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倫比亞大學天文學家大衛(wèi)·基平提出,可以借助大氣層的折射,把整個地球“變”成一臺天文望遠鏡,幫助我們尋找遙遠而暗淡的星體。 地球望遠鏡示意圖,左側為被觀測的星體,右側航天器為觀測設備。圖片來源:James Tuttle Keane/California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撰文 戚譯引 審校 哈爾濱工業(yè)大學(深圳),李會超 博士 觀看從太空拍攝的地球照片,我們會看到一個斑駁的深藍色球體,外層包裹的云層如同流動的白色大理石斑紋。然而在天文學家大衛(wèi)·基平(David Kipping)的眼中,這是一個直徑 1.3 萬千米的超大號透鏡,用它“做”成的望遠鏡將把更遠的太空、更暗淡的星體帶到我們眼前。 基平是哥倫比亞大學天文學助理教授,主要從事太陽系外行星研究,曾經(jīng)參與過第一顆地外行星的衛(wèi)星的發(fā)現(xiàn)。在最近發(fā)表的一篇論文中,基平介紹了這個聽起來有點瘋狂的想法,引起了學界和媒體的關注。同行們表示這個計劃的細節(jié)還需要進一步完善,但是它已經(jīng)有了一個好的開始。 這個想法背后的原理并不復雜。中學物理課告訴我們,光線在兩種介質的交界處會發(fā)生折射,這就是透鏡的工作原理。同樣,當光線從太空進入大氣層,然后再離開大氣層進入太空,這個過程中也會發(fā)生折射。所以,如果在太空中觀測,大氣層就構成了一個透鏡,我們可以透過它看到遠處的物體。 基平的這個想法源于 13 年前對“綠閃”現(xiàn)象的研究。綠閃(green flash)是在日出日落的過程中,太陽幾乎完全隱沒在地平線之下時出現(xiàn)的一道短暫而罕見的綠光。以往的研究證明這種現(xiàn)象的產(chǎn)生是因為大氣折射。光的折射率和波長有關,當太陽剛好處在地平線下面某個位置的時候,其他波長的光在折射和散射過程中損失了,只有綠色的光能夠傳播出來,并且能被人眼感知,在合適的條件下就形成了綠閃現(xiàn)象?;竭€推測,這時候如果在太空中合適的位置進行觀測,就能看到整整一圈綠光包裹著地球。
綠閃現(xiàn)象說明,大氣折射雖然微弱,卻足以對天文觀測造成影響。舉例來說,來自某顆遙遠星球的光,一部分從北極上方經(jīng)過,離開大氣層時向下發(fā)生彎折;另一部分從南極下方經(jīng)過,離開大氣層時向上發(fā)生彎折。這些光線將在“大氣層透鏡”的焦點位置再次匯聚,形成一個像。 基平將這個設想命名為“地球鏡”(Terrascope)。根據(jù)他的計算,這面“地球鏡”相當于一臺等效口徑 150 米的望遠鏡,能夠將物體的亮度放大 22500 倍,從而捕獲極其微弱的光線;只要將一面直徑 1 米的鏡面發(fā)射到月球附近的位置,就能接收到由地球大氣形成的像,找到遙遠的行星甚至小行星。 “地球鏡”的設想還受到了另一個更大膽的計劃的啟發(fā),那就是“巨大天文望遠鏡”(Fast Outgoing Cyclopean Astronomical Lens),簡稱 FOCAL 計劃,要把太陽當成透鏡進行天文觀測。 太陽沒有地球那樣透明而平靜的大氣層,但它有另一個讓光線彎曲的法寶,那就是巨大的引力。廣義相對論認為引力場會使光線發(fā)生彎曲,后來愛丁頓的日食觀測實驗驗證了這一預言。愛因斯坦還指出,由于光線的彎折,我們可以看見那些位于大型天體后方的物體,這就是所謂的引力透鏡。 哈勃望遠鏡拍攝的引力透鏡現(xiàn)象。在聚集的多個星系(圖片中央)的作用下,同一顆類星體產(chǎn)生了 5 個不同的像(周圍白色亮點)。圖片來源:NASA, ESA, K. Sharon (Tel Aviv University) and E. Ofek (Caltech) 后來的物理學家們也對這個想法進行了一些研究。到 1993 年,意大利天文學家克勞迪奧·馬可尼(Claudio Maccone)向歐洲航天局(ESA)提交了一份詳盡的 FOCAL 計劃。但是就目前的技術而言,這個計劃實在不太可行——要想接收太陽引力透鏡形成的像,需要把探測器架在離太陽 550 個天文單位(即地球到太陽的平均距離,約等于 1.5 億千米)之外的地方,比太陽到冥王星的距離還要遠。 縱觀歷史,光學望遠鏡總在追求更大的口徑,以實現(xiàn)更高質量的成像。但是制造大口徑光學望遠鏡非常困難。建造中的歐洲極大望遠鏡(E-ELT)將成為全球最大的光學望遠鏡,它的口徑也“僅有”40 米。 為了保證成像質量,光學望遠鏡對鏡面的平滑和清潔程度要求極高,大型望遠鏡通常由多個鏡片拼接而成?;皆谡撐闹兄赋?,隨著口徑的增加,光學望遠鏡的建造成本以平方的幅度增長。例如計劃在夏威夷群島建造的三十米望遠鏡(TMT),它的預算達到 20 億美元;如果用同樣的技術建一臺口徑 100 米的望遠鏡,預算將達到 350 億美元,那是個真正的天文數(shù)字。 TMT 藝術效果圖。圖片來源:Wikipedia 而且,如果要把望遠鏡發(fā)射到太空,那么“運費”又是一筆開支。計劃 2021 年發(fā)射升空的詹姆斯·韋伯太空望遠鏡(JWST)被視為哈勃太空望遠鏡的繼任者,它口徑 6.5 米,預算已經(jīng)達到 88 億美元。高昂的預算導致 JWST 項目被一再推遲,美國航空航天局(NASA)同時期的其他項目也受到波及,面臨資金短缺、項目推遲甚至被取消的風險。 基平認為自己的計劃在成本上有著巨大的優(yōu)勢,他只需要造一臺直徑 1 米的探測器,然后把它送上太空中離地球約 36 萬千米的地方,比月球還要近一些。在開展計劃之前,他還可以通過“立方星”(CubeSat)初步檢驗一下這個想法,那是一種模塊化的微型衛(wèi)星,人一只手就能托住,成本也非常低廉。 光學望遠鏡主要觀測宇宙中的可見光,如果安裝相應的傳感器,也能觀測紅外線、紫外線。著名的哈勃太空望遠鏡已經(jīng)工作了近三十年,拍攝了大量遙遠的星系。而我國的郭守敬望遠鏡(LAMOST)巡天七年,發(fā)布了上千萬條光譜信息,為銀河系的結構和演化、恒星的物理性質等方向的研究提供了豐富的數(shù)據(jù)。 郭守敬望遠鏡的鏡面。圖片來源:中國科學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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