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高二文理科分開后,選擇理科的女生就成了班級里的“熊貓”。這樣說并不夸張,一個班五十幾人,只有五六個女生,能不被當成“熊貓”保護么? 我很有幸,因為我是班里六只“熊貓”中最漂亮的一只。別人都想不通,以我優(yōu)秀的語文、英語成績,選擇文科才是正確的??墒侨松?,哪有那么多所謂“正確”的路,我深思熟慮后選擇理科自然有我的原因。 父母一向尊重我的選擇,老爸說過無論我做何選擇,他們都會義無反顧地支持我。父母的這個態(tài)度給我吃了一?!岸ㄐ耐琛保铱梢宰咦约合胱叩穆?,而不必在乎別人說什么。或許我是有點自私,我選擇理科是因為我喜歡的魏柏然也選擇了理科。 魏柏然是學校的“寶貝”,理科成績特別好,高一時就代表學校出去比賽了幾次,數、理、化都獲過獎。如果魏柏然僅是成績好,他對我不會有太大的吸引力,我更不會“趨之若鶩”地跟隨他的腳步;如果魏柏然僅是陽光、帥氣,他對我也不會有太大的吸引力,學校里的帥哥很多,我沒必要因為他,放棄那么多對我示好的男生??伤粌H僅是成績好,長得又陽光帥氣,對同學還很溫柔體貼,這種種的優(yōu)點集中在一個“魏柏然”身上時,我就無法抗拒了。 魏柏然曾經坐在我的后面,在一群人的狂歡中,我唯一注意的人只有他。高一時,我們班上的氛圍很融洽,常常是一群人一起去圖書館、滑旱冰、郊游、義務勞動……那么多人中,他的一言一行總是深深地吸引著我的目光,他獨立存在,卻又不突兀;他個性鮮明,卻不張揚,讓我情不自禁又心甘情愿地追隨在他后面。 B 我和魏柏然像所有關系普通的同學一樣,簡單交往,泰然處之。 班上女生少了,相貌清秀、個頭高挑的我自然被眾男生稱為“理科班之花”。我聽到這個名號后,嫣然淺笑,淡淡地說:“你們太無聊了。”但心底卻有流沙般掠過的喜悅。我喜歡被人贊美,如果這話是出自魏柏然口中,那就更好了。當然,我也知道,魏柏然不會說這樣的話,如果他會說,他就不是“魏柏然”了。 上了高二,學業(yè)更緊張了。魏柏然一如既往地優(yōu)秀,理科原本是他的強項,在試題難度提升后,魏柏然的優(yōu)勢更凸顯出來,遠遠把其他同學撇在后面。而我的擔心也終成現實,幾次數理化的考試,我都墊底了,雖然我的語文成績遙遙領先,但怎么也平衡不了墊后的名次。我心里很失落,也充滿了惶恐,我不知道,以這樣的狀態(tài),我能否堅持到高考? 原本愛笑愛鬧的我沉默了,我找不到讓自己開心起來的理由。魏柏然對我說:“姚星兒,你原本不該待在這里的?!蔽铱粗?,盯著他閃爍的眸光,好半天后,才擠出一句話:“我愿意,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他看了看我,欲張嘴,卻終究沒再說一句話,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我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盯著黑板,卻什么也看不進去,泥塑一般。我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我想我對他的“喜歡”他一定懂,但他卻沒有理會。 班主任來做我的思想工作,他希望我能早點提出申請,轉到文科班。班主任說:“姚星兒,你能選擇到理科班來,我很高興,但你是學文的苗子……”班主任的話很委婉,但我聽明白了,他擔心我拖了理科班的后腿,而且浪費了上天賜予我的聰明才智,可能他也從別人口中了解到我選擇讀理科的原因吧。他停頓一會兒后,又繼續(xù)說:“當你變成一個毫無優(yōu)勢、郁郁寡歡的女生后,你覺得你還會喜歡這樣的自己嗎?如果你自己都不喜歡自己了,又如何讓其他人喜歡你?欣賞你?喜歡,是從欣賞開始的?!?br> 班主任離開后,文科班的老師也來找我了。她痛心疾首地對我說:“姚星兒,你的選擇對自己不公平,對別人是一種負擔,你知道嗎?”我茫然地望著表情夸張的老師,不置可否?!皼]有人會因為你錯誤的選擇而感動,這是愚蠢的,是極不負責的行為……你明明可以是文科班的優(yōu)秀生,卻到理科班墊底,你覺得一個成績優(yōu)秀的學生會喜歡一個墊底的學生嗎?” 我徹底傻了,難道大家都知道我選擇理科是因為魏柏然嗎?這可真是個愚蠢的舉動,想想信任我的父母,想到魏柏然對我說的話,我無法原諒自己。 C 大哭一場后,我在最快的時間內向老師交了申請書,提出轉到文科班。收拾東西時,魏柏然來了,他默不作聲,一直傻站在我身邊。 “讓一下,別妨礙我?!蔽胰滩蛔χ舐暫鸬?。心里是憋氣的,我想這幾天全校的學生都在看我的笑話吧,強忍的淚終控制不住,簌簌往下掉。 班上剩下的五個女生圍過來,她們緊緊抱著我,其中一個在我耳畔說:“姚星兒,你為了自己的喜歡,勇敢過一回,你很棒!但你確實更適合讀文科,那才是你的出路?!?br> 我一把抹去眼淚,強顏歡笑說:“我知道了,謝謝你們!” 半年的同學生涯,說同學情誼很深是假的,但說沒感情也不可能。面對分開,誰都會忍不住難過。我知道自己難逃被人嘲笑的境地,倒不如勇敢地面對。 那些嘲笑、諷刺果然山呼海嘯般向我撲來,還好,我已經做好面對的準備,沒有被“打垮”。我根本不理會那些嬉笑戲謔、陰陽怪氣的面孔,重新調整了自己的學習計劃和目標,決定以懸梁刺股的努力彌補之前的缺失。 那是一段脫胎換骨的日子,我逼著自己不再去想魏柏然,每天背英語單詞、地理、歷史、政治,讓自己忙得沒有時間整理心情。我想,時間是最好的解藥,可以讓人淡忘一切。 文科樓和理科樓相隔十幾米,但于我卻仿佛隔開了兩個世界。那半年荒誕的經歷,那種想努力卻無計可施的焦灼讓我深深刺痛,我從來都是很努力的學生,但方向錯時,一切努力都只是枉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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