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云 《 中國城市報 》( 2019年08月12日 第 18 版) 正如著名文學家吳伯蕭在《歌聲》一文中所寫的:“感人的歌聲留給人的記憶是長遠的。無論哪一首激動人心的歌,最初在哪里聽過,哪里的情景就會深深地留在記憶里。環(huán)境,天氣,人物,色彩,甚至連聽歌時的感觸,都會烙印在記憶的深處,像在記憶里攝下了聲音的影片一樣?!蹦切┰?jīng)飄蕩在歲月深處的旋律,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會再次響起,會喚醒我們關(guān)于那個時代的點滴記憶。歌聲疊合著世事變遷,讓久遠的往事像鮮花般悄然綻開,潤澤著我們細膩豐滿的生活。 記得兒時在家鄉(xiāng),我經(jīng)常和家人或小伙伴們一起去“露天影院”看電影,那些老電影中的插曲總會讓我感動不已。印象最深的是影片《小花》的插曲——《妹妹找哥淚花流》。每當那動人的旋律在我耳畔響起時,配合著感人肺腑的故事情節(jié),少不更事的我也總會像旁邊的姐姐、阿姨一樣,抽抽搭搭哭得兩肩聳動。后來每每聽到電臺播放這首歌時,我總會跟著李谷一的歌聲輕輕哼唱。記得有一次我去同學家玩,當聽到她家的黑膠唱片機隨機放起《妹妹找哥淚花流》時,我頓時兩眼放光,讓她反復播放。同學看著我聽得如癡如醉,“著了魔”似的樣子,笑道:“你簡直是個‘歌癡’!” 1987年,時尚流行之風徐徐吹來,一些悅耳動聽的港臺歌曲也飄入校園,繼而風靡大街小巷。那時,帥氣瀟灑的齊秦憑借一首《狼》俘獲了一大批少男少女的心。我至今仍記得,一些男同學總會在節(jié)日聯(lián)歡會中模仿齊秦登臺演唱。當時,他們拿著麥克風,瞇著眼睛、深情款款的樣子,總能讓我想到“東施效顰”這個成語。可誰的年少不輕狂??!現(xiàn)在想來,那些都是青春的模樣??! 不同于迷戀齊秦的同學們,那時的我對“西北風”歌曲情有獨鐘?;蛟S是因為年少時曾在陜北生活過,我對那片黃土地滿是依戀。每次在廣播中聽到《信天游》這首歌時,我就會感到熱血沸騰,仿佛站在子午嶺的大山之巔,頭頂是悠悠白云,溝壑縱深處是潺潺溪流,四野里開滿了紅彤彤的山丹丹花兒。聽著動人的歌聲,我在蒼茫歲月的盡頭,不斷地追逐著那些流逝的時光。 1989年,我正值青春妙齡,但厄運卻驟然降臨在了我身上。在一次意外中,我的脊髓受到了重創(chuàng),我也因此成為了高位截癱患者。在那些如同“暗夜行山路”的病榻時光里,父親為我買了卡式錄音機和各種磁帶,用來撫慰我的心靈。每次聽鄭智化的《水手》時,一種強烈的共鳴感就會從我的心中泛起,聽著鄭智化堅強有力的聲音,我在心中跟著他反復歌唱:“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么,擦干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音樂是藥。追溯倉頡造字的史料,就能明白“藥”是從“樂”字引申而來,所以,音樂自然是調(diào)節(jié)心理的良方。1995年,我的父親突然辭世。在那艱難絕望的日子里,我一遍遍地聽孟庭葦?shù)母枨讹L中有朵雨做的云》,感覺自己正似“云在風里傷透了心,不知又將吹向那兒去”。我在歌聲中為沉郁窒悶的靈魂松綁,也在歌聲中舔舐和療愈內(nèi)心的傷痛。 時代的車輪風馳電摯般向前疾駛,我們聽音樂的方式和載體也在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些年,我們依次告別CD機、MP3,迎來了智能手機及音樂APP。用手機聽歌,快捷方便,“一機在手”,古今中外,老歌新曲,任我自由切換。每當我長時間讀書、寫作,感到頭暈?zāi)垦r,聽一曲《云水禪心》或《藍色的多瑙河》,心隨樂轉(zhuǎn),便會把塵世煩惱與壓力滌蕩干凈,心靈也隨之變得明凈無塵。 音樂以聲音和歌唱的方式來啟迪我們的思緒,陶冶我們的性情,并印刻著時光的模樣。無論歲月如何流逝,人們對音樂的熱情總是不變的。每一個時代,都有它獨特的音樂符號。那些流淌在歲月長河里的旋律,像一部史詩,見證著祖國及我們每一個人的變遷。 音符里有我們的故事,歌詞中有我們的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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