的電視機被村干部搬走了;還有的人家,連一輛破自行車也被村干部推走了。人們感覺再呆在家里種莊稼,命都難活出來。村里的青壯年勞力,一撥接著一撥去了東南沿海城市……灌木和雜草開始瘋狂地侵占肥沃的土地,村前的田野很難看到以前茂騰騰的莊稼了。村里也難見到青壯年勞力了,村里能看到的人大多是老人、小孩、婦女,還有村干部和一些不愿出門的懶漢。

10

秋收時節(jié),南坡下的蒲公英正競相吐絮,風(fēng)乍起,滿坡輕絮飛揚,遠(yuǎn)遠(yuǎn)望去還以為是寒冬天穹飄舞的雪花。山野田間看不到豐收繁忙的景象,只有一輛聯(lián)合收割機正在田間孤軍奮戰(zhàn),在它周圍散落著零零星星的老農(nóng)。南坡上的耕地,幾年前就沒人耕種了。在這些被拋棄的耕地里,蒿草長得比人還要高,它們在秋風(fēng)中瘋狂地?fù)u擺身軀,似乎在譏笑不遠(yuǎn)處低矮的莊稼。

誰還種莊稼呢?種一畝田地,除去買化肥農(nóng)藥的成本,還不算平時的耕種勞力投入,收成好時,也就一千來塊錢的收入,抵不上一個人到城里打三天工。種一些莊稼的,大都是在家?guī)O子孫女而不能出門的爺爺奶奶們。

村里人大多都出去了,我也在十多年前離開了村子,到城里工作。平日里,村里像被鬼子掃了蕩似的,難看到幾個人影。要想找人,一般要到村里的小超市,那里可能會有幾個或十來個聊天的老爺爺和老奶奶,或是一兩桌打麻將的中年男子和婦女。村里人大多都出去了,他們在外面掙了錢,有的在城里買了房,大多則在家里豎起了樓房,砌起了比人高的圍墻,院門常年鎖著,只有臘月和正月,家里的門才會打開。

村里有些老人都過世了。窩頭老叔好像是大前年去世的,活了九十多歲,我多次想采訪他,總是事務(wù)纏身未遂愿,后來下決心去找他,卻得知他耳朵全聾了。他應(yīng)該有很多故事的,對我來說成了一件遺憾的事。我的大媽也在幾年前去世了,她活了八十多歲,兒孫滿堂,都說她有福氣。盛德也在十多年前去世了,他沒有葬回大陸老家,聽說骨灰還在臺灣放著。村里人都議論過盛德為何不“樹高萬丈,葉落歸根”?老支書也去世十多年了,他的二兒子繼承了他的衣缽,也當(dāng)了村支書。村里另一個光棍福來,十多年前到本鄉(xiāng)的一個村子入了贅,聽說生活過得還安穩(wěn)。

村里走出去的,只聽說被盛德叫去上海繼承股份的堂弟發(fā)展得忒好。盛德堂弟的小兒子頭腦靈活,在全國多個城市辦了廠子,成了民營企業(yè)家。村里只要辦大事都會找到他。他每次出手,少則一兩萬,多則幾十萬。村里建萬年臺(戲臺),他一個人出了二三十萬,村里開譜他又出了近十萬元,村里人都稱他能干。

亮子的三個兒子都成家了,三個兒子在鐘子嶺路邊蓋了一幢大樓房。我有幾次回家看望母親,在路上遇見亮子,他柱著拐杖步履蹣跚地走著,瘦黑瘦黑的,臉上皺得打了結(jié)。亮子明顯老了,他臉上擠兌著笑,低聲地問一句:老師,回來了!我問亮子:差不多七十歲吧?他嘿嘿地笑著回答:七十好幾了。亮子的大兒子命大成家晚一點,十多年只見過他一兩次。命錢很少回老家,十多年好像沒見過一次。前年春節(jié),在村前馬路上遇見一次命苦,他見到我憨厚地笑了笑,高聲叫了我一聲:老師!今年春上,我回家看望母親。母親告訴我,亮子過世了。三個兒子各出了一萬元,辦了喪酒,亮子葬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

十多年前,門前的小溪就成了全村的垃圾池,瓶瓶罐罐和塑料袋幾乎填滿小溪的身體,小溪也十多年沒有清挖過了,淤堵了橋洞。有一塊大碾盤一直橫搭在小溪上做過橋,這是我見到的從老碾屋身上遺棄下來的唯一器官。

這些年,國家實施秀美鄉(xiāng)村計劃,改善農(nóng)村人居環(huán)境,村里硬化了環(huán)村路,也建了數(shù)個垃圾池。村里安排了專職的清潔工,每天騎著電動三輪車負(fù)責(zé)到各家收垃圾,集中運到垃圾場。今年,村里獲得了一項村級污水治理的扶貧工程,沿著村邊深挖了小溪,埋下了粗黑的下水管,小溪上面全部硬化了,與環(huán)村路拼在了一起,下游建了個排污處理站,下水道一直通到湖邊。老碾屋的地基早就賣出去了,我堂伯的女婿在上面蓋起了一幢紫紅色的三層樓房。

村前那條潺潺的美麗小溪消失了,小溪邊那座高大的老碾屋也消失了。村后的一些湖田又成了湖灘草洲,每年夏天一只只鷺鷥像碩大的雪片翩然落下,在荸薺草叢中詩意地踱步;村前山坡荒地上灌木野樹長得蔥蔥蘢蘢,伯勞、八哥、絲毛雀在樹叢中逐飛爭鳴;村口每天都有一輛輛小轎車進進出出,村里的女人們早晚都會聚在一起跳廣場舞……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印跡,一個時代的人有一個時代人的記憶,就像我村子后面珠湖的浪花,后面的浪花不斷追逐著前面的浪花,前面的浪花涌到岸邊就會消失,后來的人們在湖邊沙灘上散步、玩耍,看到的只是曾經(jīng)的浪花卷帶來的砂礫、水草或貝殼。若干年后,我如果把小溪和老碾屋發(fā)生的故事講給我的孫輩們聽,也許他們會說是天方夜譚。那些或歡樂的,或苦痛的;或友善的,或丑惡的;或智慧的,或愚蠢的,都說不上是對是錯,說不上必然,也說不上偶然。誰能改變湖面上浪花的方向?可能只有風(fēng)。蕓蕓眾生如浪花競逐,大浪淘沙,是風(fēng)決定著浪花的前進的方向,是風(fēng)決定著浪花前進的力量,是風(fēng)決定著浪花前進的命運。而風(fēng)來自宇宙的偉力,浪花惟有順風(fēng)而逐罷了!

印跡也許可以復(fù)制,但記憶卻是難以復(fù)制的,這也許是人們喜歡懷舊的緣故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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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姜盛武,1972年9月生,江西省鄱陽縣人,教師,業(yè)余寫作愛好者,鄱陽湖文化研究會會員,在各級各類報刊雜志和叢書發(fā)表或登載散文、詩歌100多萬字,有多篇作品獲獎,出版了個人散文集《那片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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