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從發(fā)了女人被男人喂狗的故事之后,我的微信就一直響個不停,有人說我把男人寫得太狠了,有人說那都是女人活該。甚至有一個我一直認為三觀很正、平時也聊得來的好朋友說:都治不好的病還管她干嘛?那個出軌的女人不該死嗎?氣得我直接懟:沒有經濟條件可以不治病,那也不收尸嗎?不能讓她死得體面點兒嗎?妻子有問題可以離婚,可誰給你的權力殺她?你是誰啊?閻王爺呀?可以隨便剝奪別人的生命?真是可笑!我懟完他之后,效果還是不錯的,他直接把我拉黑了(捂臉笑)。有時候就是這樣,你認為很了解的朋友、親人,轉過臉就是你不認識的人。我們村劉老爺子在村里很有威望。老一輩人給我們講,他當年給紅軍偷偷往山里送糧食,被長毛鬼子發(fā)現(xiàn),差點兒給打死。六幾年大煉鋼鐵的時候又把家里唯一的一口鐵鍋給捐了,是十里八鄉(xiāng)的思想模范。那個年代的大多數(shù)人思想很純粹,放在如今,恐怕得有人說他是傻子。他家有兩個兒子,劉大海和劉小海。那時候他家可窮了,不光他家窮,全村都窮!特殊年代嘛。時間走進八十年代,鄉(xiāng)親們還以種大米、小米還有玉米為主。劉家哥倆去城里給人幫工,回來之后就莫名其妙地把地里剛栽上的玉米苗全拔了。劉老爺子氣得站在地頭兒,拄著根兒燒火棍罵自己的八輩兒祖宗。全村男女老少能來的都來看熱鬧了,老人們搖頭嘆氣,年輕的說說笑笑,小孩兒跟在后面起哄拔苗。劉老爺子從此一病不起,請了游醫(yī)看不好,請了大夫也看不好,最后請來神婆還是沒看好。老爺子躺在炕上一口一口地吐血,拳頭攥得緊緊的,吐完血就用拳頭砸炕沿。劉家的兩個兒子把玉米苗拔下來之后種上了毛蔥,我們叫鬼子蔥。比圓蔥小,只有核桃那么大,卻出奇的辣。著涼感冒的時候來一碗雞蛋湯、兩三個鬼子蔥蘸著大醬,嚯!別說是七竅了,你身上有幾個眼兒通幾個眼兒,百試百靈。劉老爺子躺在炕上罵了倆兒子一個月,地里的毛蔥露頭兒的時候,他起來了,拿著鎬頭站在上次自己罵祖宗的位置,舉起胳膊一掄,鎬頭還沒落下,人便猝然倒地,送回家的時候已然沒了氣息。喪事一辦完,劉大海和劉小海就去了城里。就連老爺子頭七的時候,倆兒子都沒露面。村里幾個輩分高的長者覺得實在說不過去,商量著給劉老爺子把頭七做了。據(jù)說夜里回魂的時候,紙錢點了三四回也點不著。那時候李老悶已經自立門戶(李老悶故事請看《天選之人》),他也試著點了兩回,不但沒點著,還把自己手燎了。村里的長輩說:要不去地頭兒燒吧,他這輩子最惦記的是他的土疙瘩,他想那片地。就在劉老爺子倒下的地方,燒著的紙錢打著旋刮起來,通紅的火苗眷戀地舔舐著那片土地,劉家的地里長草的時候,劉大海和劉小?;貋砹?,還帶來幾個人,說是農業(yè)專家,在劉老爺子倒下的地方,給那片毛蔥地指點江山。 之后的兩個月,劉家哥倆天天泡在地里。天氣好的時候哥倆有說有笑,地里活干得也起勁兒。天氣壞的時候兩人愁眉苦臉,相互埋怨對方不該種這玩意兒。 農民種地,說到底是靠老天爺賞飯,七月末八月初,哥倆兒從外村雇了十個人,干了四天三夜,收了地里的毛蔥。劉大海又連夜進城,回來的時候帶著五萬塊錢。八幾年,五萬塊錢是很多農民一輩子都沒見過的。當天晚上,鄰居二狗子聽見隔壁院兒對罵,然后是“叮咣”砸東西的聲音。轉過年,劉家哥倆除了自己家的地,又另外承包了好幾家的旱田地,種的都是毛蔥。說是要出口到國外。第三年,哥倆蓋了三間大瓦房,又先后娶了媳婦兒。村里人眼熱得很。之所以交代這么多,是因為后來劉小海的媳婦兒找到了師父。事情的來龍去脈咱們得說清楚。那時我還沒正式落徒,沒事兒跟著師父瞎跑,啥活兒都覺得新鮮好玩兒。師父對劉家早些年的事兒知道得挺多,后來劉家哥倆搬去了城里,據(jù)說跑起了運輸,幾年的工夫就在城里置了不少家業(yè)。劉小海的媳婦兒是我們村的,也是知根知底的本分姑娘。她找到師父的時候,劉小海已經不見了很多年。不是沒找過,這些年她和劉大海一直都沒放棄,哪怕得到一點兒消息,不管真假,多遠都要過去試試。如今劉小海已經失蹤了十幾年,她找遍了大江南北,仍然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不甘心,她想找?guī)煾竼枂柤獌础?/span>以前也找別人問過,都說能回來,卻一直杳無蹤影。師父一開始不愿幫忙,覺得這事不管問的是吉還是兇,都不合適。如果是吉,那這么多年為啥不回家?失憶了?還是家外有家了?如果是兇,那這些年他媳婦兒的精神支柱就倒了,不一定會出啥事,心一窄,都有可能自殺。她來了好幾趟求師父,師父都沒同意。后來她去找李老悶,讓李老悶幫著去跟師父說,師父礙于情面,跟她講明了一些可能,這才試著幫她問,誰知這一問,竟然問出了不可思議的真相。一開始,師父只想簡單地給看看。他要了名字、八字和走的時間,想著推個大概就得了,甭管好壞都給她留口心氣兒。師父說:一個女人,為了找自己的丈夫,經歷了那么多苦難,何必再讓她傷心呢?東北這邊有一些來自于遠期的薩滿教,也有一些來自于民間的歪門邪道,比如妖狐道。一般正經做這些事的不會碰妖狐道,因為如果自身定力不好,又不受惠于正教,沒什么修為,那就很可能在干活兒的時候被反噬,或者走偏了,哪樣都挺危險。和師父一起干這個活兒的還有一個人,是師父年輕那會兒云游學藝時的師弟,按輩分是我?guī)熓濉?/span>此人頑劣異常,從不按常理出牌。師父說此人的祖上曾和蜀中唐門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兩人能夠相遇實在是莫大的緣分。 那個師叔啥時候來的我一點兒都不知道,早起去找唐應玩兒就見他在房檐下面倒掛著呢!看見我,跟我擠眉弄眼的嬉笑,我擱他下面過去,也不知道咋整的,他就把我的窩頭弄他手去了。 我和唐應上東大河玩兒回來,劉小海媳婦兒已經來了。那個師叔圍著她左看右看,一會兒咂嘴、一會兒搖頭,像個神經病似的。師父喊他過去幫忙,小海媳婦兒才和我奶奶說上話。我當時挺好奇這事兒的,我也特想知道小海叔到底去哪了?不光我,村里很多人聽說師父要幫著問吉兇,都跑來看熱鬧。晚上吃了晚飯,老老少少就在院子里站的站、坐的坐,整得跟早頭兒看電影似的。師父回來,看著滿院子的鄉(xiāng)親哭笑不得:你們這是干啥?這又不是娛樂節(jié)目,快都回去吧!今晚不成,日子口不好,改天再說。大伙兒不滿地嘀咕著,扯三拽倆地散了。師父給我使眼色,讓我鎖大門。晚上八九點鐘,村子徹底靜下來。農村睡覺早,也沒啥夜生活,家家吃過晚飯,早早就歇著了。我?guī)椭鴰煾赴岩恍〇|西準備完,看見堂屋的地上,有一個不是很大的銅鐘,倒扣著放在那。覺得好玩兒,我就想搬起來看看,剛把手搭上,就聽一聲斷喝:別碰。我嚇一跳,師父說:不能隨便動,這是聽魂用的,事先都殺靜了,動一下就得等明天才能用。過了一會兒,小海媳婦兒來師父家問啥時候開始,師父說:現(xiàn)在。我和唐應在邊上看著,師父和師叔還有小海媳婦兒,三人圍坐在聽魂鐘前。小海媳婦兒將她丈夫的一件衣服蓋在鐘上,師父和師叔開始念心訣。我很奇怪,以前看的那些符紙和銀鈴一個都沒用,就那么一口鐘,我想往前湊,看仔細,唐應扯了我一下,示意我別過去。正在這時候,不知道哪來的野狗,朝著大門狂吠,我看師父和師叔都沒動,小海媳婦兒嚇得站起來,師父看看她,用眼神暗示她別動。野狗還在叫,但不像剛才那么急。像是被訓練過一樣,慢慢悠悠地叫喚。小海媳婦兒重新坐下,唐應到香案那點了一支紅蠟燭,放在了師父跟前兒。 大門外的狗叫聲越來越清晰,好像馬上要進屋里了。我站起來,抻脖子看了半天啥也沒有。不緊不慢的狗叫聲在那口鐘跟前兒漸漸變成了嗚咽聲。 此時,小海媳婦兒捂著胸大口大口喘氣,師叔見狀抬手在小海媳婦兒的腦門兒上拍了一下,慢慢地不那么喘了,小海媳婦兒嚶嚶嚶地哭起來,一開始是小聲的,越來聲越大,后來掩面痛哭,看起來特別傷心。這時候,鐘上蓋著的衣服輕輕地動了幾下,師叔把耳朵貼在鐘上,剛聽了沒有幾秒鐘,突然,“當”一聲,銅鐘發(fā)出重重的聲響,師叔快速挪開耳朵,但我發(fā)現(xiàn)他的右耳朵還是出血了。隨即,那根紅蠟燭也滅了。此時師父皺了皺眉,跟師叔交換了一下眼神兒,兩人便收勢清心,結束了。小海媳婦兒不哭之后問師父:老唐大哥,咋樣?師父搖頭。小海媳婦兒問:啥意思?他死啦!師父說:他嬸子,不是死了,是沒找著。我估摸著,這沒找著興許就是好事兒,你定定心神,明兒個先回去。三天后你再過來,咱們再試試別的法子。小海媳婦兒抽抽嗒嗒地走了,師父看著師叔說:咋弄成這樣?以前這活兒也干過不少,今兒個這是咋了?你看三天后咱咋辦好?別看師叔比師父輩分小,那只是按入門兒的先后順序排的,要論本事,師叔在師父之上。有時候,輩分大、級別高,并不代表能耐也大。師叔說:倒也不是沒法子。不過,我總覺得這事兒哪不對勁兒。不過倒挺有意思,這是擺明了不想讓咱管啊,弄得我反倒更覺得有趣兒了。師叔說這話的時候明明是笑呵呵的,可眼神里卻透著一股陰狠。唐應我倆對看了一眼,默默地把東西收拾好,各自回屋了。三天時間我覺得過得特別慢,我實在是太想知道咋回事兒了。這幾天師叔也挺反常,我過去玩兒也不跟我鬧了,天天憋屋里不出來,不知道在干啥。我問唐應,唐應也搖頭。第四天傍晚,小海媳婦兒又來了。先是到的奶奶這院兒,跟奶奶嘮了一會兒閑嗑,又唉聲嘆氣地來到師父家,見面先給師父鞠了一躬:麻煩你了。師父說:別見外,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現(xiàn)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你也別急,都這么多年啦,我盡力就是。這次師父準備的東西比較多,不像上次,只騰出地方就行。唐應那幾天因為下幽冥道找嬰兒魂魄的事情比較累,搬了兩把椅子,我倆靠在墻邊坐著。夜里快十點,師父讓小海媳婦兒在香案前跪著,把上次那件衣服披在了她身上。我問唐應為啥要披衣服?唐應說:其實,我爸是想知道人是死了還是活著。如果這個人死了,那么魂魄會附著在衣服上。這樣,就方便和他搭話。但如果一直都沒有反應或者來的是別人的魂魄,那么就說明人還活著。那咱們做這些事情就都沒用了,這也是好事兒。活著有個念想!死了,苦主的心也就死了。我說,那么靈嗎?唐應說也不全是,其實問卜這種事情還是要看緣分的。你跟這個人無緣,或者你跟這個鬼無緣,那么問卜的人不會有任何感應,也就不能幫苦主解決問題。但如果有這個緣分,還能說上話,那有些事情就好辦了。我說:那上回沒招來是沒緣嗎?唐應說:也許是,不過如果人是橫死的,有怨氣,那就是有緣也很難上來,一般這樣的亡魂如果沒人給超度,那就會在“幽冥道”游蕩,根本上不來。我還想再問,師父那邊咳嗽了一聲,唐應捅了我一下,意思是別說話。問卜開始了。師父先是搖響了招魂鈴,又將一些符紙,具體都是什么符我不知道,和劉小海的生辰八字一起燒了。剛開始沒什么動靜。過了一會兒,師叔突然從里屋躥出來,手里不知拿的啥,一把扔在火盆里,飛起一股粉末樣的東西。這時,小海媳婦兒又像上次一樣哭起來,師父把一張符貼在她后背,她哭著喊了一聲“哎呀”,整個人就哆嗦起來,她不停地捶著心口窩,眼睛也不睜,師叔圍著她看了一會兒,滿臉的疑惑,師父也沒想到這才一開始,她的反應就這么大。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味兒,小海媳婦兒的反應越來越大,跪在那“咣咣”地磕頭,磕得直流血,唐應緊張地站起來。師叔看了一會兒,一把撕掉她后背的符,又扣住招魂鈴、滅了蠟燭,慢慢地小海媳婦不哭了,也不磕頭了,也不捶自個兒了。師叔看了眼師父,師父說:五子收拾完東西,把你嬸子扶回你奶奶那院吧。第二天一早,小海媳婦兒就過去找?guī)煾噶?,問問咋樣?/span>師父正在練功,師叔從房檐上下來說:第一、你這事我們管不了,第二、不是我們不管,是有人不讓我們管。你回去吧。師父拉了師叔一下,說:他嬸子,咱們試了兩回都不對勁兒,我怕這里有啥別的事兒,我覺著小??赡懿辉诹耍阋沁€想弄清楚,那我就再試試,但我得跟你說,糊里糊涂可能比啥都弄清楚好過日子,你拿主意吧。小海媳婦兒說:這么多年早都想明白了,甭管是死是活,我都得知道個準信兒啊。他大哥說小海在跑車的時候認識個女的,八成是跟那女的回人老家過上了。就這我也不怪他,只要他還活著,我就得找他問個清楚,這么些年就一點兒也不惦記我們娘倆?老唐大哥,這事兒說啥我都得整明白,你就辦吧。師父應下來,說:成!那咱就辦,不過這可是最后一次,事不過三。再不成,那就是俺倆沒緣,你也放下吧,執(zhí)念太深,傷人。最后一次,師父特別仔細,還特意囑咐師叔要盡力。師叔又嘆氣又搖頭:何必呢?晚上十一點整,師父沒像第二次一樣準備很多東西,只有師叔跪在香案前,扶著小海媳婦兒的肩膀做準備,師父搖響招魂鈴,片刻的工夫,小海媳婦兒開始哆嗦,要哭。但也只是這樣,不像前兩回那么嚇人。反倒是師叔,頭上開始見汗,喉嚨里發(fā)出一下一下的咕嚕聲。不一會兒,站起來走到門口兒,拿過支門的擋棍兒,拄在手里,來到小海媳婦兒跟前:孩子,別找了。這事兒就這樣吧。師叔說話的聲音蒼老了很多。小海媳婦兒瞪著驚詫的眼睛:你是俺公爹?師叔點點頭。這時候師父說:大叔,這事兒到這個程度,不是你說不找就不找的。他嬸子找了這些年,到現(xiàn)在一把年紀了,她要是不弄清楚個子午卯酉她哪能甘心?到時候你們如何在地下見面?你又讓小海多委屈?。?/span>這事兒這么多年了,也該見天日了。鄉(xiāng)親一場,我也不想為難你,這霹靂手段不是沒有,但我覺得用在您這兒不合適。附在師叔身上的劉老爺子一聲悲嘆:唉,都怪我教子無方??!小海死了。小海媳婦兒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多大的反應。這個可能,她已經想了十幾年。劉老爺子接著說:當年,我不同意他們哥兒倆改種毛蔥,不是我迂腐,我也知道那東西能掙錢,可我還知道,錢雖是好東西,可它有時也是萬惡根源。他倆掙了錢之后,又到城里開大車跑活,那幾年,倆人都發(fā)橫了。可這哥倆,能同苦不能共甘。因為錢的事兒倆人沒少打罵,哪像是手足兄弟呀?那年,他倆給化工廠跑活兒,一路上倆人就在咯嘰分紅的事兒,大海想拿大頭兒,小海不樂意,倆人吵了一道兒,也沒分明白那點兒錢。夜里,快到梁家山的時候,大海把車停下,說車頂有動靜,讓小海上去看看。俺小海心實,沒多想就爬上去了。可誰曾想大海也跟著上去了。小海以為他哥來幫忙的,剛擰開那大罐的蓋子,他哥一磚頭打在小海的后腦勺,小海暈了過去,他哥掫開大罐的蓋兒,把他弟塞了進去。也不知那里裝的是啥東西,把俺小?;酶粯?,連根骨頭都沒剩。事后,他跟家里說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說小海跟外面兒的女人走了。其實是他不仁不義,親手殺了自己的兄弟。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爹知道俺劉家對不起你,可爹也是沒辦法,小兒子都死了,大兒子要是再沒了,這個家就完啦!你要恨就恨爹,你給你大哥留條活路,行不?小海媳婦兒此時傻呆呆地坐在地上,嘩嘩地淌眼淚,卻一聲哭嚎都沒有。誰能想到?她苦苦找了十幾年的丈夫,竟然真的死了,還是被親哥哥殺的,甚至連具尸首都沒留下。一連串的打擊,讓這個女人瞬間蒼老了十幾歲,眼里一絲精氣也無,仿佛是個活死人。劉老爺子說完,又跟師叔賠了罪,說他實在不想讓師父他們弄清楚咋回事,那樣大兒子就保不住了,所以才故意給師叔搗亂,還弄傷了師叔,望他不要怪罪。師父嘆口氣:大叔,事情都弄清楚了,你能做的就這么多,該回就回吧,剩下的事兒我來辦,您放心走吧。他從師叔身上走了之后,師叔在椅子上歇著。師父跟我說:把你嬸子扶回你家,你陪著,別離人。明兒一早找個車給送家去。第二天上午,我回到師父那兒,著急忙慌地問:那劉大海咋整?也不報官抓他?師父說:無憑無據(jù)你咋報官?再說,此人陽壽已盡,明日午時整,就得到地下跟他弟弟賠罪去了。第二天下午,我和唐應正在院子里數(shù)豆粒兒,劉大海媳婦兒打發(fā)人來,說劉大海晌午時候突然就沒了,請我?guī)煾溉タ藁睢?/span>那活兒師父沒去,他說怕忍不住一個掌心雷把劉大海魂魄打散嘍。師父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理。其實,那劉大海最少還有二十年壽命,不過,他觸犯國法、有違天道,那么,哪怕沒有證據(jù),這昭昭天理公義也不會放過他。師父說:世人愛算命,總想知道自己以后的命運是啥樣的?殊不知,行善之人,如春園之草,不見其長,但日有所增。作惡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見其損,卻日有所虧。古語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就算能瞞得了別人,又怎能瞞過這朗朗乾坤呢?正所謂,行善無需人見,作惡自有天知。你我自當時時警醒:莫以善小而不為,莫以惡小而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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