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江江橋 城市、村落中,江橋鎮(zhèn)并不起眼。然而在這里,卻曾迸發(fā)出歷史的強音。一個民族在對外來侵略者的反抗與掙扎中,于此處爆發(fā)出震撼心魄的怒吼。 隆冬之際,筆者一行來到位于齊齊哈爾市泰來縣的嫩江江橋旁,希望通過實地的體驗,切身感受當年那場血戰(zhàn)的余威。初冬,大半個中國都籠罩在漫天的濃霧中,嫩江水仍然靜靜地流淌著,當年那座跨江而過的木質大橋早已拆除,僅僅留存著一尊作為歷史見證的木橋墩。迷霧漫江,面對遠處新修建的嫩江大鐵橋,80年前的戰(zhàn)役仿佛又在我的眼前重現(xiàn)。 日軍謀犯 將軍布防 提起“抗戰(zhàn)第一槍”,更多的國人最先想到的是1937年的“盧溝橋事變”,而對于1931年發(fā)生在嫩江上的“江橋抗戰(zhàn)”,能知其首尾的人并不在多數(shù)。對于馬占山這一名字,不熟悉歷史的人可能更會覺得陌生。從歷史的角度來看,1931年11月4日,由時任黑龍江省代主席的馬占山將軍指揮的泰來縣“江橋抗戰(zhàn)”,是在中國的土地上,有組織地打響的抗日斗爭的第一槍。 九一八事變以后,日軍以最快的速度占領了遼吉兩省,黑龍江省成為他們全部占領東三省的最后目標。對于出兵侵占黑龍江,日本人已經是箭在弦上,但懾于蘇聯(lián)的勢力,日本還不敢貿然進兵。日軍采用了折中的辦法,他們先是以重金收買了洮遼鎮(zhèn)守使張海鵬。命他宣布獨立,自立成軍,然后提供給他大量的槍支彈藥以擴充軍力。張海鵬的偽軍在日本人的授意下蠢蠢欲動,隨時準備侵犯黑龍江省境。 關鍵時刻,東北軍統(tǒng)帥張學良身在天津,黑龍江省主席萬福霖又遠避北平。在國內一片“不抵抗將軍”的指責下,張學良電令黑河警備司令兼步兵第三旅旅長馬占山代理黑龍江省主席,兼任東北邊防軍駐黑龍江省副司令、黑龍江省軍事總指揮。馬占山臨危受命,在愛國軍民的擁戴中宣誓就職。 當時,駐扎在黑龍江省的東北軍總共有3萬多人,駐扎在黑河、滿洲里、克山等處。兵力上,僅有的3萬余人在短時間內還難以調集,形勢非常不利。而東北軍精銳部隊早已退逃關內,所余者皆老弱之兵。武器配備上,日軍有重炮、飛機、坦克、裝甲車,我方則只有疏于修理的步槍和少量庫存潮濕之彈藥,力量對比十分懸殊。 齊齊哈爾是當時黑龍江省的省會,位于大小興安嶺南麓、松嫩平原北端,是東北及黑龍江省的戰(zhàn)略重鎮(zhèn),守黑龍江當以守齊齊哈爾為重點。嫩江則是防守日軍進攻齊齊哈爾的一道天然屏障,位于嫩江泰來段的鐵路橋長853米,高30米,距離齊齊哈爾只有不到80公里,它既是齊齊哈爾的南大門,也是從洮南北進突破嫩江天然屏障的唯一通道。 這里不得不提到一個人——齊齊哈爾副司令長官、公署參謀長謝珂將軍,在獲悉日軍的圖謀后,謝珂從9月下旬就果斷采取了一系列阻擊日偽軍的戰(zhàn)略措施:他調炮兵團兩個營布防齊齊哈爾;調第二騎兵旅進抵泰來布防,并擔負對洮南方向的警戒;將第一騎兵旅調至齊齊哈爾城南;由徐寶珍率衛(wèi)隊團及配屬炮兵一個營,工兵及輜重各一個連2000余人進駐江橋北端陣地,構筑戰(zhàn)斗工事,在橋南端布設地雷場,同時謝珂還電告省防軍兩旅各派一步兵團進駐昂昂溪,電令駐滿洲里程遠志旅做好準備待命而動。在謝珂的努力下,江橋抗戰(zhàn)的各項前期準備工作已近完成。 抗日名將馬占山 10月11日,馬占山由黑河抵松浦后,乘火車于當夜到達省城齊齊哈爾市。10月20日,馬占山宣布就職,并親自到一線戰(zhàn)場激勵將士。他對將士們說:“于此國家多難之秋,三省已亡其二,稍有人心者,莫不臥薪嘗膽,誓救危亡,雖我黑龍江一隅,尚稱一片干凈土……爾后凡侵入我省者,誓必死一戰(zhàn)。”到10月29日,馬占山基本完成了從江橋至榆樹屯和昂昂溪的以鐵路為軸心、縱深40公里的三道防御陣地的部署。 血戰(zhàn)江橋 當頭一棒 從泰來江岸上平視江面,這個時節(jié)江中水不甚多,但眼前一片開闊,江面與江岸盡收眼底,作為阻擊來犯敵寇的天然屏障實是再好不過。但是一旦這一屏障被突破,松嫩平原的大片平地是不利于武器裝備落后的東北軍作戰(zhàn)的。 10月16日,張海鵬派遣的偽軍率先犯境,偽軍旅長徐景隆率3個團于拂曉向嫩江橋發(fā)起攻擊。東北軍衛(wèi)隊團與工兵營兩個連、輜重兵1連、炮兵1營頑強反擊。徐景龍觸地雷身亡,所屬偽軍傷亡慘重,并有大量偽軍戰(zhàn)場倒戈,起義投誠。江橋抗戰(zhàn)的第一次戰(zhàn)斗以馬占山部的完勝而告終。為了防止偽軍再犯,守軍將嫩江橋炸毀了一部分。 守軍炸毀江橋后,日本人認為這是進犯黑龍江最好的借口。日本駐黑龍江省領事清水八百一向黑龍江省政府發(fā)來照會,提出要“派工修復江橋”,當即遭到黑龍江省方面拒絕。氣急敗壞的日本人不久后又以關東軍司令部的名義向馬占山提出:“迅速修復嫩江橋,限期一周?!瘪R占山又予以嚴詞拒絕。11月3日,時任齊齊哈爾特務機關長林義秀發(fā)來最后通牒:“在11月4日中午12時以前,兩軍撤至距橋十公里外,在修橋任務未完成前不得進入十公里之內。對不答應上述要求者,視為對日軍懷有敵意,當依法訴諸武力,特此警告?!瘪R占山決定對日軍修橋不予干涉,但如果進攻中國軍隊,則采取自衛(wèi)措施。此時,江橋之戰(zhàn)已經一觸可發(fā),雙方軍隊嚴陣以待,等待著那歷史性的一刻。 11月4日凌晨,日軍嫩江支隊主力到達江橋,4000多名日軍由濱本大佐指揮,在7架飛機、4輛坦克和40門重炮的掩護下悍然向江橋發(fā)動進攻。日軍500多名步兵率先突入江橋左翼陣地,主力部隊則從江橋正面向東北軍陣地猛攻,企圖一舉拿下江橋主陣地。馬占山衛(wèi)隊團徐寶珍部、張競渡部奮起反擊,多次打退敵人的瘋狂進攻。 日軍通過搶修后的嫩江第二鐵橋 下午3時,敵人集中兵力密集進攻。我軍指揮官沉著指揮,在敵人攻近至只有百米左右時,令全軍槍炮齊發(fā)。趁敵人一陣慌亂,我軍全線沖入敵群中與日軍展開白刃戰(zhàn)。敵人的飛機、大炮這個時候失去了作用,敵步兵開始向江橋方向潰敗。這時,預伏在江岸蘆葦中的東北軍部隊殺聲震天地沖了出來,截斷了日軍的退路。倉皇逃竄的日軍有的陷入葦塘泥潭,有的慌不擇路跳入江中。敵人增派的援軍也在橋上被我軍騎兵沖斷,一股回撤,一股被迫逃往我軍左翼陣地,被包圍全殲,扔下了400多具尸體。 4日入夜后,日軍在一陣炮擊掩護后分乘近百只小船渡水偷襲。待船快要抵達北岸時,潛伏在蘆葦內的中國軍隊突然開火,日軍措手不及倉促應戰(zhàn),死傷落水者不計其數(shù),剩下的日軍只好退回。11月4日這一天,東北軍以傷亡300多人代價,斃傷日偽軍1000余人。日方飛行員大針新一郎在低飛投彈時被我軍擊傷。 11月5日,日軍再次發(fā)動進攻。他們先是用炮火壓制守軍的火力,緊接著日偽軍8000余人在大炮和飛機掩護下,日軍從中路、偽軍從左右兩路渡江。當船到江心時,中國軍隊猛烈還擊,日偽軍雖傷亡很大仍掙扎強渡。10時,日軍占領江岸第一線陣地,守軍分撤至左右兩翼陣地,日軍繼而向第二道防線大興陣地猛攻,遭到守軍的頑強抗擊。中午,馬占山趕到前線,指揮吳德霖團和徐寶珍團從正面反攻,另急調騎兵第1旅薩布力團從兩翼包抄日軍。從15時血戰(zhàn)到日暮,由于“中國軍隊用步兵及騎兵實行包圍式之反攻,日軍蒙受極大之損失;而不得不向后撤退”。同時,守軍還將偽軍擊潰,奪回被占領的陣地。這一日,中國軍隊傷亡200余人,擊斃日軍167人,擊傷600余人,斃偽軍700余人。 6日,日軍增調了近萬人的重兵繼續(xù)強攻。守軍步兵第4團、5團(各欠一個營)及衛(wèi)隊團等頑強抵抗。戰(zhàn)斗中,馬占山親自到前線督師,士氣大振,到12時將日偽軍擊退。旋即,日軍又增大批主力軍進行強攻,遂占領大興主陣地。中國軍隊拼命沖殺,白刃格斗,喊殺之聲震天動地,幾次奪回失去的陣地。 江橋之戰(zhàn)打得最激烈的就是大興戰(zhàn)役,陣地幾度易手,抗日將士與敵人“血肉相搏,死傷枕藉”。日本擁有鐵甲車、坦克、重炮,我守軍則只有輕武器,甚至更簡單的刀槍棍棒之類武器。在敵人的坦克攻上我軍陣地的時候,我軍戰(zhàn)士就把手榴彈捆在身上,滾到坦克底下,以身體炸坦克。但終因連日苦戰(zhàn),傷亡很大,又無援軍,彈藥告罄,工事被毀修筑不及,守軍不得不于當晚撤至三間房一帶。此戰(zhàn),中國軍隊傷亡1850余人,斃日偽軍2000余人,擊落飛機1架。日軍濱本支隊幾乎被全殲,高波騎兵隊傷亡殆盡。這一天是江橋抗戰(zhàn)自開戰(zhàn)以來戰(zhàn)斗規(guī)模最大、傷亡人數(shù)最多的一天。由于江岸陣地已失,中國軍隊面臨著無險可守、敵兵愈來愈多的艱難境地。 11月7日,大批日偽軍在10架飛機掩護下,向馬占山部退守的三間房南湯池猛攻。危急時刻,張殿九旅和蘇炳文旅一個混成團趕到,迅速加入到戰(zhàn)斗中,戰(zhàn)至午后將日偽軍擊退。此戰(zhàn)中國軍隊傷300余人,斃傷日軍600余人、偽軍千余人。 由于在江橋作戰(zhàn)中損失嚴重,此時的日軍也不得不向本部請求援軍。日軍攻勢暫緩,雙方進入下一階段戰(zhàn)斗的準備當中。 平原鏖戰(zhàn) 泣血撤防 11月7日,馬占山主持召開了軍事會議,研究下一步對敵戰(zhàn)略并布置新的防線。他告誡部屬:眼前部隊所處的三間房車站雖是小站,但北距齊齊哈爾不足70里,南距嫩江江橋也僅60里之遙,這里將是保衛(wèi)黑龍江省省會的重要防御陣地。日軍要攻克齊齊哈爾必須先拿下三間房,這里將是下一階段戰(zhàn)斗的焦點所在。 黑龍江東北軍戰(zhàn)壕 馬占山重新布置了三道防線。第一道防線在湯池、烏諾頭、新立屯一帶;第二道防線在英老墳、三間房、大興屯、小興屯、霍托氣等地,這是東北軍正面防御的主陣地;第三道防線在朱家坎、富拉爾基、昂昂溪、榆樹屯等地。我軍總兵力1.5萬余人。 日軍侵占江橋和大興,只是占領黑龍江省的橋頭堡,而占領黑龍江全省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所以,當其軍事準備就緒后,又開始新的軍事進攻。12日上午,日軍步、騎兵500余人,向中國軍隊的前沿陣地前官地、后官地、張花園進攻,守軍吳松林部奮起抗擊。戰(zhàn)至13時,陣地被日軍占領,守軍600余人撤向第一線陣地。 在接下來的13日至17日五天內,日軍步步緊逼,關東軍司令本莊繁連續(xù)下達增援命令,并派遣第二師團長多門中將一并指揮嫩江支隊,趕赴前線。每天雙方都爆發(fā)規(guī)模不等的拉鋸戰(zhàn)。東北軍在兵力嚴重不足、武器裝備極度落后又無險可守的情況下,用奮死拼搏的精神與敵人殊死搏斗。在懸殊的軍力對比下,馬占山所部署的各條防線均告淪陷。三間房陣地成為馬占山部最后的防線。 18日晨,日軍以步騎、炮、坦克和空軍聯(lián)合向中國守軍陣地壓來,發(fā)起了全面而猛烈的進攻。6時30分,日軍飛機和炮兵先后向三間房一線陣地持續(xù)投彈轟炸,中國守軍以近射程炮火還擊,一時間炮聲隆隆,大地震動。8時許,日軍采取中間突破、兩翼包抄的戰(zhàn)術開始總攻。在守軍的拼死抵抗下,日軍進攻沒有得逞。9時20分左右,日軍指揮官多門中將調出預備隊,又發(fā)動瘋狂進攻。上午10時左右,東北軍右翼部隊雖浴血對抗,卻難固守,便退至昂昂溪。10時30分,東北軍左翼陣地也告失守,部隊退至紅旗營子、榆樹屯一帶。此時,日軍步、騎兵在飛機、坦克配合下向三間房主陣地進攻。守軍苑崇谷旅及張殿九旅頑強抗擊。14時,日軍第三十九混成旅團從三間房西側三家子加入戰(zhàn)斗,與正面進攻的長谷旅團對東北軍陣地形成夾擊。15時后,日軍又增加飛機12架、坦克12輛、大炮30余門,以猛烈炮火將東北軍戰(zhàn)壕全部摧毀。這時的守軍已激戰(zhàn)一晝夜,由于補給跟不上,已是一天一夜米水未進,然而士兵們斗志不減,陣地前喊殺之聲驚天動地。 被日軍掠去的我方軍隊的火車 在日軍的強攻下,東北軍各旅死傷各半,無力再戰(zhàn),遂撤至昂昂溪。中國軍連續(xù)鏖戰(zhàn)3日,傷亡3000余眾,斃敵2000余人。在三間房戰(zhàn)斗進行最激烈時,馬占山雖致電各方增援,但是“吉林軍觀望不動,北平方面亦無一確切指示。自洮昂路戰(zhàn)事發(fā)生,所用子彈均黑龍江省舊存,且多霉?jié)癫豢坝?。一晝夜激?zhàn),已用去十分之九,士卒雖有斗志,其奈徒手不能應戰(zhàn)何”。馬占山在傷亡慘重、彈盡糧絕、乞援無望的情況下,于18時15分下令各部撤出陣地。大部隊沿齊昂路向省城撤退,留騎兵于距省城18里的烏黑馬設防。22時,日軍又自紅旗營子追蹤而至。馬占山遂下令省府遷往克山,由苑崇谷旅掩護撤退,并率衛(wèi)隊500余人及騎兵700余人扼守龍沙。 19日9時許,日軍主力占領距離齊齊哈爾僅15里的榆樹屯,以猛烈炮火向齊齊哈爾城內轟擊。17時,日軍5000余人侵占齊齊哈爾。馬占山率部沿齊克路撤往克山、拜泉、海倫一帶集結。震動國人、威震日軍的江橋之戰(zhàn)至此結束。 激勵抗戰(zhàn) 國人共仰 江橋抗戰(zhàn)失敗后,馬占山率部撤出齊齊哈爾,11月22日在海倫成立黑龍江省抗戰(zhàn)政府,繼續(xù)組織指揮全省軍民抗日斗爭。 江橋抗戰(zhàn)失敗以后,我軍遺留下來2000多具戰(zhàn)士的尸體。1932年春天,尸體腐爛,當?shù)乩习傩兆园l(fā)地把這些遺骨收在一起,在三間房西的樹林里挖了一個環(huán)壕大坑,把尸體掩埋在那里。后人把它稱為“環(huán)壕英烈墓”。 江橋抗戰(zhàn)紀念館 江橋一役,在敵強我弱,軍需補充嚴重不足的情況下,馬占山以“一旅之眾,首赴國難”,“為國家保疆土,為民族爭光榮”,帶領官兵抗擊入侵的敵人達半月之久,殺傷敵寇數(shù)千人,使敵人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很大代價,沉重地打擊了日軍的囂張氣焰,并一舉掃除了甚囂塵上的投降主義陰霾。他所率領的愛國將士“拼命抵抗,不為所屈,碧血橫流,再接再厲”,“誓死保衛(wèi)國土,堅決抵抗到底”,書寫了一段抗戰(zhàn)史上最為悲壯的不朽篇章。 中華民族是不甘屈辱的民族,自日本侵略者踏上中國土地的那一天起,我們中華民族就一天沒有停止過反抗。就在1931年的“九一八”當夜,部分愛國官兵就進行了勇敢的自衛(wèi)抵抗。而江橋抗戰(zhàn)在“九一八”以后日軍迅速占領遼寧、吉林兩省后,在人們感到希望即將破滅的情況下,它又點燃了人們的抗日怒火,激發(fā)了人們的愛國熱情,揭開了歷時14年的中國人民抗擊日本侵略者的序幕。從此,白山黑水30萬義勇軍、抗日聯(lián)軍蜂擁而起,長城內外爆發(fā)了一系列的曾被視為“局部抗戰(zhàn)”的大規(guī)模抵抗。 歷史是不能忘卻的。眼前的嫩江水緩緩東流,站在歷史的遺跡前駐足沉思80年前那場血與火的洗禮,不禁想為那群生長在黑土地上的男兒們喝彩。滄海橫流,方顯男兒本色;民族危亡,甘灑熱血在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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