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藥解六郁丨越鞠丸方義、方證、主治分析

大愛無疆尋易堂 2019-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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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鞠丸是朱丹溪方；逍遙散是《和濟局方》（柴胡、當歸、白芍、白術(shù)、茯苓、甘草、生姜、薄荷。疏肝解郁、健脾和營。）兩者均為常用名方。明·趙獻可《醫(yī)貫·郁病論》說：“蓋東方先生木，木者生生之氣，即火氣?？罩兄?，附于木中，木郁則火亦郁于木中矣。不特此也，火郁則土自郁，土郁則金郁，而水亦郁矣。此五行相因自然之理，惟其相因也，予以一方治其木郁，則諸郁皆因而愈。一方者何？逍遙散是也?！苯又w氏又說到繼續(xù)用六味丸、八味丸等內(nèi)容。由于趙氏這一見解的提出，呂晚村氏頗加支持，他說：“六味加柴、芍亦立齋法也，合逍遙散，則腎肝同治。但立齋去芍藥，趙氏單用芍藥為不同?！眳问嫌终f：“以加味逍遙散、六味丸治郁，自薛長洲始也。然長洲之法，實得之丹溪越鞠丸之芎?，即逍遙之歸、芍也；越鞠之蒼術(shù)，即逍遙之白術(shù)也；越鞠之神曲，即逍遙之陳皮也；越鞠之香附，即逍遙之柴胡也；越鞠之梔子，即逍遙之加味也。但越鞠峻，而逍遙則和矣；越鞠燥，而逍遙潤矣。此則青出于藍，后來居上……”云云。再從清·徐大椿的《醫(yī)貫砭》中，可以明確看到徐氏對趙養(yǎng)葵、呂晚村、薛立齋等的醫(yī)學見解言論是反對的。當他看到上面引用的趙氏、呂氏議論時，這位學識淵博的洄溪老人忍無可忍了。他在后面批道：“此段議論，不但明末庸醫(yī)之技量盡見，而呂氏之分毫不曉，亦和盤托出矣。古人治病，一病有一病之方，一方有一方之藥，一藥有一藥之性。一藥增損，方名即別。七情六淫，各有專治。譬如父子、夫婦，有天生者，有配合者，分毫不可假借。肉桂不容易以附子，黃連何得以易石膏，此醫(yī)之所以難也。今云：此藥即可當某藥……為此說者，于古人治病之法，立方之義，用藥之妙，何嘗夢見哉?！毙焓吓u的語言，雖然辛辣，但觀點鮮明。他繼承經(jīng)典學說，倡導辨證論治，推動學術(shù)繁榮有不小的功績。當然，趙、呂、薛氏學說也都有他各自的貢獻[1]。

丹溪歸結(jié)諸郁有六，即氣郁、濕郁、痰郁，熱郁、血郁、食郁，此即越鞠丸主治六郁之由來。至于治郁之法，丹溪云“凡郁皆在中焦，以蒼術(shù)、撫芎開提其氣以升之，假如食在氣上，提其氣則食自降矣，余皆仿此”，即是說中焦之氣機升降恢復正常，則諸郁自解。可見朱氏治郁的著眼點總在于開提中焦之氣，強調(diào)蒼術(shù)、撫芎治郁的突出作用，在此之前曾明確寫明“蒼術(shù)撫芎，總解諸郁”。然，后世諸家論本方方義時，或以香附解氣郁為君（如季楚重，張秉成），或云何郁病甚，當以何藥為君（如費伯雄、吳謙等）。其實，就原方五藥各等分而言，確實以蒼術(shù)，川芎之氣味雄烈，功蓋它藥。如李杲云“蒼術(shù)別有雄壯上行之氣，能除濕，下安太陰，使邪氣不傳入脾也?！薄侗静菡x》：“蒼術(shù)，氣味雄厚，較白術(shù)愈猛，能徹上徹下，燥濕而宜化痰飲，芳香辟穢，勝四時不正之氣。凡濕困脾陽，倦怠嗜臥，肢體酸軟，胸膈滿悶，甚至瞋脹而舌濁厚膩者，非茅術(shù)芳香猛烈、不能開泄，而痰飲彌漫，亦非此不化“。朱震亨亦云”蒼術(shù)為足陽明經(jīng)藥，疏陽明之濕”。至于川芎，辛烈更甚，如《本草正義》云“芎?有紋如雀腦，質(zhì)雖堅實，而性最通，味薄氣雄，功用專在氣分，上行頭頂，旁達肌膚，一往直前，走而不守”?！侗静輩R言》：“芎?，上行頭目，下調(diào)經(jīng)水，中開郁結(jié)，血中氣藥……味辛性陽，氣善走竄而無陰凝粘滯之態(tài)，雖入血分，又能去一切風，調(diào)一切氣“?？梢姶硕庉^其余三味藥性猛烈，在與它藥等量情況下，自然其功彰著。香附，“專屬開郁散氣”(《本草求真》)；王好古云：“凡氣郁血氣必用之”，《滇南本草》謂“調(diào)血之氣，開郁、寬中消食“；朱丹溪則云：“香附陰中快氣之藥，下氣最速”，與蒼術(shù)配合“一升一降，故散郁而平”。神曲消食化滯，健脾和胃；梔子清熱瀉火，導濕熱下行，五藥合用，氣、血、濕、火，食五郁自解。至于痰郁，或因氣滯濕停，或因濕阻氣機，或因食積所化，加之火邪煎熬，凝聚而成，今氣，濕，火，食諸郁得解，則痰自無由生，故不易用祛痰之藥，而成五藥統(tǒng)治六郁之效。以上所論，乃追溯丹溪本人制方原義，后世醫(yī)家，多從諸郁以氣郁為先，立香附為君，而費伯雄、吳謙等認為：此方不過示人以治郁之大法，臨證時當視何郁為甚，而選用相應解郁藥物為君。近代名醫(yī)秦伯未先生，亦認為“用藥應分主次，對本方亦加加減，如氣郁偏重加木香，濕郁偏重加茯苓……”，并重申“朱丹溪對于本方明白指出，諸氣膹郁，皆治于肺，又認為郁病多在中焦，脾胃失其升降，如果誤認為解郁便是舒肝氣，先失其本意了”(《謙齋醫(yī)學講稿》)。所以，正確理解本方方義，其一要宗丹溪之方原義；郁病多在中焦，升降變化失常，其治重在調(diào)中焦而升降氣機。方中蒼術(shù)、川芎升；香附、山梔降；神曲和中。其二，要“得古人之意，而不泥古人之方”，當審視何郁為重，而選相應解郁藥物為君，并隨證加減，丹溪的“六郁湯”，亦是宗此義而立，如氣郁用香附，蒼術(shù)，撫芎；濕郁用白芷、蒼術(shù)，川芎；痰郁用海石、香附、南星、瓜簍等等[2]。

本方以五藥解六郁，關(guān)于未用治療“痰郁”的藥，若解釋為“氣郁得解，痰自然而消”，依據(jù)此理，氣為血之帥，氣郁得解后，氣行會推動血行，氣機通暢后火郁自然得解，所謂的濕郁、食郁也都可隨之而解，那六郁也就不復存在，以此理推，六郁病者，治療單以行氣解郁為主即可，從理論上推斷是可以的，但臨床并非如此，故也有一部分醫(yī)家提出本方重點不在藥，不在方，而在教人以立方之法?！夺t(yī)方論》曰“此方注云通治六郁，豈有一時而六郁并集者乎？須知古人立方，不過昭示大法”，臨床上“六郁”兼見者是可以見到的，但書中論述的本方立方是為了昭示立方之法似為對本方的正解，且易水學派師承的一大特點就是更加注重傳“法”。高建忠也認為本方是治六郁之示例方，重在示后學者以組方之法，并不在傳承一張解諸郁的方子，他認為將其看作一法，而非一方，更有利于臨床靈活治療諸郁。而且在本方前，丹溪已經(jīng)將諸郁之癥狀及藥物詳盡列出。氣郁：香附(童便浸)、蒼術(shù)(米泔浸)、川芎；濕郁，白芷、蒼術(shù)、川芎、茯苓；痰郁，海石、香附、南星(姜制)、栝蔞(一本無南星、栝蔞，有蒼術(shù)、川芎、梔子)；熱郁：梔子(炒)、青黛、香附、蒼術(shù)、川芎；血郁：桃仁(去皮)、紅花、青黛、川芎、香附；食郁：蒼術(shù)、香附、山楂、神曲(炒)、針砂(醋炒七次研極細)。所以本方的出現(xiàn)更是呈人以立方之法[3]。

治病必求其本。正如明代李框《醫(yī)學入門·卷首·集例·釋方》言：“越鞠丸，鞠，郁也。此藥能發(fā)越其郁結(jié)之氣”，越鞠丸的方名含義及方藥功效不言而喻。明代萬密齋《保命歌括》指出：“治郁之法，當以補脾胃為主，順氣次之，去郁又次之。蓋人以胃氣為本，胃氣強則氣血流通，氣血流通則郁自去矣”。戴思恭在《推求師意》指出：“六郁例藥，誠得其要……今藥兼升降而用者，蒼術(shù)，陽明藥也，氣味雄壯辛烈，強胃健脾，開發(fā)水谷氣，其功最大；香附子，陰血中快氣藥也，下氣最速，一升一降以散其郁；撫芎，手足厥陰藥也，直達三焦，俾生發(fā)之氣，上至目頭，下抵血海，疏通陰陽氣血之使也……此六郁藥之凡例，升降消導”，明示蒼術(shù)、香附、川芎三藥配伍針對六郁病機強胃健脾、升降消導，組成了越鞠丸治療的核心部分。同時指出“此不專開中焦而已”，因“胃主行氣于三陽，脾主行氣于三陰，脾胃既有水谷之氣行，從是三陰三陽各臟腑自受其燥金之郁者，亦必用胃氣可得而通矣，天真等氣之不達者，亦可得而伸矣”。越鞠丸升降中焦乃至三焦氣血，“一氣周流”而諸郁得解，妙以一方統(tǒng)諸郁。因此臨床上，越鞠丸除治療脾胃腸病證外，還廣泛用于精神神經(jīng)系統(tǒng)、婦科、心腦血管疾病及代謝性疾病等。仝小林教授認為氣血不調(diào)，痰瘀互阻，表里不交，上下不睦為各種疑難雜癥癥結(jié)之所在，脾胃之治唯在于“運”，大氣一轉(zhuǎn)，其氣乃散，胃運則傳化有序，脾運則水谷布常，運保出入平衡，運助升降有度，運協(xié)諸郁開散[4]。

參考文獻：

[1]何任.越鞠丸述析[J].浙江中醫(yī)學院學報，1992(04)：42-43.

[2]康廣盛，張福珍.論越鞠丸的本義與衍義[J].中醫(yī)藥信息，1993(04)：27.

[3]呂小琴，劉清泉.“越鞠丸，解諸郁”詳解[J].環(huán)球中醫(yī)藥，2018，11(05)：729-731.

[4]孫閔，楊勇，張一鳴，孫冰，唐迎雪.越鞠丸組方思路及蒼術(shù)為君之探討[J].中華中醫(yī)藥雜志，2019，34(06)：2390-23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