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英國倫敦息斯敏中文圖書館被邀請去講學,借機在倫敦進行文化之旅的惡補,那就是去渴望已久的大英博物館。動身前,當?shù)氐呐笥巡滔壬鷧s推薦先去維多利亞博物館,還要去國立美術館。這兩個館在來倫敦之前就聽說過,可我還是覺得比不過大英博物館,畢竟在世界排進前三名??晌胰ミ^這三個館之后,做過一次比較,我最喜歡的還是維多利亞博物館。 維多利亞博物館的人文氣場很大,參觀起來像是走在一座花園里。沒有多少人,可以悠閑自在地細細品賞。我在中國館里還看到了很多天津文化的符號,比如老字號同升和鞋帽的一張老式廣告,上邊清晰地寫著“東馬路北首新店露布”的字樣。在一個立式玻璃柜里還陳列著各類旗袍馬褂,雖然近百年了,但還是保留著新顏。從中可以看出,天津在近代史上鞋帽制造業(yè)是多么繁華昌盛,特別是旗袍制造業(yè),也在世界上有著獨特的地位。中國館里的文化氣息濃烈,幾類木板年畫和栩栩如生的泥塑,布置得也很有中國味道。而且它的氛圍就是在還原一個真實的布景,走進中國館就會感覺到中華民族的文化撲面而來。顯然要比大英博物館好。走進大英博物館的中國館,費了很大勁,因為不懂英語,只能靠詢問中國面孔的人。結果七拐八拐才勉強找到,也沒有感覺到中國文化的氣氛。 維多利亞博物館中間是一片開闊的綠草坪,一層有一面都是餐飲店,大大小小的咖啡店很愜意。相比之下,大英博物館就顯得擁擠,只有圓圈的地方有咖啡餐桌,很多人只能席地而坐。我進入大英博物館做了準備,就是先領了一把馬扎,手里拎著,走哪累了就把馬扎支開坐下。我覺得如果你稍微細心地看,就需要一個禮拜,即便是走馬觀花也必須要四個小時以上。我只好有選擇地看了埃及館、中國館、歐洲館,剩下的只能放棄。即便這樣也看了近四個小時,還都是跑著看的。走出大英博物館,我就覺得兩腿灌了鉛,才知道手里的馬扎根本就沒有用,東西太多了,就覺得累了。我想起維多利亞博物館,你可以走走歇歇,你還可以坐在窗前看外邊的風景,滿地綠色,一片白云。我去國立美術館是為了去那家中文圖書館講學,距離很近。當?shù)嘏笥讯谖?,一定要去看,能看到梵高的《向日葵》。國立美術館前面是著名的鴿子廣場,鴿子可以自由自在地飛翔,在你腳下吃食。這里有各種民間藝人在表演,人們坐在臺階上欣賞。我看到了電影《明天邊緣》里的重要場景,湯姆·克魯斯從飛機上走下來就是在國立美術館前面的鴿子廣場。我按照中文索引去了名家展廳,一眼就看見了梵高《向日葵》,居然沒有多少人,容得我在這幅名畫前靜靜觀賞。這里還有莫奈的以及馬奈的多幅精品,廳里都有舒適的沙發(fā),你可以坐上去靜心地欣賞。倫敦的博物館很多,其中現(xiàn)代美術館也很出名。我站在三樓的平臺,鳥瞰著泰晤士河的風光,感嘆博物館就是一個城市的文化坐標。 在倫敦息斯敏中文圖書館做講座時,來了很多當?shù)氐娜A人。我給大家講解中國的非遺,大家聽著津津有味。在提問這個環(huán)節(jié)中,提的問題最多的是三個:一個是中醫(yī);一個是易經對中國的影響;一個是京劇和曲藝。這三個問題讓我覺得很有意思,我當場給大家唱了一段京韻大鼓《丑末寅初》,博得掌聲。講座后,蔡先生帶我們去倫敦附近的小鎮(zhèn)轉轉,說那里有不少美麗的莊園。他開著車,我們駛出了繁華熱鬧的倫敦市,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坪。在一個十字路口,蔡先生的導航提示他朝一個狹窄的鄉(xiāng)間小路行駛。蔡先生有些出乎意料,但還是按照導航的提示走在鄉(xiāng)間小路上。我們異常興奮,因為這條小路很像是油畫的效果。綠色的坡地,濃密的樹林,然后是藍天白云。我們推開了柵欄,就是一片龐大的草坪,還有幾頭肥牛在吃草。草坪中間的縫隙是小溪流淌,沒有一個人。大家都在恬靜的氣氛里照相。我想喊,可又怕嚇壞了這么靜謐的世界,我就唱起了內蒙古的民歌:藍藍的天空白云飄,白云下邊馬兒跑……我們戀戀不舍地離開這一片沒有主人出現(xiàn)的田園,開始朝小鎮(zhèn)的深處挺進。車開著開著就迷路了,導航似乎也停止了聲音。在一個路標上,蔡先生說,前面是一座公園。我們就貿然朝里邊開,忽然眼前豁然開朗,又是一片草坪,然后是一座小樓。車停在樓前,我們看到不遠處的樹林里有幾道秋千,便跑過去坐在上面晃蕩著,仿佛回到了游戲般的童年?;氐叫?,在進入一個庭院時看到了幾張桌子,還有十幾把椅子。我們坐上去,這時走出來一個美麗的女孩,蔡先生問:“有茶嗎?”姑娘給我們端來了茶水,我們喝著茶,吃著小點心,感受著新鮮的空氣,周邊都是鮮花叢,飄來陣陣的花香。大家聊著天,我在盤算這么奢侈的地方,我們幾個人喝茶需要多少錢?結賬時,我跟著這個美麗女孩走進小樓里,小樓里很安靜,窗玻璃五顏六色斑斕奪目。結賬時我有些愕然,我們七個人居然才消費了英鎊三十元,也就是三百元人民幣。 離開這座不知名的公園,沿著小路繼續(xù)走,在路邊看見一個英國女孩兒正在摘樹上的花兒吃,吃得津津有味。樹上的花是白色的,有些像梨花。我們很驚奇,不由自主地停下車看著她在吃花。她發(fā)現(xiàn)了我們,微笑著跟我們打招呼。她的裝束不現(xiàn)代,很有傳統(tǒng)英國的風味,清純自然。臉上沒有濃妝,亦沒有淡抹,那臉就像是水洗過一樣純凈。蔡先生饒有風趣地問:“我們可以吃嗎?”女孩兒很高興地給我們摘花,大家分享著,覺得雖然不香甜,但有一股淡淡的芬芳。蔡先生問她:“你經常吃花嗎?”女孩子回答:“是啊,就是隨手摘下來吃,好像永遠也吃不完,它們總是在等著我去摘?!闭f完咯咯笑著。 我們車開出很遠,回頭看那個女孩兒還朝我們招著手。我說,這是不是天使下來等著我們。大家都愜意地笑著,經過一家不起眼的教堂,聽到里邊傳來風琴聲,優(yōu)雅動聽。我們停下來,在車上聽著,有一陣和聲傳過來,在耳邊飛舞著,深懂音樂的蔡先生給我們翻譯著:玻璃色彩斑斕,故事寫滿了窗,白鴿飛過,血紅色的傍晚……(作者:李治邦 天津市群眾藝術館;原載于《中國文化報》2014年7月25日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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