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現(xiàn)在算是“一線城市”了,我也不知道所謂“一線”、“二線”到底是個什么標準。走在馬路上,高樓大廈,甚是繁華,很是風(fēng)光。殊不知有陽光就有陰影,繁華景象背后有普通人市井生活的艱辛。1990年代之前,普通上海人家生煤球爐的情景,至今還歷歷在目。這是如今的新上海人無法感知的。 當年無論是走進哪幢房子,首先可看到的景觀就是爐子,也許在灶間,也許在過道,由于所住屋舍的不通風(fēng),有的人家只能將煤球爐“請”到弄堂里。生爐子的時候,主要借助蒲扇的風(fēng)力來點火。而這時候如果用來引火的廢紙、木塊是帶點潮濕的,剎那間便會濃煙滾滾,一直彌漫到整條狹窄的里弄。即使在如今被一些人吹得天花亂墜的石庫門房子,一個灶間一般都只在四到六平方米之間,然而卻至少可放上十來個煤球爐子,一只只煤爐緊挨著,每只上方都安一個燈泡,燈光昏暗。 那些年,生煤球爐……弄堂房子成排的“煤球爐子” 1990年代中期上海弄堂生活中的煤球爐子及小菜籃子 1980年代上海普通人家的煤球爐子 為了保持節(jié)約能源,上海阿婆還用木罩子將煤球爐圈起來 到了開飯前后,灶間里往往擠滿了人,走路要斜著身子互相讓道。在這樣狹小的空間里,自然是沒有什么家庭隱私可言的,誰家吃什么、煮什么,吃好吃壞,全都在別人的眼皮底下,一目了然。家庭主婦們雖然表面上說著客套的話,心底下卻在暗自攀比,碰到比不過的時候,便賭著氣回屋里找點由頭向自己男人發(fā)牢騷。 我們家,盡管母親寵著我,也不要我生煤球爐子,但我是負責采購煤球的,那些黑色的、敦實的煤球以及后來從煤球店買來的有著孔洞的“煤餅”,從煤球店里付了錢,要拿回家也是一件頗費躊躇的事情。生煤球爐需要用舊報紙、刨花和碎木材等來引火,也許還得準備許多附件,如煤鉤子、爐鏟子和火鉗等。早上起來推開門,家家戶戶生煤爐,那煙熏得實在嗆人。引火用的木塊、報紙、刨花等還不能少放,放得少了,沒有足夠的能量引燃煤球,所以就生不烊爐子,就會濃煙滾滾,嗆人難受。這時就只得關(guān)好自家門窗,避會兒煙再開門。有時這家剛生好爐子,那家又生了,此起而彼伏,盡管后來煤球店供應(yīng)的是無煙煤,但整個弄堂或者馬路邊,總給人一種“炊煙裊裊”的感覺。普通人家都會生爐子,上海話叫做“開火場”,好好的人家,每天都得開火場,充滿了濃郁的人情味道。 1980年代之前,煤球、煤餅是計劃供應(yīng),憑購煤卡到煤球店購買,后來,煤球爐子有了改進,燒煤餅,也還是限量供應(yīng)。不管這家人家有幾口人,哪怕就一口人,也都擁有一只煤爐。在我讀小學(xué)甚至上初中的時候,依稀記得學(xué)校的喇叭里廣播,哪里哪里,又有少先隊員或者共青團員做好事,幫助隔壁的孤寡老人代買了煤球和煤餅,號召大家向他們學(xué)習(xí)。 直到九十年代初期,隨著糧票、布票、油票、肉票等取消,上海普通人家的煤球爐子才陸陸續(xù)續(xù)地推出家庭的炊事,“燒煤氣灶”的夢想終于成為現(xiàn)實。之后,舊區(qū)改造搬到多層高樓后,管道煤氣的普及,從煤氣又向天然氣進軍。上海老百姓的日子才真正翻開了新的一頁! 直到2000年12月,上海最后一家煤制品生產(chǎn)企業(yè)———上海第九煤球廠日前正式轉(zhuǎn)產(chǎn)改制,這標志著申城市民使用煤餅爐子的時代終于完全結(jié)束。八十年代后期,上海民用煤供應(yīng)曾一度緊張,“煤爐子”曾與“米袋子”、“菜籃子”一起,成為當時上海市政府關(guān)注的“黑、白、綠三大工程”。當時,為解決全市居民100萬只煤餅爐子的用煤需求,上海市6家市屬煤球廠千方百計從產(chǎn)煤區(qū)調(diào)進燃煤,加工成球狀或蜂窩狀應(yīng)市。上海市居民生活用煤的年消耗量曾經(jīng)高達100多萬噸。這是一個多么龐大的數(shù)字?。?/span> 那些年生煤球爐子的城市景觀:裊裊炊煙 用煤球爐做午飯的老太太 末夫攝影 照片來源:色影無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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