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尋訪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35）——元中都遺址

靜思齋歷史文獻 2019-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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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夏季張家口、大同游記第8篇：尋訪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元中都遺址

本文系靜思齋·于岳原創(chuàng)、自行拍攝，轉(zhuǎn)載請注明出處！謝謝！

7月8日一早我們離開張家口市區(qū)前往張北縣中都草原，途經(jīng)草原天路，一路走走停停下車溜達，待到所訂的酒店時，已經(jīng)過了午時。家人均感疲憊需要午休，而我向來精力旺盛，于是就獨自駕車去了一趟元中都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元中都遺址距中都草原度假村約13公里的車程，一路倒也好走，雖是毗鄰車水馬龍的S245省道，但這個遺址公園絕對是一個人跡罕至之處，如果不是因為特殊的愛好，很少會有游客專門前來。在我前面本來還有倆哥們拐了進來，一看要門票還齁貴（40元一張），扭頭就走，我便成了唯一的游人。

圖1：元中都遺址公園正門

圖2：元中都遺址公園門票

元中都可能是我國史籍記載最為匱乏的一座都城了，它的神秘面紗直到近二三十年才因考古發(fā)掘被揭開一角。我對元中都的全部了解也僅是來自多年以前看的探索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元中都》這部紀錄片，此番前來雖不能立刻增加對這段歷史的了解，但卻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斷壁殘垣，荒草萋萋。方圓十里，唯吾一人。此時此地，獨享天地間這份遼闊與寂靜，這可比當(dāng)年皇帝都帶勁！

圖3：元中都國家考古遺址公園

圖4：宮城南門遺跡

時光仿佛回到了七百多年前。公元1307年，元朝第三位皇帝武宗海山在上都即位，十天后即不顧群臣之反對，乾綱獨斷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興建中都（我覺得應(yīng)該是南下大都時路過這里而選定的城址），個中原因，后世學(xué)者已“揣摩”的門清（可參考胡明先生所著《元中都：草原蒼狼筑“漢城”》），我就不再贅述了。一年后，一座壯麗的都城拔地而起，但它很快也就隨著元武宗的崩逝而輝煌不再。繼位的元仁宗顯然是極不欣賞元武宗這一得意手筆，不到半個月就下旨把中都廢了。又過了五十年，紅巾軍的一把火將中都宮闕燒為白地……

圖5：元中都LOGO

明初，率軍征戰(zhàn)至此的明成祖朱棣尚識得此地，不過有明一代，張北這一帶成了“棄地”，《元史》中本就語焉不詳?shù)闹卸?，此后便再也無人知道它在哪里。人們把這一片殘垣斷壁稱為“白城子”，清代的《口北三廳志》（這是一部頗為嚴謹?shù)闹緯┱f它是遼代販賣牲口的北羊城，結(jié)果這一說法誤傳了幾百年，直到上世紀80年代立文保牌照時用的還都是“北羊城遺址”。但有識之士卻看出了一些端倪，如此宏大的城址和地表上那些裸露在外的琉璃構(gòu)件，又怎可能是供牲口們使用的呢？隨著90年代國內(nèi)頂級專家的介入和考古發(fā)掘的展開，埋沒了六百多年的元中都終于重見天日，這一成果被評為1999年全國十大考古發(fā)現(xiàn)之一，元中都遺址也在2001年列入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圖6：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牌照

圖7：元中都遺址航拍照片

據(jù)發(fā)掘報告顯示，元中都是三套城（即內(nèi)中外三圈城墻）的形制，從航拍圖可以看到一個清晰的“回”字，這是兩圈，因為最外層已經(jīng)成為農(nóng)田沒啥地表遺跡了。當(dāng)然我對這個航拍圖的效果也有些懷疑，中圈我沒看到就不說了，但內(nèi)城墻保存的其實并不是那么完整醒目，斷斷續(xù)續(xù)的夯土殘跡，顯得破敗而單薄。至于宮城南門、中心大殿、西南角樓這些磚石結(jié)構(gòu)的“遺跡”，則都是考古完成后為開發(fā)遺址公園而復(fù)建的。當(dāng)?shù)刈罱K選擇在距這里20多公里張北縣城建了一座元中都博物館，出土文物大概都在那邊展出吧，這也就注定了遺址公園的慘淡命運（當(dāng)然，如果博物館建在這可能連博物館也一并慘淡了），我就在這雜草叢生的小路上，一個人默默的繞城半圈而返，風(fēng)吹草動，但聞蟲鳴。

圖8：元中都夯土城墻遺跡之一

圖9：元中都夯土城墻遺跡之二

在寫這篇文章前讀了不少參考書，我發(fā)現(xiàn)并思考了一個問題。大部分著作都將元中都與大都、上并列，賦予了近乎相同的歷史地位，甚至還說張北地區(qū)因此一度成為當(dāng)時全國的政治中心，我對此卻有些不同之見。

首先，我覺得元中都更像是一種行宮的性質(zhì)，《元史·武宗本紀》載“建行宮于旺兀察都之地，立宮闕為中都”，“行宮”的稱謂亦多次在本紀中出現(xiàn)，在武宗之后也就只把它作為行宮。從建筑的角度來說，其宮城的周長不到上都的半數(shù)，大都就更不用比了。其次，元武宗雖賦予旺兀察都行宮中都的地位，并在此設(shè)立了諸多機構(gòu)，但他本人究竟有多長時間呆在中都卻很有疑問。每年從大都往上都巡幸避暑是元朝皇帝的慣例，武宗亦不例外，中都只是一個中間站，即以1308年8月中都建成時為例，武宗對負責(zé)工程之人進行了封賞，假設(shè)他此時是在中都，但本紀中亦記載，同月即“車駕至自上都”。而武宗最終也是死于大都，對于他是否有更多時間在中都、中都是否真正成為全國的中心，似乎都缺乏有力的史料支撐。最后，中都確實曾有過建都之實，但從1308年建成到1311年被廢，滿打滿算也不到三年，其在元朝歷史上的地位和產(chǎn)生的影響，顯然不能與大都、上都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