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嘉君: 醉賞櫻花,一飽眼福,真是英倫春游的意外收獲。櫻花始于中國,達(dá)于日本,散于諸國。最初賞櫻,我記得是在新西蘭。奧克蘭大學(xué)的OGGB(商學(xué)院主樓)建成后,透過大廈后背的巨大窗戶,可以一覽近山全景。每逢春季,斜山小道上,兩排櫻花沿路綻放,遠(yuǎn)遠(yuǎn)望去,美麗清新。當(dāng)?shù)厝朔Q為“情侶小道”,浪漫一時(shí)。回國后,我去過無錫黿頭渚賞櫻,大片大片的櫻花樹,新種于湖畔山中,讓人目不暇接,但也顯得凌亂不堪。 英國的櫻花樹則不同,大多星羅棋布地分布于路畔、湖邊、園中,一棵成景,數(shù)棵成畫。旅英踏春,恰逢花期。邂逅櫻花,可分為兩種。一種是白櫻,素如梨花,花瓣五片,淡雅清新;一種是紅櫻,艷如杏花,花瓣重疊,嫵媚嬌嫩。紅櫻即晚櫻,時(shí)為四月下旬,從英格蘭沿途北上蘇格蘭、北愛爾蘭,一路紅櫻時(shí)時(shí)見,見證了櫻花的生命周期,著實(shí)有趣。 首日游走劍橋小鎮(zhèn),在靠近康河康橋的古道邊,我們忽然看見一棵紅櫻大樹,樹腰粗厚,樹枝也有碗口大,枝頭四岔,綴滿粉紅色的櫻花。美妙的紅櫻,一簇簇,一朵朵,聚集在一棵樹上,盛大壯觀,將棕舍青草映襯得光彩照人。我第一次為櫻花感到震撼,想起杜甫詩作“曉看紅濕處”,下半句則是“花重康橋城”了。自然,劍橋的櫻花還是由劍橋的詩人吟誦,更為適宜。劍橋大學(xué)的名師、詩人阿爾弗雷德·豪斯曼寫有佳作《櫻花正值最美時(shí)》:樹披盛妝繁花滿枝……看櫻花似雪滿枝頭。詩人認(rèn)為五十年櫻花都賞不夠。相比劍橋三一學(xué)院前牛頓種植的蘋果樹,豪斯曼見過這棵櫻花樹的概率要大多了。其實(shí)牛津也有櫻花,蕊嘉君,我們聊過蔣彝先生,他在《牛津畫記》中繪有一幅花紅草綠的櫻花圖??上?,我去牛津匆匆,無緣賞花。 某晚入住切爾滕納姆(Cheltenham)的Jurys旅館。窗外直視美麗的后花園。清晨,我與家人在去花園的野徑上,邂逅一棵紅櫻。上枝花朵劃出一道道弧線,蓋滿半條小路,煞是美妙。奶奶想抱著小孫子申申拍照,申申表示抗議,急得直跺腳,樹上花落,他又笑了——小瓣簌簌下,幼童咯咯笑。從英格蘭進(jìn)入蘇格蘭,大巴在兩地邊境上的“逃婚小鎮(zhèn)”停車。小鎮(zhèn)比較現(xiàn)代化,幸好車站前的路畔有四五顆櫻花樹一字排開。清風(fēng)徐來,粉紅色的花朵們在枝頭輕輕搖墜,一會兒近得竊竊私語,一會兒分得翩翩起舞。隨著風(fēng)兒大起來,條條椏枝也揮舞起來,仿佛套上紅色蕾絲邊裙的柳條在美麗的水中游弋。 進(jìn)入愛丁堡,花期已入尾聲。在旅英所見眾多櫻花樹中,最美的一棵現(xiàn)身于蘇格蘭皇家銀行前的小花園中。從品種上看,處處是紅櫻,花瓣到花朵,確無不同,因此造型在賞花中變得尤為突出。這棵櫻花樹不足半人高,姿態(tài)奇特,很像如派盆景,大小形狀,又像冒襄筆下的梅花,半躺園中,虬枝橫出,上面點(diǎn)綴著暗淡的紅櫻,沐浴陽光中,顯得清雅脫俗。進(jìn)入北愛爾蘭,我在黑斯廷斯酒店附近漫步,看到一戶人家院中有兩棵紅櫻,樹上櫻花少,樹下櫻花多。當(dāng)是櫻花雨過后,花瓣滿院踏青草,美不可言。真是艷羨這戶人家,透過落地窗,時(shí)時(shí)賞此景。 蕊嘉君,夏季來時(shí),花了無痕,無須嘆息。花開花謝花再開,將來可去日本賞櫻,有何不可? 葦航 5月15日于東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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