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中秋唐詩

禹杰 2019-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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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biāo)題：《春江花月夜》，最好的中秋唐詩

(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

最近讀書比較雜，摻雜著讀了好幾本，中文的，英文的，文學(xué)的，歷史的，心理學(xué)的，甚至兒子的高中課本偶爾也會拿了過來翻上幾頁，倒也樂在其中?！妒Y勳說唐詩》也是其中一本，而且讀得還比較的仔細(xì)，不像有的書根本就是一目十行都不止就匆匆看完了，印象也不是沒有，終是淺嘗輒止，闔上書之後倒又會輕嘆一下：「倒是不讀的好?！共幻庖恍?，有些惘惘的?；蛟S，讀書有時候只是一種killing time的方式，就好像玩手機遊戲？不好說。

其實，所以讀《蔣勳說唐詩》也並非刻意，而是那日站在書櫥跟前，看著那滿書架讀書有一點不知要抽了那一本出來的迷茫，突然就看見了《蔣勳說宋詞》，想起來三四年年以前已經(jīng)讀過了，那時讀過之後就感覺蔣勳先生說宋詞說得蠻好，就像他說《紅樓夢》一樣，同國內(nèi)的研究者比起來，風(fēng)格角度都有不同。當(dāng)然，也或許是我知道了解的不多，國內(nèi)未必就沒有像蔣先生這樣的學(xué)者，只是因為我沒有看到他們的著作罷了。因為早前對《蔣勳說宋詞》的印象很好，所以，後來回國又買了一本《蔣勳說唐詩》萬里迢迢的帶了回來，卻一直沒有讀，直到前不久看見了，想起來這書竟然還完全是新的，甚至連包裝的那一層薄薄的塑料紙都沒有撕掉，不免曬笑起來：「竟然真的是葉公好龍了！」遂從書架上抽出來這本書，撕掉塑料紙，翻開第一頁，就是「大唐盛世」，開篇第一段就是「詩像一粒珍珠」。是喔，「詩是文學(xué)之祖，藝術(shù)之根」，我在網(wǎng)絡(luò)裡看見這樣的話。當(dāng)然，這?！肝膶W(xué)之祖、藝術(shù)之根」的大珍珠裡頭又蘊含了大大小小的更多的珍珠，比方說這一首「以孤篇壓倒全唐之作」的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

《春江花月夜》，最早看見這幾個題目我記得也還並不是唐詩，而好像是一首樂曲？有一首非常有名的中國的民樂，名字就叫作《春江花月夜》，非常好聽，我至今猶記得一上來的「叮叮咚咚」的琵琶真的就是那種大詩人白居易寫到的：「大絃嘈嘈如急雨，小絃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guān)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灘?！挂驗橐魳穭尤?，所以好長的一段時間裡我都以為《春江花月夜》就是樂曲的名字，根本不知道這支曲子其實原本叫《夕陽簫鼓》《潯陽琵琶》，所以後來改了名字叫做《春江花月夜》實在是因為一首詩，一首「以孤篇壓倒全唐之作」的唐詩，——《春江花月夜》。

《春江花月夜》，唐朝詩人張若虛的名篇。張若虛？唐朝那麼那麼多的詩人，張若虛似乎並不多麼重要？而且他的詩作也少的可憐，傳到如今的只有兩首，怪道往手中的一本《唐詩三百首》中根本沒有錄入張若虛的詩。而關(guān)於張若虛，網(wǎng)絡(luò)裡有這樣的介紹：「張若虛（660～720），字不詳，揚州（今江蘇揚州）人。唐代詩人。張若虛生平事蹟不詳，按照《舊唐書》的記載，他曾經(jīng)擔(dān)任過兗州兵曹的職務(wù)。唐中宗神龍年間（705～707），張若虛與賀知章、賀朝、萬齊融、邢巨、包融等人以文辭優(yōu)美著稱於世，他與賀知章、張旭、包融號稱『吳中四士』。張若虛的詩僅存二首於《全唐詩》中，其中《春江花月夜》爲(wèi)其代表作。這首千古名篇沿用了樂府詩的舊題目，卻一掃陳隋宮體詩的頹唐與豔麗，通過描寫真摯動人的離情別緒表現(xiàn)了人生哲理，全詩語言清新優(yōu)美，給人以清靈空明、自然脫俗的閱讀感受?！?/span>

《春江花月夜》寫得是真好??！蔣勳先生說唐詩的第一首詩就是這首《春江花月夜》，而且也惟有這一首詩用了整整一講。蔣勳先生認(rèn)為這首詩不僅僅是初唐氣派最了口的一首詩，更難能可貴的是一千多年以前的中國的詩人已經(jīng)在詩歌裡表現(xiàn)出來了真正的宇宙意識。這簡直太不得了了，僅此一點已經(jīng)足夠?qū)⑦@首詩放在詩歌的巔峰上了。

這首著名的詩三十六句，每四句一個韻，一共轉(zhuǎn)了九次韻，而每轉(zhuǎn)一次韻就轉(zhuǎn)換一個場景一個內(nèi)容，直到最後完全畫出來一個圓，——「從月亮升起，花朵開放，春天來臨，再到春天消逝，花朵凋零，月亮落下，有一個很特殊的圓形結(jié)構(gòu)。」蔣勳先生如此講。那麼詩人轉(zhuǎn)了那麼多次的韻，寫了三十六句的詩句，是否心裡其實就是在寫一種生命意識？一個生命裡的期盼？直至最後寫出來生命的最後的歸宿。這實在太偉大了！因為只有三十六句，卻仿若是一部宏大的交響曲似的，以韻的轉(zhuǎn)換將江水、花朵、月亮、夜晚以及離人，凡此種種天衣無縫的交織在了一起，最終寫出來生命的意義以及歸宿，所謂的人生哲理，抑或者就是蔣勳先生說的宇宙意識。

當(dāng)然，這首詩雖然名為《春江花月夜》，實際上每每到了中秋，這首詩便會成為人們吟誦在口的詩詞。中秋，是中國人最重要的節(jié)日之一，因為這一日是一家人團聚的日子，連中秋節(jié)的點心月餅都是象徵團圓的圓型。以前的人們到了中秋這日，月掛中天的時候人們是要祭拜月亮的，北京的月壇公園曾經(jīng)就是明朝時皇家在秋季祭拜月亮而建的祭祀臺。當(dāng)然，除去拜月，還要祭拜祖先，《紅樓夢》裡頭寫到中秋節(jié)的時候就寫了這麼一句：「次日一早起來，乃是十五日，帶領(lǐng)眾子侄開祠堂，行朔望之禮?！怪皇?，我不知道，《紅樓夢》的賈家在過中秋節(jié)的時候是否會請了樂隊來演奏一曲《春江花月夜》呢？好像是沒有看見，他們家的中秋夜宴上聽見的是笛子，是從桂花樹遠(yuǎn)遠(yuǎn)的傳過來的，愈發(fā)的清奇，一點不輸交響樂似的《春江花月夜》。當(dāng)然，賈府裡的老太太是見多識廣的大家貴婦，她的見識豈是尋常人可比得的？所以，不提《紅樓夢》裡的中秋笛音，且看唐朝的這一首被聞一多先生譽為「詩中的詩，巔峰上的巔峰」的「孤絕橫篇」的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罷。——

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zhuǎn)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望相似一作“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yún)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yīng)照離人妝鏡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