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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仲義:現(xiàn)代詩索解:縱橫軸列的詩語軌跡分析

 西衙口0ex82u0s 2019-07-18


陳仲義:現(xiàn)代詩索解:縱橫軸列的詩語軌跡分析

一、語言單位的橫組合與縱聚合

如同“發(fā)見”能指/所指,索緒爾同時祭出結(jié)構(gòu)語言學的法寶——“句段關(guān)系”與“聯(lián)想關(guān)系”這一對重要概念,它對語用學產(chǎn)生了指南性影響。“句段關(guān)系”是指各語言單位之間的橫向連接,又稱橫組合?!奥?lián)想關(guān)系”是基于心理學同一位置上不同投入,語言單位具有可替換性的縱向交集,又稱縱聚合。縱聚合是語言單位按一定共同點相互聯(lián)系的垂直關(guān)系,它是在言語之外,體現(xiàn)為某種共同點的詞在人們記憶中的“集合”性選擇,因此具有聯(lián)想性質(zhì)。相對于橫組合的歷時、顯性、現(xiàn)成,縱聚合屬于共時、多維的隱性復合。任何一個語句都是橫組合與縱聚合的構(gòu)成,同時提供了觀察言語運動結(jié)構(gòu)的科學角度。

如果說,索緒爾的貢獻是首先從能指/所指、組合/聚合中揭示言語構(gòu)成運動的奧秘,那么到了雅克布森(R.Jakobson),則進一步深化兩者間的“函數(shù)”關(guān)系,從中派生出更為貼近詩語運動的——關(guān)于隱喻與轉(zhuǎn)喻這一重要詩學紐帶,實在功莫大焉。

1956年,雅克布森與哈利(M.Harry)合作發(fā)表了《語言的基本原理》,他們發(fā)現(xiàn)失語癥有兩種,一種是被稱為“相似性錯亂”:病人詞匯貧乏,雖能夠順利地連詞造句,卻無法選擇語詞,或選詞不當,如叫刀為叉,叫火為煙,叫桌為燈(甚至不能辨認同一語句的手寫體和印刷體),實際上失去了語言縱聚合的能力;另一種叫“鄰近性錯亂”,即病人想象力強,詞匯豐富,卻難以組詞造句,或出口成句,這說明他患了橫組合關(guān)系的混亂癥。由此雅各布森推導:“隱喻似乎和相似性錯亂不相容,而轉(zhuǎn)喻則和鄰近性錯亂不相容。1]雅可布森的這一發(fā)現(xiàn)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自病理學的角度對索緒爾的“兩軸關(guān)系”做出科學論證,也由此確立了語言的兩種主要運動方式——從聚合/組合到隱喻/轉(zhuǎn)喻,雅克布森為語言學通向詩學構(gòu)建了一座橋梁。

對于現(xiàn)代詩來說,體現(xiàn)在橫軸上的文本可以是一行詩,也可以是整首詩的線性或曲線發(fā)展;體現(xiàn)在縱軸上的則是與中心語詞(原型意象、核心意象)及其密切維系的文化語境(文學傳統(tǒng)、歷史背景、社會心理、審美情趣等等)。這樣,語詞的左右鏈接構(gòu)成語義理解的橫軸,而各種文化潛在語境意義的變換構(gòu)成語義理解的縱軸。縱橫軸上的語義組合與聚合——兩者之間的交相作用——影響、制約、擴散,共同制造著詩語的審美場域。

二、雙軸坐標的詩語分析

具體地說,在縱向軸列上,一個語詞可由三種語義提供——

本義:原始的本源含義;

引申義:由原初派生出的文化含義;

象征義:由文化含義擴展或衍變、具備暗示性詩意的含義。

以常用的“門”做例子,門的本源是建筑的出入裝置。從縱向軸列的本義層面考察:門—家—寓所;從引申義層面考察:門相當于門第(豪門、望門、尊門、寒門),相當于等級(侯門、爵門、皇門、禁門),相當于職位(門衛(wèi)、門侍、看門、掌門)。[2]此外,門還可引申出訣竅(竅門)、類別(門類),以及計量單位(幾門炮)等等。而從象征義層面考察,門的文化含量或詩性含量則比前兩種大大豐富了,至少有6種意涵:

1.過渡儀式(源于跨過門檻);

2.守護神(源于通道兩旁的偶像);

3.轉(zhuǎn)折(源于特有的轉(zhuǎn)軸裝置);

4.拒絕(源于主要功能關(guān)閉);

5.敞開(源于主要功能開啟);

6.目的(源于標志性建筑)。

以上,構(gòu)成了“門”在縱向軸列上巨大的歷史文化資源。

那么,再從語詞的歷時聯(lián)系形式——橫向軸列上考察:門與其他相關(guān)的材質(zhì)、形態(tài)、重量、質(zhì)地構(gòu)成一系列穩(wěn)定關(guān)聯(lián),也與其他因素例如各種光、影、色、音取得短暫聯(lián)系,形成林林總總的“艷門”。先看看流行在古詩五言里的“門”聯(lián):“柴門黃葉下,別后須正關(guān)”(方岳)——“正關(guān)”的柴門讓人領(lǐng)會嚴謹古樸的審美形式;“倚杖柴門外,臨風聽暮蟬”(王維)——柴門邊的倚杖透露幾許感傷的情懷;“春時游寺客,花落閉門僧”(齊己)——關(guān)閉的寺門遺下清凈與寧靜的咀嚼。顯然,這一門面與黃葉、風聲、暮色、蟬鳴、游客、春色、花落、寺廟發(fā)生關(guān)聯(lián),形成能指意義上豐富的世界,而如果再追索一下“閉門”這一獨到的風景,還能引發(fā)多少中國式的、自清自潔自修自為的所指聯(lián)想?更遑論在“門之外”又有多少縱向含義指向,該會擴展成怎樣四通八達的詩思衢道。故有必要再用坐標軸細化一下,例如唐·許渾一首送別詩的頷聯(lián):舟橫野渡寒風急,門掩黃昏夜雪深。

 

面對旅程的野渡舟橫、寒流風急,詩人“贈與”的門,在縱向軸列實際上已成為道義、友情的保護傘,乃至志向、理想的保護神,在物質(zhì)與精神諸多方面,起到了屏蔽、呵護、溫暖、慰藉的作用。門不僅有足夠的象征依托資本,抵達精神深處,同時還可橫向軸列扮演日?!暗谰摺?、“情境”、“細節(jié)”,作為心態(tài)、心境的外化寫照和移情模仿。

再看劉長卿《赴南中題褚少府》,他的空門引發(fā)更多聯(lián)想。“紛紛花落,門空閉,寂寞鶯啼日更遲”。

 

在落英紛紛與鳥聲幾近絕跡的遲暮里,門的空寂空蕩是內(nèi)心世界某種“空擋”“空無”的還原?還是寥落、恬淡、虛無心境的倒影?抑或兩者兼而有之?由是推之,空閉的門導入感興隱喻——眾多原始意象借助縱橫軸列交相“演繹”,可為現(xiàn)代解詩學繼續(xù)“添油加醋”。

接下來,讓我們把“古代門”拽回當下,看看在大眾門庭前再演出什么好戲。恰好見著某網(wǎng)站正熱火朝天舉辦《門》的同題詩擂臺賽,這些名不見經(jīng)傳的寫手,雖出場有些生澀,但還是很努力在挖掘門的“新教義”,順手摘下若干并作歸類——

愛情之傾吐:高高的門,/傾城的門,充滿著淡淡的感傷/堅守住這份幸福

命運之象征:世上只有兩扇門/一扇通往天堂一扇通往地獄/可是天堂和地獄/也只有一步之隔

死亡之寫照:門。只是一個冰冷的組合體,/在一些句子里你想象他們成為/一個拒絕進食的老人,躺在已經(jīng)清理好的土穴里/閉目待亡。

禁錮之描繪:我們禁錮在門里,守著臭襪子/或啤酒杯,收到的最后一封問候的信札。

隔絕之陳述:為什么打不開,我在這邊插入/你也在那邊插入,我們之間/隔著兩把鑰匙。

選擇之寄寓:要關(guān),你就關(guān)得緊點/何必把門虛掩/留下一道縫隙/留下一道幻想自由出入的門檻……如今,我的肩頭已被你目光的纜繩勒得生痛/選擇吧,把門關(guān)緊,或者,讓門敞開。

以上“現(xiàn)代門”的書寫,雖然基本都是理念寫作,但都被縱向軸上異常豐富的延伸義所牽引,才顯出不同于“古代門”的增殖,它讓我們暫時忽略其藝術(shù)感性的薄弱,認準縱向維度上——語義潛在的巨大礦藏。再對比一下二十多年前尚仲敏那首《門》——幾乎同屬于觀念寫作,但卻老到多了,至今還不時讓人提及:

門,靠著墻/直通通站著/墻不動/它動/墻不說話/但它/就是墻的嘴//有人進/去,它一聲尖叫/有人打這兒/出去,它同樣/一聲尖叫//但它的牙齒/不在它的嘴里/它不想離開墻/它離不開墻/它壓根就/死死地貼著墻

作者的批判意識、現(xiàn)代意識、生命意識經(jīng)由抽象敘述直指社會超穩(wěn)態(tài)結(jié)構(gòu)以及異化的人際關(guān)系和體制關(guān)系。現(xiàn)在,我們將“門”這個被長期詩寫的熟詞、便詞,放在縱聚合和橫組合的軸列上,結(jié)合古今中外的原型與新經(jīng)驗,于兩條軸上交叉的靜態(tài)節(jié)點做一點標示,或許可作為詩寫“門”的基本模型參考:

 

在縱向軸列上,文化語境提供有關(guān)“門”的原始語義及至后來不斷繁衍的延伸意涵:諸如體制、意識形態(tài)、禁錮、權(quán)力、生存、命運……在橫向軸列上,語詞的左右關(guān)聯(lián)連綴起眾多的相關(guān)物,隨機寫下的就有大至墻壁、天花板、門檻,小到鑰匙、磚縫、插銷……只要語詞本身天然具有隱喻性質(zhì),那么在垂直與水平、時間與空間的十字坐標上,人們就可以無窮盡地完成一份份千姿百態(tài)的“門曲目”。擔待詩語主體的“門”,既是縱向聚合軸上的主角,又參與橫向組合的語鏈配角,它們相互支撐、碰撞、交混,完成一次次語詞的張力運動。

單個語詞運動是這樣,多個語詞,及至句子、句群、整個語篇也是如此,只不過復雜一些罷了。比如陳東東的名篇《點燈》,全詩如下:

把燈點到石頭里去,讓他們看看/海的姿態(tài),讓他們看看/古代的魚/也應(yīng)該讓他們看看亮光,一盞高舉在山上的燈//燈也該點到江水里去,讓他們看看/活著的魚,讓他們看看/無聲的海/也應(yīng)該讓他們看看落日/一只火鳥從樹林里騰起//點燈。當我用手去阻擋北風/當我站到了峽谷之間/我想他們會向我圍攏/會來看我燈一樣的/語言

不難看出,全詩核心句是“石頭里點燈”。細分此句有兩個意象:石頭與燈?!笆^”因了它的冰冷、僵硬、堅固、恒久的屬性特征而有了武器、暴力、祭壇、墓地、制度化的引申義。

“燈”因了它的生殖(諧音添丁)、啟示、知識、冥界的文化積累,容易增添或升華到諸如溫暖、光明、希望、信仰的象征。故全詩形成“石頭”與“燈”為雙軸心的縱向軸,同時交織著“把燈點到石頭里去”這一橫向運行的主語鏈。橫向語鏈在主體情思的作用下,“順手”牽掛起與之相關(guān)的七種意象:海、魚、江水、落日、火鳥、北風、峽谷,共同組成全詩的運行圖:

 

核心意象燈出現(xiàn)4次,次意象石頭出現(xiàn)3次,另有若干輔助意象各出現(xiàn)1次。因為主、副意象的反復強調(diào)與反常識的指稱——“石頭點燈”,進而構(gòu)成一種典型的隱喻。“燈”與“石頭”的縱向聚合、與海、魚、亮光、江水、落日、火鳥、北風、峽谷的橫向羅織,既單純又集中朝向一個特指的含義:語言在制度化牢籠中的照明;同時在一定的順序和方式上的相互紐結(jié)與推動,提供了可能超過前面所指的另外的多種空間。這是詩人陳東東個人經(jīng)驗與時代生活際遇中的一次猝合。若果換上另一個人,由于人生的差異,在縱向聯(lián)想上,相差不會太遠,但在水平橫向運動中,他(她)所組合的一系列相關(guān)語詞必定是另一番景象:諸如影子、光線、顫動、漣漪……會如飛蛾般撲向那盞“燈”去的。

但不管怎樣,詩人的作為就是把“極為廣闊的世界,拉到一行行奔跑著的線性文字上來”(捷克·赫拉巴爾)。以上圖式僅僅提供理解的框架,讀者可根據(jù)各自的感悟,自行發(fā)揮,不必避諱所謂的闡述過度。相對陳東東的石頭針對制度化語言的隱喻,周倫佑《石頭構(gòu)圖的境況》則是關(guān)于制度化境遇中的“杯葛”:

從來沒有深入過的一種情境/猛烈地攫住你。龐大的巖石上面/一些含鐵的石塊冷冷堆積起來/成為隊列和墻/你被安置在石頭與石頭之間/朝南,或者朝北。面壁而坐/隱隱的恐懼從無聲中透出顏色//這不是想象中的任何一種游戲/以生命作為代價的身臨其境/整整三年,你必須接受這些石頭/成為這個構(gòu)圖的組成部分/只有謀殺才能體會的那種尖銳/從四面八方協(xié)迫過來/迫使你變小,再小/直到躲進石頭成為一個符號//打開石頭,還是石頭/從墻到墻,從靈魂到眼睛/必須熱愛這些石頭,人的石頭/和物的石頭,熱愛并且親近/點頭問好,有時碰得頭破血流/更重量的石頭在頂上,居高臨下/不可以仰視。但時刻感覺得到/總是那么粗暴和不可置疑/隨時可以叫你粉身碎骨//石頭構(gòu)圖的境況如此這般/猶如一個人深入老虎歷險/在虎口里拔牙,卻突然牙痛/也許有一天你會得到一整張虎皮/以此證明你的勇敢和富有/但現(xiàn)在是老虎在咬你,吃你/不可替代的處境使你遍體鱗傷//深入老虎而不被老虎吃掉/進入石頭而不成為石頭/穿過燃燒的荊棘而依然故我/這需要堅忍。你必須堅守住自己/就像水晶堅守著天空的透明/含鐵的石塊在你周圍繼續(xù)堆積著/你在石頭的構(gòu)圖中點燃一支蠟燭/把身上的每一處創(chuàng)傷照得更亮

這塊難啃的石頭遠比陳東東的復雜多了。石頭在縱向的歷史深積中,有著諸如點燃、進入、熱愛、打開、躲進、接受的抽繹性主體之思,而在橫向的歷時體驗中,石頭又被賦予物化與人化交織的“堆積”“隊列”“墻”“安置”“拔牙”“咬”的感性色彩。采用坐標,我們可在復雜的詩篇中摸索到抵制與反抵制的“詩想”,經(jīng)由反諷推進而理解背謬性詩意。

 

雖然理式成分過于濃厚,但上述詩例充分提示:若果橫組合元素缺乏創(chuàng)意,縱聚合難以進一步延伸深入,若果縱聚合元素過于“公共”老化,橫組合也會遭受無形拘束。要想玩轉(zhuǎn)好縱橫雙軸,保留新鮮的張力是義不容辭的。

雙軸坐標擁有廣闊的覆蓋面,類似這樣的分析尚可不斷持續(xù)下去,它給詩歌語義的發(fā)生提供安全保障和驗收尺度。概括地說,語詞和詩語在二維平面有縱向、橫向兩種運動??v向上,它吸附著一切歷史現(xiàn)實社會的積淀物,其文化內(nèi)涵所構(gòu)成的縱向運動潛伏著很多可供選擇的能量,形成共時的聯(lián)想的會同、選擇。橫向上,它與圍繞著它的各種相關(guān)事物發(fā)生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完成若遠若近、似斷非斷的連鎖、配置。語詞與詩語的縱向與橫向運動并非各行其是,而是交織的、混合的,相互協(xié)調(diào)中擰成合力,這種合力也正是詩語運動中須臾不可匱缺的張力。

三、雙軸界線的模糊與消失

羅蘭·巴特(RolandBarthes)經(jīng)過仔細考察后認為:“在結(jié)構(gòu)主義語言學中,兩個軸向上的修辭關(guān)系是大量交合的,兩個軸上的分節(jié)方式有時是反常的,所以組合段和聚合體之間的區(qū)分也可能變得模糊了?!保?]必須承認,聚合成分與組合成分在實際運作中,是相互影響、滲透的,很難劃出一條清晰的“三八線”,做涇渭分明的剝離。上述繪制簡圖的目的,只是助益于人們對詩歌語詞、詩語運動有一個整體認知輪廓,而非要引入科學主義的機械框套。

盡管存在兩個軸向——組合段和聚合體的交相運動軌跡,但隨著詩歌發(fā)散思維的蓬勃與自由形式的無限開放,兩者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乃至消失,甚至“混沌一團”。特別明顯表現(xiàn)在以意象群集為特征的“現(xiàn)代大賦”寫作,以及以潛意識為主要動力與對象的混沌寫作。像楊煉的《自在者說》,全篇由“氣”“土”“水”“火”四部分衍生為“64卦”詩。隱約中感覺有“正反合”的架構(gòu),其中《天四》表達對時間的感受。由于詩人的發(fā)散思維呈共時輻射,有意打亂“正反合”架構(gòu)。詩句變得更為混茫,即使采用還原方法,也很難從縱聚合與橫組合的交叉點上定格其蹤跡。這么一來,難道說組合與聚合的分析、檢驗軸列失效了嗎?

原文本的無序結(jié)構(gòu)用代碼示之:即A1C1B2C2B2A2C3B3C4B4A3C5B5A4C6。為盡可能提供閱讀線索,現(xiàn)在特地將其理順為:A1→A4、B1→B5、C1C6相對不模糊的路線,如下:

A1面壁無垠:那太初締造我的石英,上千次提升一派星空

無所顧忌的手的插入,整個世界在最高點流去

其怒為誰?歲月絲光閃閃,一拈之際隕石如雨

(給求愛者以懲罰;給遁世者以懲罰;

A2上千遍膜拜成神:巖石的瞳孔,一眨不眨,如冰如焚

梧桐之眠解脫綠葉,白內(nèi)障的云層貫穿飛鳥

蓓蕾幽幽之香,布散星群恍然曠世

(求愛者徒勞于言辭;遁世者漫無目的;

A3孑然一身與全能的黑暗,呈散于一望無邊

逝者不動,一根白羽毛翻轉(zhuǎn)如劍

A4逾越之際身陷囹圄——

B1白晝從腹部向下滾動

風暴起于海,結(jié)陣于八月,大片沼澤一舉登陸

而一個瘋女人繞房號哭,奔入夜懸入空中

B2陰生的毒蘑,和老樹一同腐朽

B3這黃昏的深淵,盛滿昨天的慘叫

漩渦從四肢開始,源源不斷,在所有胸腔中泛濫

充血的耳鼓一道瀑布

撲倒之時,臣服之時,雪崩似的年代惡意轟鳴

B4枯骨們的集中,叫賣永恒

B5一輪紅日,那遠古之獸無盡地咀嚼

C1我無情的姿勢

像一聲噩耗經(jīng)久不息,一道太陽的針芒

歷歷災(zāi)變固定在琥珀的卵巢里

C2呼喊我的名字,瞬間之水上,黎明都是死胎

磨光的巖石端坐鐫刻

C3透過一排黑色的柵欄

我和世界彼此圍困

一座又一座孤島,像膨脹的尸首零亂地下沉

C4袈裟僵冷成石

C5我的背影,高聳如立法,輕蔑如某處示眾之頭

求愛者、遁世者始終不乏微笑

C6在最高點:七日或千年不屑滄桑,我,聆聽風于同一空穴

必須承認,盡管通過以上處理——正(時間的存在)、反(時間的負面形象)、合(時間與精神的共通性)的重新集合,試圖挽回閱讀與分析的茫然,但由于語詞之間、結(jié)構(gòu)之間超常的負載、斷裂,發(fā)生連續(xù)多向的發(fā)散碎片,已無法在水平與垂直的雙列軸標上給出清晰的輪廓。此類語言現(xiàn)象,是對縱聚合與橫組合的挑戰(zhàn)——在繁復的泥石流般傾瀉中,雙軸坐標出現(xiàn)了“特例”性失效,這是現(xiàn)代詩新語言風貌的崛起,還是詩寫者自身存在的“迷宮”走失?

在這里,一個奇妙的悖論出現(xiàn)了:每一個分句——“句張力”不僅完全可以成立,而且顯得十分飽滿、富足,按理成篇時,會形成超強的“篇張力”。然而,細析總篇竟是一片混茫,居然很難感受到“篇張力”的脈搏。這說明眾多局部的“句張力”過分嘈雜分散,反而模糊總體效果;且這些“句張力”無端纏繞,反而讓總體“篇張力”成為“亂麻”。一般句張力是要服務(wù)于總體篇張力的,任何局部的張力僭越都有損于總體張力的效益。我們希望看到,獨立的句張力葆有集束性的輻射,這樣的詩語尚可收編在詩歌的行列里;而整體的篇張力凌亂潰散至無法聚攏,這樣的詩作堪可憂慮。

隨著“隱喻后退”、“現(xiàn)象直呈”,連篇累牘的敘事興起,“附麗”于縱向軸列的意涵因素迅速轉(zhuǎn)移為橫向軸列的“平鋪”成分,有意無意放棄縱深追求。這樣一種啰嗦的“絮語”體便出現(xiàn)了——不用說集束性張力不復再見,連散裝性張力也無跡可尋。風氣之盛,連成熟的詩人也紛紛卷入其中。難怪孫文波的《與沁園春無關(guān)》,一不小心就被登上一家專向名人開刀的“庸詩榜”:

醒來,窗外雪密密地下,/院子里已鋪上厚厚一層。/“銀裝素裹”。我想到這個詞;/同時想到燒暖氣的煤已快用完,/還在下雪,當煤用完我不是要挨凍?/真是漫長冬天。讓我的情緒/一下變壞,重新躺到床上——/起床后,我決定寫詩記述心情/(四季變更中人有多少不適?/夏天太熱冬天太冷,一年中一半時間/受到折磨。雖然現(xiàn)在我們能改變/室內(nèi)溫度,但卻無法改變自然)……

這是一次心情的記錄,沒有了前面楊煉用立體多維的方式,肆意改變軸列定位,而寧可“遷就”單一的平面絮叨。倘若繼續(xù)用縱橫坐標來檢驗,顯然,作者有意讓縱向軸列消隱,這就意味著詩歌放棄了可能獲得縱深文化積淀的支持,輕而易舉、同時也是樂意慣性地沿著水平橫軸行進。目前,網(wǎng)上有太多這樣不講任何張力、放棄縱向軸列關(guān)系的信息詩、廣告詩、消息詩、記賬詩、通告詩、清單詩……拒絕縱向軸列的“投影”,最后抵達的只能是一片堆砌的散文化天地,離詩意遠矣,卻莫名其妙被捧為好詩。其實,只要用縱橫軸列、用張力的聽診器叩探,詩之陰影、病灶立馬可見。

不可否認,有些時候詩歌組織不一定采用嚴密的“縱聚合+橫組合”的標準模態(tài),而是以單維的橫組合進行水平活動,張力的活躍性自然弱化,明顯“被收斂”了,不過它尚能在橫向維度上葆有詩的基本架構(gòu)。

不幸的是個別詩人一意孤行,全盤棄置縱橫軸列的制約,像2010年出版的三萬行長詩《大呢喃頌》如神馬浮云般,比楊煉走得更遠,幾乎是潛意識、前意識、符咒、魔偈的大雜燴。隨機抽取第六部《巫性》的開頭:

 

無論縱讀、橫讀,幾乎找不到入門甬道,可以說縱聚合與橫組合準則完全被拋到爪哇島了,到處是累瓦結(jié)繩。語詞的即興街舞,是基于后解構(gòu)主義的去主體性、去邏各斯觀念,它公然拒絕坐標軸的“驗收”,毫不顧忌文本上下、左右聯(lián)系,貌似有幾絲互文的蹤跡,卻沒有留下任何比附、映射的結(jié)果,也就無所謂所指或能指,無所謂聯(lián)結(jié)或選擇,無所謂配置或會同。意象與意象,語象與語象,連相互抵消、覆蓋都談不上,何論起碼的“連接觸點”?這是否從一個方面證實,多維的語詞運動,一旦超出縱橫坐標的控制范圍,詩歌就可能葬身魚腹。因為多數(shù)好詩是縱橫軸列相互投射的結(jié)果。而縱軸與橫軸的坐標本身是一種張力結(jié)構(gòu),它派生出另一種功能,仿佛是隱藏在詩語運行軌道中時時監(jiān)視的“探頭”。最可怕的是,一旦縱、橫軸列被無端撤消——張力被凍結(jié)、被搗碎——也就意味著詩將不詩。反過來說,縱、橫軸列的存在,是對張力行之有效的“安檢”,縱、橫軸列是構(gòu)筑詩語無形的防鯊網(wǎng)。任何詩語的句段、語篇,能安妥其間,受到保護,證明張力嚴守職責。反過來,一旦張力的權(quán)限(詞張力、句張力、篇張力)無限放大,“撐破”整個縱、橫軸列,詩語臃腫成零亂無序的碎片,相互吞噬,那么語詞汜濫,張力潰堤,詩歌將面臨滅頂之災(zāi)。

注釋:

本文為中國作家協(xié)會2011年度重點作品扶助項目“現(xiàn)代詩語言研究”階段性成果。

[瑞士]弗迪南·德·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高銘凱譯,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9年版,參見第五章句段關(guān)系與聯(lián)想關(guān)系。

組合與聚合概念在發(fā)展過程中曾出現(xiàn)過不少接近的、類似的術(shù)語命名(有時是翻譯問題),擇要列出如下對應(yīng),供參考:句段關(guān)系—聯(lián)想關(guān)系;鄰近關(guān)系—相似關(guān)系;轉(zhuǎn)喻關(guān)系—隱喻關(guān)系;連鎖關(guān)系—選擇關(guān)系;配置關(guān)系—會同關(guān)系;顯現(xiàn)關(guān)系—隱含關(guān)系。

參考文獻:

1]雅各布森,哈利.語言的基本原則[M]//劉潤清.西方語言學流派.上海: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5:78.

2]付道彬.晚唐鐘聲——中國文化的精神原型[M].上海:東方出版社,1996:186.

3]羅蘭·巴特.符號學原理[M].李幼蒸,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88: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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