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影寒 / 圖:堆糖 農(nóng)歷臘月二十七,大雪紛飛,寒風(fēng)凜冽,辛耕的心卻似裹著一團火,啟程探親?;丶倚那?,他一個人早早到了火車站,檢票上車落座。 天氣很冷,辛耕也沒有多穿,白色大檐帽,海軍藍(lán)冬常服、內(nèi)穿一件羊毛衫,高幫軍靴,看上去精神抖擻。那雙軍靴花了他小半年津貼,若不是每月有比津貼多近三倍的生活費,像他這種出門就不再向家伸手的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買的。 辛耕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臨近春節(jié),部門領(lǐng)導(dǎo)讓他回家過年,要知道,他到單位還不滿半年。出發(fā)前,他去商場買了雙“雙星”牌運動鞋送給念初中的妹妹,買了套“宜而爽”保暖內(nèi)衣送給父親,離家千里,第一次回家,得買點像樣的禮物,他和許多邁入軍營的年輕人一樣,突然間就長大了。 突然,一陣帶著濃濃川味的笑罵聲打斷了辛耕的思緒。循聲望去,四個學(xué)生模樣的女孩拎著行李徑直向他走來。走在前面的,齊耳短發(fā)、明眸皓齒、皮膚白皙,勻稱的中等身材,酷似Y姓當(dāng)紅明星,只是身高略矮一些。跟在后面的,穿一件灰色大衣,身材高挑、長發(fā)披肩、清秀靚麗,惹人喜愛的川妹子。另外兩人沒有給他特別的印象。以貌取人固然不對,然而茫茫人海,每一次初識或偶遇,外表是留給別人最直觀的印象。 “兵哥哥,你回家過年?”她們走到辛耕面前,前面的女孩招呼他。上世紀(jì)九十年代,“兵哥哥”很值得人信賴。 “嗯,回家過年?!毙粮室庹f了句四川話。他站起身,幫她們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 “老鄉(xiāng),你要保護我們哈?!迸㈤_朗大方,閑聊時得知她叫春華,身材高挑的是玉紅,還有小李和阿朱。她們都是內(nèi)江人,說在四十二中上學(xué),行程和辛耕一樣,買的聯(lián)運票,從鄭州轉(zhuǎn)車回重慶。 “兵哥哥,過來打牌嘛?!绷熊噭倓倖?,坐在前排的春華就轉(zhuǎn)身叫辛耕。她又指著辛耕對旁邊的人說:“大哥,麻煩你和他換個座好不好,我們是一起的。” 那人回頭看了辛耕一眼,沒有多說,立即起身換了座。 “打什么,保皇?”辛耕坐下,他覺得五個人玩保皇合適。 “我不打,你們玩吧。”玉紅說完,戴上耳機,自顧自地聽起了音樂。 “那我們玩‘找朋友’吧?”春華說。 “找朋友?”辛耕從小迷戀棋牌,還沒聽說過“找朋友”。當(dāng)春華講完規(guī)則,他基本明了游戲規(guī)則,玩了三四局,便知其要領(lǐng)。她們沒有絲毫技術(shù)可言,只是每當(dāng)辛耕與春華成為“朋友”,小陳和阿朱就在一旁起哄,笑她們是真“朋友”。每每此時,辛耕都一笑置之從不接話。在小說和屏幕里,看過太多萍水相逢的機緣巧合,每一個青春男女,似乎都曾為自己的旅行預(yù)設(shè)過劇情,可真到此時,辛耕卻不以為然。幻想是感性的,沒有任何羈絆;行為是理性的,會被性格和認(rèn)知約束。 快樂讓人容易忽略時間的流逝,說說笑笑就是晚上五點多了。辛耕的生活極其規(guī)律,肚子總在開飯時間如鬧鐘般響起來。 “盒飯多少錢一盒?”辛耕問道。 “盒飯賣完了,只有面條。”餐車服務(wù)員應(yīng)道。 “面條多少錢?”辛耕有些失望,到北方一年多,還是不習(xí)慣吃面食。 “一盒十五?!狈?wù)員說。 “十五!”辛耕的心一緊。一個月津貼才四十塊,一盒面條就十五,五個人七十五塊,這可是將近兩個月的津貼呀。 “買五盒。”辛耕略微遲疑,還是掏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了服務(wù)員。面條雖然貴,也得吃啊,也不能一個人吃。 服務(wù)員正準(zhǔn)備從餐車取面條,春華急忙對她說:“買一盒就夠了?!彼只仡^對辛耕說:“我們有吃的,你不用管我們,再說,我們也不吃面條。” 辛耕平時不亂花錢,但該花的時候從不吝嗇,買面條絕對是真心實意的,但終究拗不過春華,只好買了一盒自己吃。 飯后沒有打牌,天南海北地閑聊。玉紅突然冒出一句,“也不知道到了鄭州能不能換到票?要是換不到,我就買票坐回來。”春運一票難求,鄭州是全國最大的中轉(zhuǎn)站,能否順利簽票上車,誰心里都沒有底,玉紅說中了大家的心事。 春華說:“放心吧,每年回家過年的人多的是,你聽說誰沒有回得了家?” 玉紅還是一臉愁容。辛耕說:“船到橋頭自然直,辦法總比困難多,到了鄭州再說吧?!?/p> 說到車票,大家都沒了心情,辛耕嘴上說沒事,其實和她們一樣。第一次單獨乘坐火車,對一票難求的春運只是聽說過,還沒有切身體會,但在這個時候,他不能露怯。就這樣想著,他迷迷糊糊睡了醒、醒了睡,昏昏沉沉過了一夜。 臘月二十八中午抵達鄭州,一行五人出了火車站直奔售票大廳。和想象中一樣,大廳里人山人海,每個窗口前都排著長長的隊伍,辛耕讓大家分開排隊,誰先輪到誰就一起辦。 兩個多小時過去,他們得到同樣的答復(fù):“去往重慶的各個車次都已滿員?!奔词孤?lián)運票,也簽不了。 玉紅的擔(dān)心成了真,她失望而堅決地說:“我不回重慶了,我買票回青島。”一個個好言相勸,其實誰都明白,勸她并不是說有解決問題的辦法,而是對待困難的一種態(tài)度。 玉紅不聽,越勸她越急。其實她不是不想回家,只是面對一票難求的現(xiàn)實,她缺乏勇氣和韌性。事實上,回頭不一定就比前行容易,放下未必就比堅持輕松,每一條路都充滿變數(shù)且不可預(yù)知。 春華也急了:“回啥子回嘛,你想回青島就回青島啊,你剛才沒看到還是沒聽到,回青島也沒得票!” “那我就買汽車票。”困難面前,好似每一條路都比當(dāng)前容易,每一個選擇都有誘惑,或許這就是人們?nèi)菀追艞壍脑?。殊不知,繞道而行,未必就能輕松順利,每一條路上都有攔路虎。于此,年輕的玉紅顯然不曾體會。 “坐汽車,你不看看路上多大的雪?不是說坐長途汽車不安全,就是安全,萬一堵在路上怎么辦?”春華終不能讓玉紅回心轉(zhuǎn)意,倒是讓辛耕對她有了更深的認(rèn)識。 “那總比待在這哪里也去不了強吧!”玉紅哽咽著說。 “你一個女孩太危險了,這個天坐長途汽車確實不安全,萬一路上拋了錨就更麻煩。一起走吧,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你回不去我們也走不了?!背鲩T前,老兵告訴辛耕,到了鄭州如果簽不上火車票,就去找軍代表,軍代表會想辦法送他上車??煽匆娪窦t這樣,他又不能不管她們。至于為什么,他也說不清楚,或許是因為他看不得女人在他面前哭,或許是一路上大家都已熟識,抑或是他身著軍裝的緣故。穿上這身軍裝,他始終感覺有一雙擔(dān)子壓在肩上,好像無數(shù)雙眼睛時時處處都在盯著自己,說話做事他必須小心謹(jǐn)慎,唯恐給他丟了臉,破壞了他的形象。 玉紅總算不鬧著回青島了,辛耕松了一口氣,于是告訴大家,“先吃飯,進了候車廳再想辦法?!?/p> 去候車廳的路上,一名婦女突然攔住辛耕,央求道:“解放軍行行好,解放軍行行好?!?/p> 辛耕停下腳步,這婦女約摸三十多歲,左手牽一個五六歲的女孩,背上還背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尤其那兩個孩子,一副惹人疼愛的模樣,誰看見都會心生憐憫之情。 “行行好吧,兩個孩子還沒有吃中午飯……”婦女見辛耕停下,身子往前靠了靠,伸出一只手,繼續(xù)說道。 辛耕忍不住,掏出十塊錢遞了過去。春華急忙攔住,輕聲用四川話說:“你不曉得火車站附近騙子多嗎?” “兩個娃兒飯都沒吃?!逼鋵嵭粮矐岩?,可是他想,十塊錢也發(fā)不起財,給就給吧。再說,遞出去的東西也不可能收回來。 “給我吧?!贝喝A笑著一把奪過他手里的錢,沿著來時的路匆匆而去。片刻,她拎著兩袋包子回來。她把包子給了女孩,余下的錢還給了辛耕。 辛耕笑笑,心想:既然要幫她,就沒必要較真了,管她真的還是假的。 一行人急匆匆趕到候車廳,卻被門口的工作人員攔住?;疖囌疽?guī)定:必須持有火車票或者站臺票才能進候車廳。沒辦法,辛耕只好讓她們看著行李,叫著春華一起去買站臺票。 售站臺票的地方在火車站廣場一側(cè),窗口前也排起長長的隊伍,不過比售票大廳好了許多?;颐擅傻奶炜胀坏竭?,昏黃的燈光黯淡清冷,細(xì)雨夾著雪花漫天飛灑,辛耕看看天色不早,扯了扯衣服下擺招呼春華趕緊排隊。 終于輪到他倆,售票員說:“沒有火車票不能買站臺票,一張火車票最多可買兩張站臺票?!毙粮犃T,懵了,怎么辦?他為先前沒有弄清事情原委就行動而自責(zé)。 春華一籌莫展:“現(xiàn)在怎么辦?” “怎么辦?涼拌!”辛耕聳了聳肩,兩手一攤?!斑@樣?!毙粮D了頓接著說,“還得買站臺票?!?/p> “怎么買?”春華看他一臉無奈的樣了,還沒笑出聲來,聽他這么一說,又急切地問道。 “找人幫忙啊。”辛耕看了春華一眼。 “找誰幫忙?”春華愣了。 “他們!”辛耕指指買站臺票的那些人,“找他們幫忙,要是有人買一張,不就可以幫我們買一張了嗎?” “他們愿意嗎?”春華不能相信。 “愿不愿意也只能這樣了。”辛耕說完,站在距售票窗口一米左右的地方。 “同志,請問你買幾張站臺票?” “大哥,幫忙買張站臺票唄?!?/p> “同學(xué),麻煩幫忙買張站臺票好不好?” …… 因為身份特殊,辛耕的行為引來不少人側(cè)目,他感到別扭,卻也不能不如此,困難會讓人更快地成長。 一個多小時,終于托人買到五張站臺票,辛耕和春華立即找到她們,一起進了候車廳。 ![]() 候車廳里人滿為患,彌漫著焦躁和不安的氣氛。辛耕發(fā)現(xiàn),每次檢票進站都是前擁后擠,趕車的人們進了檢票口,行李少的扛著箱子撒腿就跑,行李多的連背帶提一路小跑,帶小孩的左拉右拽快邁碎步,一個個爭先恐后,生怕誤了回家的火車。他從窗戶往外看,每當(dāng)火車進站,躁動不安的人群迅速向火車涌動。有的往近處車廂擠,有的向遠(yuǎn)處車廂跑,有的直奔打開的車窗而去……后來坐火車多了,他曾親眼目睹這番景象:著急回家的人跑到窗前,不管坐在車窗旁的人是否同意,就先把行李往里一扔,然后從窗戶往里爬。如若車窗緊閉,就惡語相向敲打車窗,待好心人打開窗戶讓他爬進去了,立即又笑臉相對連賠不是。因此,不少有經(jīng)驗的乘客進站前會將窗戶關(guān)上,省得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對此種種,工作人員往往視而不見,等到火車啟動前方才制止,以防發(fā)生事故。 辛耕對春華說:“看見沒有,別說沒有票,就是有票也不一定上得了車。” 春華看看他:“那怎么辦,回不去了?” “走,我們看看列車時刻表?!毙粮X得這樣等下去太不保險,必須想個妥當(dāng)?shù)霓k法才行。 “有了!”辛耕在列車時刻表前沉思片刻,突然說道。 “有什么了?”春華兩眼放光,看他高興的樣子,準(zhǔn)是有了主意。 “你看,從北京開往重慶的9次特快九點多進站停七站臺,從北京開往合肥的7次特快八點半進站停五站臺,兩車相差約半個小時,中間隔著六站臺。”辛耕說。 “你快說。”春華只想知道結(jié)果。 “一會兒7次特快檢票,我們先進去找個地方待著,等9次特快開始檢票,我們趕快去七站臺,這樣就比別人先上車?!毙粮f。 雖然沒有十足把穩(wěn),但這主意確實不錯,并且,空調(diào)特快不但比普快快,而且還能早點回到重慶,一行人激動又忐忑地等待著。 7次特快進站的廣播響起,幾個人拎著行李,不慌不忙地排隊、檢票。進站后,跟著人流不緊不慢地走,然后在過道走走停停消磨時間。辛耕囑咐她們,如果工作人員詢問,就說剛才沒能上車,他把每個環(huán)節(jié)都想到了。 終于等到9次特快進站的廣播,辛耕密切關(guān)注檢票口的情況。待到火車慢慢駛向站臺,檢票處人聲喧嘩,他招呼大家向七站臺跑去。 到了車廂門口,辛耕掏出票對乘務(wù)員說:“同志,我們五個是一起的?!背藙?wù)員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車票,并未仔細(xì)核對就讓他們上了車?;疖嚿先吮緛砭筒簧?,后面的人又快速跟了上來,他于是就近把行李塞在座椅下,站起身靠在座椅側(cè)方來回張望,已不見她們的身影。余下的行程無須擔(dān)心,他突然覺得輕松了許多。 辛耕補票花了不少錢,同時也發(fā)現(xiàn)列車上打工的乘客并不多。車?yán)镫m然沒有想象中擁擠不堪,通道上也站滿了人,直至次日下午過了萬源方才有了座。而那時,他的雙腳已經(jīng)腫脹得厲害,那雙合適的軍靴讓他吃盡了苦頭。晚上九點多,列車??恐貞c菜園壩火車站,他走出車廂的瞬間,一股濃烈的麻辣味撲鼻而來。他連續(xù)幾個深呼吸,多么熟悉的味道,仰望灰蒙蒙的夜空,心里默念:重慶,我回來了! 出了火車站,辛耕前往打聽好的賓館,當(dāng)前臺服務(wù)員告訴他三人間每人150元的住宿費時,他頭也不回地拎著行李轉(zhuǎn)身就走,太貴了! 出了賓館,一路上熱情的小姑娘又圍了上來。“兵哥哥,住旅館嗎?”“兵哥哥,住我們那吧!”……他禁不住嚷嚷,反正也得找地方落腳,遂問一個貌似老實的小姑娘:“你們店離這多遠(yuǎn)?” “不遠(yuǎn)不遠(yuǎn),前面拐彎就到了?!毙」媚锔吲d地向前指了指。 “好,走吧?!毙粮X得在哪都是住,找個近點的方便。 辛耕拗不過小女孩,把迷彩包給了她,也不擔(dān)心她跑了。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邊說邊向巷道走去。 “還有多遠(yuǎn)?”過了兩個拐角,辛耕問。 “快了,快了?!毙」媚锓笱苤?。 “你不說拐彎就到了嗎?”又過了幾分鐘,辛耕不耐煩地問。 “兵哥哥,對不起啊,真的馬上就到了?!毙」媚镔r著不是。 “把包給我,我不住了!”又過了一個拐角,辛耕忍無可忍。 “前面就到了。”小姑娘嘴上應(yīng)著,腳步卻沒有停下,反而加快了。 “站住!”辛耕大喊一聲。“在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遠(yuǎn)點就遠(yuǎn)點,你明說,有這樣一遍遍騙人的嗎?” 估計小姑娘被他嚇著了,立刻停住腳步。容不得她解釋,辛耕一把拽過迷彩包轉(zhuǎn)身就走,邊走邊想,還是回剛才那住安全。 “你們?nèi)ツ??”辛耕剛到賓館門口,碰到春華她們正從里面出來。 “我們想要一個標(biāo)準(zhǔn)間,可是他們不干。”春華沒想到再次遇到辛耕,一雙大眼閃著欣喜之情,“我們換個地方去住?!?/p> “噢,小心點?!毙粮雱袼齻?,可這太貴,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快點快點?!彼齻兇叽僦吘箷r間不早了。 春華不得已,匆匆道了聲“再見?!鞭D(zhuǎn)身追了上去。 看著她們離去,辛耕快步走進賓館。在轉(zhuǎn)身的一剎那,他瞥見春華正回頭望向自己,心莫名其妙地悸動,但眼神和腳步并沒有停留。他心里清楚,在沒有把自己安頓好之前,是不會為誰停留,也不會為誰守候的。然而,三個月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春華這次回眸,深藏著的勇氣和力量。 久違的潮濕和陰冷,那個夜晚辛耕數(shù)度醒來。天未亮,他就起床辦理退房手續(xù),早早趕往長途汽車站,離家最后一程,究竟是有些急切。 紅旗河溝,售票窗口排起了龍蛇般的長隊,辛耕見狀也不猶豫,立即乘坐公交車趕往朝天門,擬乘船至縣城再換短途汽車。 一路折騰。下午二點,辛耕終于坐上汽車??粗赝臼煜さ囊徊菀荒?,他內(nèi)心極不平靜:當(dāng)初迫不急待地逃離,就為了今日興沖沖地回?無法和解的過去、難以釋懷的心結(jié)、不愿面對的現(xiàn)狀,以及與未來信誓旦旦的諾言,該如何掩藏?然而,此時,這些都不重要了,遠(yuǎn)離的四百多個日日夜夜,他對家鄉(xiāng)想得濃烈。 ![]() ![]() 作者簡介 影寒,重慶長壽人。閑暇,寫許碎字,敘幾舊事。 香落塵外書齋——香落塵外平臺團隊 總編:湛藍(lán) 名譽總編:趙麗麗 總編助理:無兮 特邀顧問:喬延鳳 桑恒昌 顧問:劉向東\蔣新民\李思德\王智林\張建華\李國仁\楊秀武 \驥亮 策劃部: 總策劃:崔加榮 策劃:暖在北方 胡迎春 主編:煙花 編輯:蓮之愛 朱愛華 美編:無兮 ETA 玉麗 編輯部: 總監(jiān):徐和生 主編:清歡 編輯: 風(fēng)碎倒影 連云雷 播音部: 部長:魏小裴 主播:自在花開 過往云煙 眉如遠(yuǎn)山 西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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