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令孜,字仲則,蜀地人氏,本姓陳。 咸通年間,任小馬坊使。僖宗即位,升為左神策軍中尉。當時,西門匡范任神策軍右中尉,時人稱他們兩人為“東軍”、“西軍”。 皇帝年輕不懂事,喜歡斗鵝跑馬,多次到六王家中或興慶池與諸王斗鵝,一鵝的輸贏多到五十萬錢。與內(nèi)園的小兒更是親昵,致使這些人倚仗寵幸,專橫暴虐。起先,皇帝還是普王時,在普王府就與田令孜朝夕相親,即帝位后,認為田令孜能知書,有謀略,善處事,再加上皇帝本身昏庸,只知逸樂,因此將政事全部交給他,且稱他為“阿父”。自己則沉溺玩樂,不知檢點。拿出左藏、齊天各庫藏的金幣,賜給倡優(yōu)歌兒伎子的錢每日好幾萬,國用為之耗盡。田令孜對內(nèi)園的小兒尹希復、王士成等人說,要他們勸皇帝登記京師兩市的蕃華商賈,要他們將所有的寶貨都送入內(nèi)庫,又派使者監(jiān)督那些柜坊茶閣,遇有來陳訴的,都交給京兆尹打死。 田令孜知道皇帝不是害怕,于是販賣官爵,升官、任官全不必等皇帝降旨,賜官緋衣紫袍也不報告皇帝。所有制度全都廢弛,內(nèi)外串通作弊玩權。后來各處盜賊蜂起,上下相互掩蓋隱瞞,皇帝全然不知道。那時朝中正直的賢人一個也沒有,而那些奸邪貪鄙枉法的人把持朝廷,大家都緘默偷安。左拾遺侯昌蒙不勝憤慨,上書直言宦官濫用權勢以亂天下。他的奏疏送進去,竟將他賜死于內(nèi)侍省。 宰相盧攜,一向視田令孜意旨行事,每當田令孜對皇帝說什么或提出什么建議,盧攜一定諂諛附和。起初,黃巢提出要任廣州節(jié)度使,以罷兵停戰(zhàn)為交換條件。而盧攜想讓高駢建功得寵(高駢其時為諸道行營都統(tǒng)),不同意黃巢的要求。為此又調(diào)換了關東的各節(jié)度使,黃巢乘機攻陷了東都洛陽。田令孜著急了,歸罪盧攜,扶擁皇帝西去。一行人走出金光門,到了咸陽沙野,有十多個騎兵對皇帝大聲喊道“:黃巢是替陛下鏟除奸臣,皇上今日西行,秦中父老百姓還有何依靠?請陛下回宮指揮?!碧锪钭魏瘸馑麄?,并要羽林軍將他們都追趕斬殺。當即就讓皇帝騎上羽林軍的白馬,晝夜奔馳,直到駱谷才停下休息。那時,陳敬蠧正任西川節(jié)度使,陳敬蠧,是田令孜的親哥哥。因此,田令孜請皇帝到四川去。 皇帝詔令任田令孜為十軍十二衛(wèi)觀軍容制置左右神策護駕使。到了成都,晉升田令孜為金吾衛(wèi)上將軍,兼判四衛(wèi)軍,封爵晉國公?;实垡娛竦鬲M小褊隘,心中郁郁不樂,每日只是和嬪妃內(nèi)侍賭博宴飲,常常捋臂北望,愴然淚下。田令孜遇有機會就向皇帝報告何處戰(zhàn)勝,何人有功,為之解說,并呼萬歲?;实垡惨蚨堫伌髳?。田令孜盛贊鄭畋、王鐸、程宗楚、李钅延、陳敬蠧并力抗敵,賊人不足為慮。皇帝說“:好?!?/div> 當初,成都招募了陳許兵三千人,都戴黃帽子,號稱“黃頭軍”,是用來防御蠻人的?;实鄣匠啥己螅縿趯⑹總兩鹾?。 從京都扈從而來的人先已賞賜過了,但所得比不上黃頭軍,于是都暗暗埋怨田令孜。田令孜明白,就設酒宴會請諸將,用黃金壺盛酒,就將這些金壺賜給眾將領。黃頭將郭琪不肯喝,說:“如果軍容使能改變偏惠部分人,而使所有將士都能沐恩,我將萬分感謝?!碧锪钭味⒅瑔枴埃耗憬ㄟ^功勞嗎?”那黃頭將答“:與黨項交戰(zhàn),逼退契丹,大小經(jīng)歷幾十戰(zhàn)。這就是我郭琪的戰(zhàn)功?!碧锪钭蚊銖妷鹤∨鹫f“:我知道了?!本驮谒木浦型捣帕硕绝c。郭琪喝了后,飛馳回家,殺了一個婢女,喝了她的血,這才解了毒得不死。 于是郭琪半夜燒毀營地,剽奪城邑。陳敬蠧發(fā)兵攻打,郭琪敗,逃奔廣都,后來去依附高駢?;实勐犝f發(fā)生變亂,與田令孜保東城,登樓閉門自守,群臣均見不到皇帝。左拾遺孟昭圖請求面見皇帝,也不召見,于是孟昭圖送進奏疏懇切陳述“:君與臣是一體的兩個方面,國安,大家都太平,國危,則大家都蒙難。當日皇帝西巡,沒有通知南司,所以宰相、御史中丞、京兆尹都陷于賊手,只有兩軍中尉因扈從護駕得以保全?,F(xiàn)在百官中能在此地的,都是冒千難萬險死里逃生才到達的。日前黃頭軍叛亂,前殿遭火,陛下只與田令孜閉城自守,不召見宰相,不與群臣商議。眾臣欲入不得,求見不許。 再說,天下,是高祖、太宗創(chuàng)立的天下,不是北司的天下;陛下,是全九州的天子,不是北司的天子。北司難道全都比南司更忠心?廷臣難道都不如敕使有用?文宗時,宮中有災,左右巡使不到,都受到嚴厲的斥責。哪有天子被迫流離失所,而宰相不參與弭禍、群司百官都棄若路人的?過去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但對未來,還得好好打算?!弊嗍杷瓦M去,田令孜隱匿不報告,卻假冒皇帝名義下詔書貶孟昭圖為嘉州司戶參軍,又派人將他淹死在蟆頤津。在上奏疏之前,孟昭圖心中完全明白說正義之言定會遭害,對他家的仆人說:“大盜未滅,閹豎離間君臣。 我是諫官,不可坐視國家覆亡,我的奏疏送上去,我必死無疑,到那時,你能去為我收尸嗎?”仆人答應。至此,為他收斂埋葬,整個朝廷都為之痛惜。 黃巢亂平,田令孜因王鐸是文臣,且無戰(zhàn)功,而第一個提議召沙陀兵來助戰(zhàn)的是楊復光,想歸大功于北司(楊復光也是宦官),所以罷了王鐸的都統(tǒng)職務,論楊復光為第一功。事后又擔心楊復光會排擠自己,所以賞賜不厚,加官不高。田令孜自稱他決策于帷幄之內(nèi),能取勝于千里之外,王室安危輕重,全系于他一身。所以出入時十分倨傲。其時,楊復光死,田令孜去了一塊心病,即刻罷了他弟弟楊復恭樞密使的官職。中人曹知愨,是個富家子弟,為人深沉且有勇謀,賊在長安時,曹知愨帶清、濁兩谷的人倚山屯守,不降賊人。暗中教一些口音同于賊人的士兵換上賊兵的衣服,夜里入長安襲擊賊營,賊人大驚。皇帝聽說后,賜給金魚紫袍,升為內(nèi)常侍。曹知愨聽說皇帝要回京了,曾夸口說:“我將要列兵大散關下,審查群臣,只讓那些可以回來的人入關?!碧锪钭巫焐险f好,可秘密派王行瑜率領..州的兵馬度過嵯峨山,襲擊曹知愨,把他們?nèi)珰⒘恕拇?,更加肆無忌憚,鉗制天子,不讓皇帝有自己的主張決斷?;实凼芷淇刂?,與左右談起就流淚飲泣。 楊復光的部將鹿晏弘、王建等人率領八都的人馬二萬,攻取了金州、洋州等地,進而攻打興元,節(jié)度使牛頊逃奔龍州,鹿晏弘就自任留后,任王建、張造、韓建等人為都刺史。皇帝將回京,鹿晏弘怕遭討伐,于是帶領人馬前去許州。王建則率領了義勇四軍到西縣迎接圣駕。 皇帝仍讓王建及韓建等人帶領他們的隊伍,稱之為“隨駕五都”。田令孜因楊復光的緣故,才封他們?yōu)橹T衛(wèi)將軍,且收他們?yōu)轲B(yǎng)子。另行召神策新軍,以一千人為一都,一共五十四都,分為左右十軍統(tǒng)轄。又派出親信暗察各鎮(zhèn),有不附從自己的都找個罪名把他們除掉或貶謫。 田令孜的養(yǎng)子匡..去宣慰河中軍,王重榮招待甚周,執(zhí)禮甚恭,但匡..極為倨傲,全軍都被激怒。王重榮于是一一指責田令孜罪狀,斥責匡..的無禮,監(jiān)軍從中調(diào)解才罷???.回來后,將此事告訴田令孜,勸田令孜除掉王重榮。田令孜向皇帝奏請將安邑、解縣兩鹽池交由鹽鐵使,收賦做軍需。他自己則兼兩池的榷鹽使(中和年間,王重榮截留鹽賦,每年獻鹽三千車,余則歸己)。王重榮不肯奉詔,且上表檢舉田令孜十大罪狀。 田令孜乃自己帶兵討伐王重榮,征調(diào)了..寧節(jié)度使朱玫、鳳翔節(jié)度使李昌符,會同..、延、靈、夏等州的兵共三萬人,屯兵沙苑。王重榮勸說太原李克用聯(lián)合打田令孜。李克用上書奏請誅殺田令孜、朱玫?;实蹚闹姓{(diào)和,未能成功。兩軍在沙苑大戰(zhàn),王師敗,朱玫逃回..州。朱玫與李昌符兩人都恥于替田令孜效力,于是回兵與王重榮聯(lián)手。神策軍潰敗而退,在回京路上一路搶掠,盡成廢墟。李克用逼近京師,田令孜窘困無法,于是在坊市縱火,劫持皇帝夜里打開開遠門出逃。自從黃巢攻陷長安,燒毀宮室房舍十分之七。后來京兆尹王徽修治補葺才有個大概。這時田令孜喊叫“:王重榮造反了?!毕铝罘贌龑m城,致使僅有昭陽、蓬萊等三宮存留。王建帶領義勇四軍護衛(wèi)皇帝,夜里經(jīng)牢水,到達陳倉休息。李克用回到河中,朱玫害怕李克用威勢相逼,與王重榮聯(lián)合上書奏請誅殺田令孜,自己則兵駐鳳翔。田令孜請皇帝去興元,皇帝不肯。田令孜乃派兵夜里突入皇帝寢宮,劫駕而去。群臣無一人知曉,連宰相蕭遘等人都未能跟隨。朱玫鼓勵興元節(jié)度使石君涉焚毀閣道,斷絕皇帝西去的主意。蕭遘怨恨田令孜劫持天子,造成方鎮(zhèn)的變亂,派朱玫去追還皇帝乘輿。 朱玫領兵追趕,打敗興鳳楊晟軍?;实鄣竭_梁州、洋州,轉(zhuǎn)向南行,朱玫兵追及中營,殺戮無數(shù)。田令孜怕有人謀害自己,蒙著臉前行。沿途多有盜賊,派王建率領長劍手五百人前驅(qū)清道?;实蹖鲊鴮毉t交給王建,要他背著。一行人到達大散關,道路險阻,皇帝多次幾乎遭難。于是分軍屯守靈壁,抵御追兵。朱玫長驅(qū)跟隨追趕皇帝,皇帝因閣道被焚,改走別的路,十分疲憊。便枕在王建膝上,小睡片刻,醒后才能進食,最后到達興元。朱玫、王重榮上表請誅田令孜,安慰群臣?;实巯略t任田令孜為劍南監(jiān)軍使,但卻不去赴任。王重榮請皇帝去河中,田令孜百般阻撓,未能成行。宰相蕭遘率群臣中在鳳翔的一起聯(lián)名上書檢舉田令孜專國釀禍,用奸邪之計,挑撥將帥,致使亂起,請求依法誅之。皇帝還未及審理,就詔令王重榮運餉糧十五萬斛到行宮。王重榮因田令孜在那里,不肯奉命。朱玫則擁奉嗣襄王誰即帝位。直至朱玫敗亡,皇帝才得重返京師。 當初,皇帝入蜀,諸王都徒步跟隨。 壽王走到斜谷走不動了,田令孜來督促他跟上來,壽王說足扭傷了,如有馬那就能跟上。田令孜發(fā)怒,舉鞭便打,強迫壽王行走。壽王深以為恥。及至皇帝病了,朝內(nèi)外都屬意壽王繼立,田令孜入宮侍候皇帝時問“:陛下還記得臣么?”皇帝雙眼盯著不語。田令孜自封為劍南監(jiān)軍使,調(diào)天子的奉鑾軍自衛(wèi),晝夜兼程,馳入成都。上表只稱辭官求醫(yī),詔令同意。 不久被削官爵,流放儋州,但他仍依靠陳敬蠧而不走。 壽王即位,是為昭宗。楊復恭代為觀軍容使,王建出京任壁州刺史。王建攻取了利州,自己設置防御使,接著攻下閬、邛、蜀、黎、雅等州,皇帝詔令即以邛、蜀、黎、雅四州設置永平軍,任王建為節(jié)度使。田令孜想與王建聯(lián)手對抗朝廷,還說:“王建,是我兒子?!睂懶耪偻踅?。 王建很高興,帶領麾下前往。將到,陳敬暄不讓進關。王建很生氣,將兵包圍了成都,田令孜登上城樓,對王建說“:老夫一向待你不薄,現(xiàn)在為何要困我?”王建說“:父子之恩,我哪敢忘記!只是父親您自絕于朝廷,如能改過,我們依然父子如初?!碧锪钭握f“:我要和你當面商議。” 王建同意。夜里,田令孜帶了符印旌節(jié)交給王建。第二天,王建入成都,將田令孜囚禁在碧雞坊。以前,右神策統(tǒng)軍宋文通遭諸軍忌恨,田令孜因事召見他,打算就此殺了他。及至見到他,很喜歡他收他為養(yǎng)子,名彥賓,也就是李茂貞。李茂貞上書為田令孜申訴無罪,詔令為湖南監(jiān)軍。兩年后,與陳敬暄同日死。臨刑時,撕綢子搓為繩索,交給行刑者說:“我曾任十軍容,殺我豈得無禮!”且教縊殺人的方法,據(jù)說田令孜死后面色均不變。乾寧年間,詔令恢復官爵。 ![]() ![]() 邠寧節(jié)度副使朱玫屯興平,黃巢將王播圍興平,玫退屯奉天及龍尾陂。 西川黃頭軍使李鋌將萬人,鞏咸將五千人屯興平,為二寨,與黃巢戰(zhàn),屢捷;陳敬瑄遣神機營使高仁厚將二千人益之。 秋,七月,丁巳,改元,赦天下。 庚申,以翰林學士承旨、兵部侍郎韋昭度同平章事。 論安自百井擅還,鄭從讜不解鞾xuē衫斬之,滅其族。更遣都頭溫漢臣將兵屯百井。契苾璋引兵還振武。 初,車駕至成都,蜀軍賞錢人三緡。田令孜為行在都指揮處置使,每四方貢金帛,輒頒賜從駕諸軍無虛月,不復及蜀軍,蜀軍頗有怨言。丙寅,令孜宴土客都頭,以金杯行酒,因賜之,諸都頭皆拜而受,西川黃頭軍使郭琪獨不受,起言曰:“諸將月受俸料,豐贍有余,常思難報,豈敢無厭!顧蜀軍與諸軍同宿衛(wèi),而賞賚懸殊,頗有觖望,恐萬一致變。愿軍容減諸將之賜以均蜀軍,使土客如一,則上下幸甚!”(收買人心)令孜默然有間,曰:“汝嘗有何功?”對曰:“琪生長山東,征戍邊鄙,嘗與黨項十七戰(zhàn),契丹十余戰(zhàn),金創(chuàng)滿身;又嘗征吐谷渾,傷脅腸出,線縫復戰(zhàn)?!绷钭文俗宰镁朴趧e樽以賜琪。琪知其毒,不得已,再拜飲之;歸,殺一婢,吮其血以解毒,吐黑汁數(shù)升,遂帥所部作亂,丁卯,焚掠坊市。(不公之亂)令孜奉天子保東城,閉門登樓,命諸軍擊之。琪引兵還營,陳敬瑄命都押牙安金山將兵攻之,琪夜突圍出,奔廣都,從兵皆潰,獨廳吏一人從,息于江岸。琪謂廳吏曰:“陳公知吾無罪,然軍府驚擾,不可以莫之安也。汝事吾能始終,今有以報汝。汝赍吾印劍詣陳公曰:"郭琪走渡江,我以劍擊之,墜水,尸隨湍流下矣;得其印劍以獻。"陳公必據(jù)汝所言,牓懸印劍于市以安眾。汝當獲厚賞,吾家亦保無恙。吾自此適廣陵,歸高公,后數(shù)日,汝可密以語吾家也?!彼旖庥κ谥荨d吏以獻敬瑄,果免琪家。(一位正直的將領被奸臣宰相所逼) 上日夕專與宦者同處,議天下事,待外臣殊疏薄。庚午,左拾遺孟昭圖上疏,以為:“治安之代,遐邇([xiá ěr]亦作“ 遐爾 ”。亦作“ 遐邇 ”。遠近。漢 桓寬 《鹽鐵論·備胡》:“故人主得其道,則遐邇潛行而歸之, 文王 是也。”《漢書·韋玄成傳》:“天子穆穆,是宗是師,四方遐爾,觀國之煇?!?宋 蘇軾 《賀時宰啟》:“凡有詔令,率先惠慈,固已遐邇爭傳,室家胥慶?!?明 劉基 《<宋景濂學士文集>序》:“年未弱冠,文名播於遐邇?!?清 蒲松齡 《聊齋志異·嬌娜》:“ 松娘 事姑孝;艷色賢名,聲聞遐邇?!?郭沫若 《蔡文姬》第五幕:“拋兒別女呵聲咽胡笳,所幸今日呵遐邇一家?!?/span>遙遠。《秦併六國平話》卷下:“忽有丞相 王綰 奏道:‘陛下新得 燕 、 齊 荊楚 之地,相去遐邇,不為置公,無以鎮(zhèn)之?!?/span>)猶應同心;多難之時,中外尤當一體。去冬車駕西幸,不告南司,遂使宰相、仆射以下悉為賊所屠,獨北司平善。況今朝臣至者,皆冒死崎嶇,遠奉君親,所宜自茲同休等戚。伏見前夕黃頭軍作亂,陛下獨與令孜、敬瑄及諸內(nèi)臣閉城登樓,并不召王鐸已下及收朝臣入城;翌日,又不對宰相,亦不宣慰朝臣。臣備位諫官,至今未知圣躬安否,況疏宂乎!儻羣臣不顧君上,罪固當誅;若陛下不恤羣臣,于義安在!夫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北司之天下;天子者,四海九州島之天子,非北司之天子。北司未必盡可信,南司未必盡無用。豈天子與宰相了無關涉,朝臣皆若路人!如此,恐收復之期,尚勞圣慮,尸祿之士,得以宴安。臣躬被寵榮,職在裨益,雖遂事不諫,而來者可追?!笔枞?,令孜屏不奏。辛未,矯詔貶昭圖嘉州司戶,遣人沉于蟇má頤津,聞者氣塞而莫敢言。 鄜延節(jié)度使李孝昌、權夏州節(jié)度使拓跋思恭屯東渭橋,黃巢遣朱溫拒之。 以義武節(jié)度使王處存為東南面行營招討使,以邠寧節(jié)度副使朱玫為節(jié)度使。 八月,己丑夜,星交流如織,或大如杯椀,至丁酉乃止。 武寧節(jié)度使支詳遣牙將時溥、陳璠將兵五千入關討黃巢,二人皆詳所獎拔也。溥至東都,矯稱詳命,召師還與璠合兵,屠河陰,掠鄭州而東。及彭城,詳迎勞,犒賞甚厚。溥遣所親說詳曰:“眾心見迫,請公解印以相授?!痹敳荒苤?,出居大彭館,溥自知留務。璠謂溥曰:“支仆射有惠于徐人,不殺,必成后悔?!变卟辉S,送詳歸朝。璠伏甲于七里亭,幷其家屬殺之。詔以溥為武寧留后。溥表璠為宿州刺史,璠到官貪虐,溥以都將張友代還,殺之。 楊復光奏升蔡州為奉國軍,以秦宗權為防御使。壽州屠者王緒與妹夫劉行全聚眾五百,盜據(jù)本州島,月余,復陷光州,自稱將軍,有眾萬余人;秦宗權表為光州刺史。固始縣佐王潮及弟審邽、審知皆以材氣知名,緒以潮為軍正,使典資糧,閱士卒,信用之。 高潯與黃巢將李詳戰(zhàn)于石橋,潯敗,奔河中,詳乘勝復取華州。巢以詳為華州刺史。 以權知夏綏節(jié)度使拓跋思恭為節(jié)度使。 宗正少卿嗣曹王龜年自南詔還,驃信上表款附,請悉遵詔旨。 李孝昌、拓跋思恭與尚讓、朱溫戰(zhàn)于東渭橋,不利,引去。 初,高駢與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周寶俱出神策軍,駢以兄事寶。及駢先貴有功,浸輕之;旣而封壤相鄰,數(shù)爭細故,遂有隙。駢檄寶入援京師,寶治舟師以俟之,怪其久不行;訪諸幕客,或曰:“高公幸朝廷多故,有幷吞江東之志,聲云入援,其實未必非圖我也!宜為備?!睂毼粗?,使人覘駢,殊無北上意。會駢使人約寶面會瓜洲議軍事,寶遂以言者為然,辭疾不往。且謂使者曰:“吾非李康,高公復欲作家門功勛以欺朝廷邪?”駢怒,復遣使責寶,“何敢輕侮大臣?”寶詬之曰:“彼此夾江為節(jié)度使,汝為大臣,我豈坊門卒邪!”由是遂為深仇。 駢留東塘百余日,詔屢趣之,駢上表,托以寶及浙東觀察使劉漢宏將為后患,辛亥,復罷兵還府,其實無赴難心,但欲禳雉集之異耳。(只是想要避讓雙雉齊集軍府的災異之兆而已。) 高駢pián召石鏡鎮(zhèn)將董昌至廣陵,欲與之俱擊黃巢。昌將錢镠說昌曰:“觀高公無討賊心,不若以捍御鄉(xiāng)里為辭而去之?!辈龔闹壜牪€。會杭州刺史路審中將之官,行至嘉興,昌自石鏡引兵入杭州,審中懼而還。昌自稱杭州都押牙、知州事,遣將吏請于周寶。寶不能制,表為杭州刺史。 臨海賊杜雄陷臺州。 辛酉,立皇子震為建王。 昭義十將成麟殺高潯,引兵還據(jù)潞州;天井關戍將孟方立起兵攻麟,殺之。方立,汧州人也。 忠武監(jiān)軍楊復光屯武功。 永嘉賊朱褒陷溫州。 鳳翔行軍司馬李昌言將本軍屯興平。時鳳翔倉庫虛竭,犒賞稍薄,糧饋不繼。昌言知府中兵少,因激怒其眾。冬,十月,引軍還襲府城。鄭畋登城與士卒言,其眾皆下馬羅拜曰:“相公誠無負我曹。”畋曰:“行軍茍能戢兵愛人,為國滅賊,亦可以順守矣?!蹦艘粤魟瘴?。卽日西赴行在。 天平節(jié)度使、南面招討使曹全晸與賊戰(zhàn)死,(曹全晸(819-880),生于唐元和十四年(819年)已亥四月十一日。字文宣,河南開封人,唐朝末年為天平節(jié)度使。;據(jù)興國劉氏系巨容公謫裔,值公元1560年,明世宗在位,劉壽嶠在朝任中順大夫,將恩祖事略奏明,皇上追封為【曹宣王】)軍中立其兄子存實為留后。 十一月,乙巳,孟楷、朱溫襲鄜、夏二軍于富平,二軍敗,奔歸本道。 鄭畋至鳳州,累表辭位;詔以畋為太子少傅、分司,以李昌言為鳳翔節(jié)度行營招討使。 以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裴澈為鄂岳觀察使。 加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周寶同平章事。 遂昌賊盧約陷處州。 十二月,江西將閔勖戍湖南,還,過潭州,逐觀察使李裕,自為留后。 以感化留后時溥為節(jié)度使。 賜夏州號定難軍。 初,高駢鎮(zhèn)荊南,補武陵蠻雷滿為牙將,領蠻軍,從駢至淮南,逃歸,聚眾千人,襲朗州,殺刺史崔翥zhù,詔以滿為朗州留后。歲中,率三四引兵寇荊南,入其郛,焚掠而去,大為荊人之患。 陬zōu溪人周岳嘗與滿獵,爭肉而鬬,欲殺滿,不果。聞滿據(jù)朗州,亦聚眾襲衡州,逐刺史徐顥,詔以岳為衡州刺史。石門蠻向瓌guī亦集夷獠數(shù)千攻陷澧州,殺刺史呂自牧,自稱刺史。 王鐸以高駢為諸道都統(tǒng)無心討賊,自以身為首相,發(fā)憤請行,懇款流涕,至于再三;上許之。 僖宗中和二年(壬寅、八八二年) 春,正月,辛亥,以王鐸兼中書令,充諸道行營都都統(tǒng),權知義成節(jié)度使,俟罷兵復還政府。高駢但領鹽鐵轉(zhuǎn)運使,罷其都統(tǒng)及諸使。聽王鐸自辟將佐,以太子少師崔安潛為副都統(tǒng)。辛未,以周岌、王重榮為都都統(tǒng)左右司馬,諸葛爽及宣武節(jié)度使康實為左右先鋒使,時溥為催遣綱運租賦防遏使。以右神策觀軍容使西門思恭為諸道行營都都監(jiān)。以又王處存、李孝昌、拓跋思恭為京城東北西面都統(tǒng),以楊復光為南面行營都監(jiān)使。又以中書舍人鄭昌圖為義成節(jié)度行軍司馬,給事中鄭為判官,直弘文館王摶為推官,司勛員外郎裴贄為掌書記。昌圖,從讜之從祖兄弟;,畋之弟;摶,之曾孫;贄,坦之子也。又以陜虢觀察使王重盈為東面都供軍使。重盈,重榮之兄也。 黃巢以朱溫為同州刺史,令溫自取之。二月,同州刺史米誠奔河中,溫遂據(jù)之。 己卯,以太子少傅、分司鄭畋為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召詣行在,軍務一以咨之。以王鐸兼判戶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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