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些事，現(xiàn)在不做，一輩子就不會做了！
                ——《練習曲》

真正對登山這個運動有所了解，還是在初中的時候看電影《垂直極限》，當時看完就有三個新名詞讓我永遠記住——硝化甘油、地塞米松、喬戈里峰，第一個是極端不穩(wěn)定的炸藥，第二個是高原、雪山中的救命藥（所以這次出行之前，我還專門去藥房開了地塞米松的口腔噴劑），第三個是世界第二高峰，最難攀登的雪山，簡稱k2。冰縫、暴風雪、雪崩、高原反應等登山中可能遇到的危險也讓我印象深刻，當時就覺得攀登雪山是人類最了不起的壯舉。所以當我后來聽說世界上也存在像四姑娘山、哈巴雪山這樣不需要專業(yè)訓練也可以攀登的雪山的時候，我就暗暗立下目標，人生在世，一定要攀登一座雪山。
今年清明，正好小長假和周六周日離的近，就請了2天年假，跟一米戶外俱樂部，與貢嘎之行的同伴和一些新朋友一起踏上了攀登四姑娘山大峰的豪華旅途。說他豪華絕對是有依據(jù)的，我們10個人的隊伍卻給我們配了二十幾座幾乎全新的考斯特，后來證明，這樣的路上車的好壞非常重要，當然車再重要，不如人重要，我們不僅由一月四五次穿越墨脫的金牌領(lǐng)隊病病帶隊，還在當?shù)卣埩瞬孛窭蠗钭鑫覀兊南驅(qū)?、協(xié)作，更是特別配備了2位專業(yè)登山教練作我們登山協(xié)作，用一米戶外老總58的話說，這兩個人都是帶人上7000米以上的山峰的，從來沒帶過這么初級的山峰，如果誰這樣都登不了頂，就扔在山上不帶回來了。因為楠楠去之前就確定不登頂，這下我們領(lǐng)隊和登山隊伍的比例出奇的高達1：2，實在是找不到更奢侈的旅行條件了。
翻越紅軍攀爬的雪山——4100夾金山埡口：

夾金山埡口小合照：

就這樣大家一路上歡聲笑語，翻越夾金山，晚上到達四姑娘山腳下的日隆鎮(zhèn)，漫天的星斗
告訴我們另外一至關(guān)重要的好消息——明天是個好天。果不其然，早上起來就萬里無云，
進了海子溝，大家一半騎馬一半徒步，向大本營進發(fā)。幾段之字型的叢林穿越，小路一轉(zhuǎn)
，進入一片開闊的山脊，抬頭望去，只見四座潔白的山峰如同白色的尖刀，直插藍天，毫
無遮攔的展現(xiàn)在我們眼前，這就是四姑娘山了。有了貢嘎之行的經(jīng)歷，我們知道如此清晰
的欣賞6500米的四姑娘主峰是多么的不容易，據(jù)說昨天還在下鵝毛大雪，整個這半月，沒
一個好天，就今天天氣才晴朗起來。面對這樣的風景，我們自然喜不自禁，各種拍照是少
不了的事情。

四姑娘山四座山峰：

海子溝全景

山脊上徒步：

一路沿著山脊走，四姑娘山也一直在左側(cè)陪伴著我們，直到我們漸漸的偏離山脊，開始走山南面的小道，兩旁也不再是開闊的草原，而成了滿是青岡樹的林蔭路。走到路途的一半
，到達海子溝服務站，就再也看不到四姑娘山的身影，右邊卻多出了許多無名的雪山，雖
然沒有四姑娘山那般鋒利挺拔，但連綿的山脈與藍白相間的雪坡，卻也有種別樣的美。稍
作休整大家再次出發(fā)，從服務站起，路上的人遍少了，觀賞花海子等景點的游客和登山的
隊伍就此分開，慢慢的眼前的灌木越來越稀疏，路又一向山的北面轉(zhuǎn)去，白茫茫的雪就在
腳下了。用手機一測海拔，已經(jīng)達到4000米了，離4400的大本營不遠了?？删瓦@不遠的路
卻異常難走，呼嘯的風讓人站都站不穩(wěn)，而腳下的雪經(jīng)過一天的陽光照射也變得濕濕的，
基本踩一步滑半步，也不知道何時，每往上走幾步，就開始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了，高原第
一次展示了自己的威力。雖然難爬，不過大家輪流騎馬休息，不過一會，大本營就到了。
向雪山邁進

慢慢的雪山隱沒在山脊下：

海子溝服務站的國旗：

轉(zhuǎn)過這個彎，雪山就在腳下

挺進大本營：
充足的裝備、神奇的領(lǐng)隊、超牛的協(xié)作和晴朗的天空，似乎這次旅程不能再幸運了，不過
到了大本營又有另外一重驚喜等著我們。因為現(xiàn)在天氣還冷，是登山的淡季，整個當天攀
登大峰的人連我們在內(nèi)只有兩個隊伍，這意味著大本營的房子完全夠住，不用搭帳篷了。
有過上次貢嘎山子梅埡口悲催的露營經(jīng)驗的我們，喜悅之情溢于言表。說到房子，其實也
就是幾間再簡陋不過的石屋，只能開到一半的壞掉的門，一扇怎么也關(guān)不嚴的窗戶，一條
僅能供一人出入的過道還有簡單隔開的一塊大木板。木板上睡下6個人后，整個房間就再容
不下任何人進出了。不過在這樣零下十幾度的晚上，能有一個可以掙風擋雨的房間，我們
都已經(jīng)非常感激了。簡單分好房間，兩個登山教練在用旁邊的雪煮了壺咖啡，邀請大家來
喝，其他隊員紛紛先休息了，領(lǐng)隊病病和當?shù)叵驅(qū)Ю蠗顒t在殺雞、燒肉，忙活著給我們做
飯。沒一會，撲鼻的香氣就傳遍了整個營地，大家紛紛湊過來吃完飯，藕片燒雞、萵苣肉
片一共有三四個菜，真是我在高原上吃得最豐盛的晚餐了。為了這桌飯菜，領(lǐng)隊還專門讓
馬匹駝了煤氣包、煤氣爐和高壓鍋上山，再次證明我們腐敗奢華游的實質(zhì)。大家的胃口也
都很好，各個狼吞虎咽，不過好胃口卻說明一個極好的消息，大家都沒什么高原反應。吃
完飯，大家直接把餐具倒扣在雪地里擦弄幾下，就算洗過了。夕陽還未落山，月亮卻已經(jīng)
掛在來天邊，想到老楊看看漫天霞光，笑著對我們說，明天上午應該也是個好天。

馬背上的影子

天邊的云彩

四姑娘山大峰的大本營：

大本營全景：

讓我們喜出望外的高檔住宿條件：（真心比帳篷好千百倍）

由于明天夜里三點鐘就要起來開始準備攀登，又因為感冒一直沒好清，不敢多動，我第一
個回到屋子里睡覺去了，聽到他們在營地里玩跳拍、拍星星，不過沒多久，也就一個個回
來了，大家都直挺挺地躺在睡袋里，卻一個都睡不著，可能是因為興奮，更多的是因為一
到晚上，高反就找上門了。大家都開始不同程度的有點頭痛，腦袋脹得慌，我因為吃著感
冒藥，所以反倒覺得還好，幾經(jīng)輾轉(zhuǎn)反側(cè)，還是睡不著，只感覺自己的心跳動地特別快，
而且越在意越是快。不過畢竟有了上次高原露營的經(jīng)歷，而且?guī)ё懔艘路?，倒不像上次?br>樣恐懼害怕，也不胡思亂想了，慢慢的，就進入了稀里糊涂的半夢半醒狀態(tài)。過了一會兒
，突然感覺鼻子里有粘稠的液體慢慢流下，我用手紙一抹，竟然流地更加快了，我一個手
堵著鼻子，一邊一個手在漆黑的睡袋邊摸頭燈，好不容易找到了，打開一看，滿手的都是
鮮血，床上也滴下了一灘，趕快搜羅出濕巾，擦干凈后用冷敷在鼻梁上，過了一會兒才血
才自然止住。原來除了惡心、頭痛、渾身發(fā)冷，高原反應也可以是流鼻血呀。又是幾輪睡
睡醒醒，看看表，已經(jīng)2點50，再也在床上呆不下一分鐘，慢慢起床穿衣洗漱，穿好雪套，
裝好頭燈，走出門去。
外面同行的朋友在跳拍：

外面雖然沒有一絲燈火倒也不算漆黑一片，西沉的月亮配上漫天的繁星映著腳下潔白的冰
雪，隱約可以辨認出房屋與雪山的大概。雖然沒有什么風，室外還是很是清涼的，說清涼
而不是寒冷，是因為僅僅上身我已經(jīng)穿上了一件保暖內(nèi)衣 一件抓絨 兩件羽絨內(nèi)膽 一件沖
鋒衣，接受上次貢嘎被凍慘的教訓，衣服自然是沒少帶，事實也證明這點多么明智，竟然
一件都不嫌多，就是頭頂?shù)镍喩嗝迸渖夏g(shù)頭巾有點不給力。領(lǐng)隊病病看著我們幾個帽子
單薄，又從包里神奇的拿出三頂厚厚的戶外毛線帽發(fā)給我們，告誡我們頭頂保暖最重要。
早飯是雞湯和稀飯，還有兩個蔬菜，大家的胃口卻完全沒了，只是匆亂的吃了幾口。大家
收拾好必要的東西，在營地里列好隊，正式向5100米的四姑娘山大峰進發(fā)。
不知是這次是穿的暖和，還是上大本營時我走路不多，又或是感冒藥的作用，在夜空里行
路，我竟然出乎意料的感覺精神倍加，一點也不覺得累，一個人沖在最前面。抬頭望去，
月亮已經(jīng)下山，星空彰顯出最絢爛的一面，銀河清晰地仿佛是一條璀璨的絲帶，深邃而又
似乎再爬高點就能摘到；腳下，結(jié)成冰晶的雪也如鉆石一般，在頭燈的照耀下閃耀著七彩
的光芒，而裸露的巖石，則是烏黑烏黑的；前方，也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光帶，那是我們前
一直隊伍閃爍的頭燈，再向前看，天際與冰雪之間有一條黑色的弧線，那是山巒的輪廓，
我暗暗告訴自己埡口快到了。低著頭，我一步一個腳印的勻速向前邁進，不快但基本不停
歇，當然一路上坡，也沒有一個合適的地方給我們休憩，不過每次抬頭，那條黑色的弧線
永遠在那個位置，而閃爍的頭燈也永遠看不到盡頭。又走了一個多小時，腳下開始有了較
大的坡度，而之前的黑線，轉(zhuǎn)到了左手邊去，再次仰頭，一條斷斷續(xù)續(xù)卻長長長長的頭燈
光帶垂直插入夜空，這才是埡口！
攀爬埡口：

如果給這次旅行設立一個分水嶺的話，那就是這一刻，之前都算是腐敗游的話，現(xiàn)在則瞬
間就轉(zhuǎn)變?yōu)樽耘靶辛?。每爬一步，心都跳的更快，每爬一步，呼吸就更加的急促，雪坡?br>30度，慢慢的變成40度，50度、60度、70度?。ê髞淼弥@條路并不是常規(guī)線路，這里平
時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亂石坡，而真正的埡口在另一邊，要平緩的多，不過要繞一個多小時
的路，現(xiàn)在地上雪深，這條路才能夠走，于是我們就跟著上一隊人馬的腳步超了近路）這
時的我，完全只能站在前面人留下的腳窩里，跟著腳印，一個腳窩一個腳窩手腳并用著向
上攀登，雪是深一腳淺一腳，深的地方?jīng)]過小腿肚子，淺的則不過腳踝，還好因為是夜里
，雪還沒有化，都很堅固，不過巖石裸露的部分，卻結(jié)上了薄薄的冰，腳踩上去，直往下
滑，根本無法用上力氣。手雖然帶著手套，但在雪里抓久了也冷得不行，腳上雖然穿了兩
雙厚襪子，卻也已經(jīng)凍得感覺不到腳趾的存。在就這樣艱難地爬了半個小時，抬頭看去仍
然是看不到頭的光帶，而當我以轉(zhuǎn)身向向下看的時候，立馬一陣眩暈，重心一下子不穩(wěn)，
趕快抓緊插在雪里的登山杖，人整個向前趴倒在了雪上，心如同跳出來一般砰砰的響。緩
過神來后，繼續(xù)向前攀登，再不敢向其他地方看，只顧則前一個腳印，其他都不去想。面
對似乎永遠也爬不完的雪坡，我給自己制定了個目標，每次走十步，然后停下來歇半分鐘
，再爬十步，慢慢向前挪。
無盡的雪坡，感覺要到了，再抬頭還是那么遠：

太陽還不見影子，不過天慢慢的亮了起來，頭燈的光斑越來越不明顯了，聽見有人歡呼，
我不敢轉(zhuǎn)身，只能雙腳雙手撐在雪上，將頭低下來，從胳膊下面倒著往后看去，來時的山
谷已經(jīng)覆蓋在了緋紅色的煙云下，只能看見對面如孤島一般的山峰，空中已經(jīng)從黑變成了
深沉的群青、醬紫。再美的景不敢多看，更不敢拍照，我繼續(xù)十步十步地向前進，天也幾
乎完全亮了，再抬頭時，高聳的幺妹峰穿破埡口的白線，在朝陽的照耀下閃爍著金色的光
芒，而山峰頂旁，一片若有若無的薄云，仿佛一條金色的辮子飛舞在幺妹身旁，我頓時像
打了雞血一般精神一震，三步并兩步得向埡口沖去，漸漸的埡口的雪線上又多了二峰的身
影，再走完最后10步，埡口終于到了！
朝陽下的幺妹峰刺破埡口白色的雪線

陸續(xù)有隊友上到埡口：

回望上來的山谷：

我一下子癱在埡口的雪上，大口大口得喘著粗氣，右邊，是金色陽光沐浴中的幺妹峰二峰
，左側(cè)，是我們攀爬上來的云霧繚繞的山谷，正前方，無名的雪山列隊半在陰影里，半展
露在朝陽下，而我的背后，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四姑娘山大峰。而就在這樣天堂般的景
色面前，我卻連從口袋里拿出相機的力氣都沒有了，更別說再走動找好的視角或者擺出威
武歡騰的造型了。歇了兩三分鐘，終于坐了起來，出相機幫上來的隊友咔嚓了兩下，沒等
我留個影，教練勇哥卻再次催促我們起身向大峰進發(fā)。
向“小土坡”大峰進發(fā)：

其實到了埡口，大峰真的就是近在眼前了，矮爬爬的似乎還沒紫金山天文臺的1/5高，不過
俗話說看山走死馬，因為上埡口已經(jīng)耗盡了我全部的體力，就這矮爬爬的小山坡卻爬了我
們40分鐘，一路上風景自然不用說，幺妹一直在左側(cè)陪伴著我們，而那長長的辮子也變得
越來越短越來越厚，最終變成了一頂潔白的帽子，嚴嚴實實得遮住幺妹的面容。就這樣走
走停停，7點43分，我登上了5100米的大峰山頂！山頂上本身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只有一小
塊空地，還有一個斷成兩截的石碑，環(huán)顧四周，又是和埡口完全不同的景致，逆這朝陽望
去，波濤洶涌的云海抹去連綿雪山的棱角，雄渾中卻透出一絲柔美，另一邊則是幺妹和二
峰，以及基本被遮住的三峰，各個如同用刮刀沾著未經(jīng)調(diào)和的鈷藍、鈦白在藍天的中刮出
來一般，磅礴中透出一絲峻峭。山下望去，穿著各色沖鋒衣的登山者，點綴在刺眼的白雪
上，天上，不知何時，多了幾縷棉花糖般的云彩。不過在山頂，風景卻是第二個讓人激動
的東西，最激動的還是歷盡千難險阻登上山頂?shù)呐d奮本身，而這一點也是在家里看明信片
式的照片永遠也沒法體會的。
登頂前最后一段路：

大峰頂上一面是雪山云海：

一面是幺妹、二峰：

人們說天文是一項讓人謙遜自省的科學，其實爬雪山也是。最近各地又在進行官員的道德
教育，我覺得應該把他們都拉上來，爬一次雪山，正如周國平說的，要人做到淡薄名利，
處事淡然，最好的方法不是禁欲，而是喚醒、發(fā)展和滿足高級欲望，人一旦品嘗到和陶醉
于更高的快樂，面對形形色色的較低快樂的誘惑就自然有了“定力”。就好象坐完了過山
車后再去坐旋轉(zhuǎn)木馬一樣。在天地的大美面前，在巍巍雪山之上，名利這種浮云一下子失
去了重量，甚至你我的生命本身都太過于渺小，立馬就能領(lǐng)悟莊子蝸牛觸角上的戰(zhàn)爭的寓
意。

不過我也覺得，面對雪山，我們應當謙卑，卻不用自卑。當然我倒不是認為穿著v底的鞋，
批著gore-tex的衣服，在這么好的天氣與領(lǐng)隊的幫助下，累成薛定諤的貓一樣輕裝爬上僅
僅5000米的山峰是什么可以與自然偉力抗衡的壯舉。而是自卑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自傲，
因為其邏輯是將人擺在了大自然的對立面，把兩者作為并列關(guān)系的東西進行比較。其實你
和我不過都是自然的一小部分而已，如同高山，如同大河，億萬年前，這高聳的雪山不過
是海床下慢慢積累的珊瑚蟲尸骨，千萬年后，你我也是飛馳的蒼鷹，是奔跑的獵豹，是山
頂?shù)膸r石，是海底的泥沙。歸根到底，雪山與你我不過都是死去恒星的骨灰，又都將歸于
熵無限大的熱寂，并無什么別樣。而神奇的是，這些來自宇宙各方的無序粒子，能以最不
可思議的方式碰撞組合交聯(lián)，組成能走會跳的生命本身，這是大自然最偉大的創(chuàng)造。而這
種生命甚至能對創(chuàng)造自身的自然進行學習與拙劣的模仿，充滿好奇地去登山、徒步、探險
感受母體的美妙與神奇，這不能不說是比雪山本身更大的奇跡。

好吧，我承認，這段胡扯并不是登臨雪山時的泉涌思緒，而是坐在電腦前寫游記的時候才
發(fā)出的感慨。當你真正攀登雪山的時候，全身各處只有一個體會——累，而心里只有山頂
就在前方這一個念頭，最忙碌的是怎么也看不夠的眼睛，而最空閑的，卻正是大腦，幾乎
一片空白，停止一切思考，沒有任何雜念。到了山頂，也就呆了3分鐘，教練勇哥就催促我
們趕快下山了，合照都沒時間拍，更別提什么搞怪的創(chuàng)意留影了，這點上非常對不住同行
的華碩，因為在我們的一致要求下，他把一本厚重的硬皮裝《百年孤獨》背上了四姑娘山
頂，本來準備用來給我們擺造型的，現(xiàn)在可是連見一下5100米高空的烈日的機會都沒有，
就又給背下去了。
下到埡口的合影：

正如登山人常說的，登頂只是攀登的一半，下撤回大本營才是最難最容易發(fā)生危險的一段
。這不，大家半滑半走地從大峰頂上下到埡口，面對著下面看不到底的70度雪坡，各個心
里發(fā)毛。上山容易下山難，這次是上埡口很難，下埡口難上加難。這，這是我們上來的路
嗎！當時上山天還沒亮，也看不到腳下，只顧著向上爬，現(xiàn)在下山，直面懸崖。而且前面
一個隊伍已經(jīng)全部下去，雪中的腳窩被踩的不那么規(guī)整了，真是想死在山頂?shù)男亩加辛耍?br>不過正如冰與火之歌中奈德說的，人到了最害怕的時候，才會變得勇敢。反正呆在山上絕
對是死，又沒有其他的途徑，而且越往后拖雪化的越多，越難走，回望四姑娘幺妹峰，云
帽子的越來越厚，天氣更是隨時可能轉(zhuǎn)壞，心一橫，一步步向下走去。
下山的路：

平時和藹搞笑的領(lǐng)隊和教練突然來了個四川傳統(tǒng)節(jié)目——變臉，各個都又嚴肅又嚴厲，一
遍遍有一遍遍大聲喊著下山的安全要領(lǐng)，登山杖放長！登山杖插牢固了再走！身體后傾！
腳后跟著力！不要用腳尖！腿不要彎！一步一個腳??！不要急！身體后傾！不要坐下來劃
！快站起來！每一步站牢了再走下一步！不要急！如果說上埡口的時候是整個身體累的話
，下山就是心累了，整個人進入了絕對戰(zhàn)備狀態(tài)，心里默念著領(lǐng)隊教導的要訣，所有的心
思全部放到每一步走的路上，走到三分之一，突然腳下一打滑，手沒抓住，人如坐水滑道
一樣向山下沖去，當時都來不及驚呼喊叫，只顧著用手撐下面的雪，前面是一塊突出的大
巖石，躲閃不及就這么正對著沖了過去，終于停了下來，還號抓絨、羽絨穿的多，除了屁
股和后背火辣辣的疼，并沒有受傷。大家走一路、跌一路、滑一路，就這么慢慢向下走，
許多隊員結(jié)實的沖鋒褲都徹底報廢了，褲管里也全是雪。但只要一步一步地走，你就能到
世界任何的地方，更何況是個雪坡，到了底下，回望下來的路，不禁有些后怕，而整個人
，一下子如釋重負，輕松了許多。

遙望山谷底：

下完雪坡后的回程路：
不過人有時候確實是要點緊張，下雪坡后，各種感官也恢復了工作，疲勞、睡意、燥熱、
乏力與從頭到腳的累一齊襲來，脫去多余的衣服，我也越走越慢，從隊伍的第一個落到了
隊伍的中間，而就在到大本營上這一路平緩的坡上各種摔倒，反而比下雪坡還狼狽。當然
摔跤也跟雪有關(guān)，我們登到埡口時候，下面又下了一場小雪，加上接近中午的太陽照曬與
前面隊伍的踩踏，整個路面濕滑得很，我終于理解為什么領(lǐng)隊這么催我們的用意，要是雪
坡上的雪也這么滑，我們今天就別想下來了！終于大本營的旗桿出現(xiàn)在了遠方，就當我們
快進入大本營時，原本曬得我們皮膚發(fā)痛的晴空，突然間風起云涌，飄起了冰雹與雪花，
我們再次感謝自然的恩賜，把一天半的晴好窗口，施舍給我們爬山登頂?shù)囊欢温烦獭?/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