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表演這行的,你得有點變態(tài)。 這是姚晨在采訪中說一句話。 也是她對演員這份職業(yè)的一個自我要求。 連她自己成立的公司,都有一個不怎么尋常的名字——壞兔子。 連帶這家公司的座右銘,也是四個字:我心狂野。 而這次,派爺也明顯的感覺到。 擁有了新身份的姚晨,野心更大了。 在剛剛結束的FIRST青年電影節(jié)頒獎禮上,被海清cue上臺的姚晨坦言。 她開始承擔起了幕后制作的角色。 為的,不過是一個更好的表演機會。 表演難就難在,它太容易被模仿與復制了。 而真正的好演員,對程序化的表演,都會有本能的害怕。 所以這么多年,姚晨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等。 等到一個足夠顛覆的角色,擺脫成名作在她身上施加的刻板印象,滿足她對表演更大的野心。 姚晨曾經(jīng)在《星空演講》中表示,自己還是學生時期,被老師指派扮演的角色,都是武則天這樣的正角。 可沒想到,有一天,她居然會因為一部喜劇,走紅大江南北。 《武林外傳》讓郭芙蓉一角走進了千家萬戶觀眾的心里,也讓姚晨成了國民偶像。 不過,這個偶像,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不是光環(huán),而是包袱。 作為一名演員,她知道自己能演繹的,不止喜劇。 可是在觀眾眼里,對她的期許,卻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都是下一個喜劇角色。 于是,這么多年來,這名演員,并沒有在讓自己閃光的點上多做停留。 反而越來越明確自己作為演員的職業(yè)屬性,把專注力放在了自己想演繹的角色上,也并沒有讓自己刻意躲開喜劇。 在姚晨看來,自己并不排斥喜劇,只是,好的喜劇故事,太少了。 郭芙蓉式的喜劇人物,討喜,但未免缺少重量,有些單薄。 無法滿足姚晨對角色的野心。 而擁有高級幽默感的喜劇,往往都是悲喜劇,追求的,就是人物的厚度。 要能把痛苦碾碎成段子,把淚點給咂摸出笑點,讓人哈哈一笑之后,摸摸腦袋,誒,這事,我好像也碰到過。 所以這么多年來,姚晨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場更出色的喜劇表演。 直到,她的好朋友頓河,把《送我上青云》的劇本,放在了眼前。 看完劇本,姚晨決定讓它成為壞兔子的第一部作品。 并且利用自己的能量,為它的品質(zhì)保駕護航。 從分類上講,《送我上青云》,肯定是喜劇,但注定不是一部輕松的喜劇。 姚晨稱這次的角色盛男,是“女版孫悟空”。 職業(yè)是報社記者,敢愛敢恨,嫉惡如仇,有點野。 給她稿費的土豪,在她那,就只配一個稱呼,傻逼。 一個人去深山取證,碰上了一個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患。 也能扛著相機,打個幾回合。 簡而言之,是罵得了上流人士,也斗得過深山刁民,頗有點無敵的味道。 但片名《送我上青云》暗示著。 盛男,只是看起來無敵,人生并不像江湖兒女那樣瀟灑輕盈,而是一直在負重前行。 頓河形容這個角色時,用了一個太不像孫悟空,甚至有些嬌弱的詞,玫瑰。
和《都挺好》里的蘇明玉一樣,盛男,也是原生家庭受害者。 父親和自己大學同學滾到了一張床上。 母親玩起美顏濾鏡來,比自己還更像00后,還和一個中風的老頭看對眼了。 外部世界再不公,多少還有點抗爭的余地;但家庭內(nèi)部的污糟事,沒辦法,只能受著。 但和蘇明玉不一樣的地方在于,盛男的命運,不在她自己手里,而在死神手里。 活到三十歲,沒被糟心父母和社會渣滓打垮,沒想到,卻被卵巢癌砸倒了。 沒有三十萬手術費,只能乖乖等死。 但幸好,盛男身上,還有一股子不服的野勁。 為了籌集手術費,記者的清高暫且拋一邊。 選擇跟自己最看不起的土豪老板合作,給土豪父親寫一本高風亮節(jié)的自傳。 她妥協(xié)了,但卻不怎么認命。 所以相比蘇明玉的倔強,姚晨給盛男的表達,有兩種情緒。 一種是壓抑,一種是崩壞。 親情的負擔讓她壓抑,被親媽用鞋子砸,她轉(zhuǎn)身,重重的放下了肩膀。 不是愧疚,而是輕松的釋然。 愛欲的空虛讓她崩壞。 卵巢癌手術,有個巨大的副作用,手術之后,病人無法再有性生活。 但盛男,已經(jīng)多年沒有性生活了。 對于情欲的渴望,這么一下給激活了。 此時的盛男,頗有點發(fā)狂的味道。 先是找上了途中邂逅的文藝男青年(袁弘 飾)。 在一個小鎮(zhèn)無人圖書館里,低沉著聲音,就說出了這有些大逆不道的情欲告白。 再次被拒絕后,一個人吃東西,大口咀嚼,像是在把所有不甘一并吞掉。 整部影片中,盛男和其他空虛的現(xiàn)代人一樣。 一直在情欲和情感的錯位中,步履蹣跚地沿著生活的軌跡前行著。 不時飆著臟話,還有不少表達女性欲望的對白和戲碼。 姚晨并不覺得,這是一個難以駕馭的角色。 在她眼里,對于任何角色,都是一個慢慢接近,慢慢了解,直至走進內(nèi)心的過程。 就像盛男,也在負重的過程中,慢慢與自己和解。 盛男的人生,是一個不斷加重的過程。 先是家庭的混亂,再是對為人準則的背叛,最后是愛欲的折磨。 所以大師“哈哈大笑三聲”精神療法,在她聽起來,更像是個笑話。 人生,哪有那么容易輕松。 對于人生,她有種不甘,說的,也是“我那么努力,最后還是要死”。 最后,痛苦走到頭,倒也成了輕松。 她也明白了,既然人生的負重無法消失,那就盡力,在感覺輕盈的地方多呆一會吧。 某些方面來說,姚晨和盛男,有著天然的共鳴。 同樣不服輸,同樣有點野,同樣不喜歡默認模式。 在姚晨看來,完成一個角色,很容易。 但演員的目的,是演好一個角色。 為此,準備工作花去多少心力,都是值當?shù)摹?/span> 姚晨把自己的表演積累,總結為兩種方法。 一是日常生活的積累,她慣于觀察身邊的朋友和人,記錄下特定職業(yè)和身份的人,其特定的行為舉止習慣。 二是尋找專業(yè)人士的查漏補缺。 在詮釋盛男這個角色時,她就會跟好多個有同樣職業(yè)背景和經(jīng)歷的人,去確認一些劇本層面的細節(jié)。 姚晨上一部大熱的作品,正是另一個原生家庭陰影下長大的女性——《都挺好》里的蘇明玉。 在姚晨看來,蘇明玉和盛男,是兩種基因的產(chǎn)物。 蘇明玉長成了一個生命力異常蓬勃的人,她不會跟生活低任何一次頭。 而盛男,則是一個看似生命力異常微弱的人,既沒有顯赫的成就,也染上了重病。 不過,這種微弱,并不代表,她沒有遠大的理想和高漲的欲望。 比如,成為一名戰(zhàn)地記者。 比如,在生命的最后關頭,還想跟一個陌生人做愛。 姚晨覺得,作為一名演員,她的使命就是—— 塑造個體的差異,而不是塑造一個典型的造型。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中國電影中,缺少的是,就是這種對個體生命的關懷。 并且把那些典型人物和典型事件,變成了一種理解世界的自我欺騙方式。 但姚晨覺得,作為一名演員,她得知道自己是誰,自己要去哪兒。 塑造一個個鮮活的個體,就是她現(xiàn)階段的追求。 她平時也有著看電影的習慣,認為這是基本功課。 (只可惜,這樣的基本功課,也已經(jīng)在絕大部分演員身上,看不到了。) 她還不急于跳出演員這個身份,因為覺得演員還有很多值得她探索的地方。 她也不認為自己可以成為一名擁有獨立表演體系的喜劇大師,因此不會把自己定型在那方面。 她個人比較欣賞的演員是凱特·布蘭切特。 認為她有一套自成一體的表演方法,而且在各個領域都能游刃有余。 最后,姚晨笑稱,壞猴子影業(yè)的寧浩曾跟她說,他們倆人可以合開一家動物園。 不過,這個不想把自己定型在任何一個標簽下的女人,定然可以帶著這種“壞”。 走向更讓自己獲得自我成就感的表演境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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