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參加了【我的童年趣事】有獎征文活動
童年,是個某個年齡區(qū)間概念,從相關(guān)資料看,有的規(guī)定為6歲—12歲;有的則是7—16歲,標準不一。我認為,就從最初的開始記憶算起;童年還是一個家庭—社會角色概念,有的童年時段過短,早早就進入成年人角色,有的相對較長,就如當今的兒童們。而我屬于前者。 最初的記憶好像是5歲---1958年,當時正開展著轟轟烈烈的“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村子里的“煉鋼爐”冒出滾滾濃煙,田野上紅旗招展,大分貝的勞動號子…。 居住的村莊有一個安寧祥和的名稱—安樂村,只有54戶人家,村子里一條東西大街將村落區(qū)分為南北兩塊居住區(qū)。除了臨街有幾處磚瓦房外,都是稀疏的茅草房,大部分墻體底部有5—15層青磚,青磚上的墻體都是黃褐色的土坯,開裂著大小不一的縫隙;窗戶都是木棱的,上面糊著一層淺黃的紙。正房東側(cè)是一間草棚,極其簡陋,放置著勞動工具和柴草……。當時沒有電燈,沒有內(nèi)燃機械,沒有一絲現(xiàn)代物質(zhì)文明符號,一切都是前現(xiàn)代的。 我6歲那年(1959)秋天上小學,校址是原先地主家的一所住宅,青磚青瓦,類似那種古老的“四合院”。母親用自己織成的藍色粗布縫制了一個書包。在當時有一個專用書包的學生并不多,因此就有了一種“優(yōu)越感”。 清楚記得,一進教室的墻壁上張貼著四副圖畫:火車,汽車、輪船、牦牛,圖畫下面有幾十個小釘。如果那個學生來得早,就把學校發(fā)給的一個紙牌,上面有自己姓名,掛在火車頭下面,以到校早晚時間排序,最后一名掛在牦牛的尾巴上?,F(xiàn)在想想,這是為保證按時到校而設(shè)計出的一種強有力的激勵措施,十分有效,我每天來得早,都是把紙牌掛在火車下面。 從1959年下半年到1962年上半年,為了糊口,我就在1960年初春開始外出挖野菜,放羊。當時每天清早太陽還沒有升起的時候,我就一手提著菜籃,一手牽著一只山羊,走向田野。為了復習鞏固課堂上學習到的知識,我總是背著那個藍色書包。那時人少地多,一些田地荒蕪著,地里的野菜還是不少的,像苦菜、蒲公英、青青菜、人青菜、螞蚱菜和車前草,都是我家每天吃的野菜。到了挖野菜的地方,我把那只羊用繩子拴在小樹上,讓它吃周圍的野草,我就在其周邊挖野菜,一會兒菜籃子就滿后,我就把挖出的那些用小繩捆起來。接著,我就坐在河壩或小路邊,從書包里拿出課本閱讀,背誦。那時的學習時間真寶貴啊,簡直到了“見縫插針”的程度。當看到那只山羊吃的肚子鼓起來的時候,我又背起書包,提著菜籃,牽著山羊,迎著朝陽步入回家的路。每到村頭就看到,每家每戶房頂上冒出青青的炊煙,聞到那種熟悉的柴草燃燒的氣味,還有那種親切的雞鳴、狗吠;嫩綠的樹葉,路邊的野花……。那些年,當這些繁忙的勞累與質(zhì)樸的審美融合在一起的時候,猶如一種多元的營養(yǎng)飲料灌注著稚嫩的“童心”,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快活嗎?更多的是一種自豪感---凡是收獲總是帶來自豪感,還夾雜著那種天真的快活….。 當時,為了減輕家長繁重的體力勞動,當?shù)氐闹行W都有“麥假”和“暑假”。“麥假”就農(nóng)村收獲小麥的季節(jié),規(guī)定了14天的假期。當時各家各戶成年人割小麥,我們這些童年和少年們就在田野麥田里撿拾那些遺漏的麥穗。當時,烈日當空,氣溫在30—35度,盡管如此,這些還不滿10歲的兒童們都是每天勞動6個小時,并且還要挖野菜,放羊。只有到了傍晚晚飯后,在昏暗的煤油燈下做作業(yè),因過于勞累,困得睜不開眼,手中的鉛筆掉在地面上。 “麥假”和“暑假”相隔的時間很短,麥收一般是在6月初,到校學習3個星期后就是暑假了。現(xiàn)在的暑假是旅游、滑冰或者進補習班,學鋼琴、書法、畫畫,那時,沒有這些,幾乎全部又到田野勞動。主要是在田地里拔野草野菜,野草主要用來儲備牛羊飼料,野菜還是用來食用,吃不了的就用來喂羊、喂豬。那時,田野天氣很熱,我們這些小兒童臉色曬得黑黑的,渾身還起了“熱疙瘩”。在炙熱的陽光下?lián)]汗如雨。因不停地拔草,手上起了水泡。那時給生產(chǎn)隊勞動,拔來的青草一部分給家中,大部分交到生產(chǎn)隊制作“土雜肥”。勞動成果是“獎勵”給一只鉛筆和方格作業(yè)本。 幾場秋雨,接著就是涼風。霜降季節(jié),白霜掛滿樹梢,荒草和房頂?shù)拿┎荩又褪锹祜L雪,嚴寒的冬季到來了。那時不但缺吃,也缺少做飯的柴草。當然沒有煤制氣、液化氣和天然氣,很少量的煤炭,杯水車薪,當時的做飯只能用柴草。寒秋初冬季節(jié),我和弟弟用竹耙摟樹下的樹葉,路邊、河壩和墳場的荒草。很快這些荒草被割光、摟光了,我就用爺爺制作的一種鐵耙,拴上繩子,系在肩膀上在荒地里、在河壩邊,來回耙柴草。迎著冬日零下10幾度的寒風,用一塊棉布包著鼻子和嘴,一天下來的收獲,只能做兩三頓飯。手背上凍得裂開口子,媽媽含著眼淚給我把凍瘡敷上油脂包起來,腳上的棉鞋底也斷裂了,我就用繩子綁起來,在雪地里繼續(xù)急匆匆走動,撿拾柴草……。從6歲開始,直到16歲的10年里,就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除了上學就是挖野菜、放羊、撿拾柴草。作業(yè)、自習,只能在晚上那盞昏暗的煤油燈下,時間很緊,一旦油燈的煤油被吸干,就不能做作業(yè)了。所以,當看到中國古代學生為了學習有“鑿壁偷光”之說,那絕不是妄言。 1965年秋12歲的時候,我考取了當?shù)匾凰跫壷袑W,到了1966年6月“文革”爆發(fā),我在初中上學除了寒假也就是半年多一點的時間。 1968年初,學?!皬驼n鬧革命”,又上了一年初中。1969年初全家搬遷到沂蒙山臨朐縣,接下來的3年都是肩挑手搬,擔水擔肥上山下山,幾乎每天的汗水浸濕了衣服,每天累得腿腳肩膀生痛。這種極其艱苦繁重的體力勞動前所未有……。 這是一段長達10年傷筋動骨的經(jīng)歷。我的正規(guī)學歷就是初中2年級文化程度,1974年我作為第二屆“工農(nóng)兵學員”來青島就學,在業(yè)余時間補習了全部初中和部分高中基礎(chǔ)課程。畢業(yè)后做了一名教師,現(xiàn)在已退休5年,大部分時間在電腦上寫點文章…….> 我的童年給我留下了刻骨銘心的經(jīng)歷,引發(fā)了一次次嚴肅的思考: 我的童年,是艱辛勞動的10年,只有7年在簡陋的教室里度過,并且業(yè)余時間在田野里勤懇勞作,其余時間幾乎都是“全天候”在田野里。勞作塑造了我的身體,我的靈魂,我的“文化人格”,它使我深信:只有勞動才是收獲的唯一源泉; 我的童年,以生存形態(tài)而言極其短暫:幾乎在兒童年歲開始就承擔著那種為家庭謀生的角色。所以,童年不只是一個年齡段概念,更是一種“角色”概念,這卻是以犧牲童年的快樂和幸福為代價的; 我的童年,雖然勞作極其繁重,雖然生存極其艱辛。但是生活在當時那種“前現(xiàn)代”的大自然中也享受了“天然”和“質(zhì)樸”的樂趣:那些親切又熟悉的聲音:狗吠深巷中,雞飛桑樹顛;池塘中的游泳,樹下捉知了,清澈的河水,游動的魚蝦,爬樹摘果,樹下迷藏……。清苦總是伴隨著這種現(xiàn)代無法享受的溫馨質(zhì)樸樂趣; 我的童年,是現(xiàn)代化的前夜,也初露機械化的萌芽。12歲那年,生產(chǎn)隊有了第一臺3.5馬力的抽水機,它的功率超過10臺水車;14歲的時候,有了氨水這種化學肥料,當年收獲的玉米史無前例;接著拖拉機的出現(xiàn),深耕土地帶來大豐收,自此告別了“糠菜半年糧”的日子; 童年過去,生活好轉(zhuǎn)。特別是十一屆三中全會后,迎來了改革開放的偉大時代,機械化不久很快就電氣化,不久就是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我常說:出生在上世紀70年代以前的人們是幸運的:在不長的幾十年內(nèi)經(jīng)歷了從內(nèi)燃機、電力到當下的電子信息時代,這不就是在歐洲需要幾百年、在我國幾千年才能走完的歷程嗎? 童年的艱辛,不但沒有磨滅我的生存意志,反而使我更加堅強,尤其是那種堅忍不拔的毅力,在后來的奮斗中,屢屢戰(zhàn)勝強大的困難。雖當時只有初中文化程度,但我憑著這種奮斗韌勁,不但補習了中學文化知識,并且先后考取了職工大學和師范學院,先是做教師,以后又從事檢察官20余年。辛勤勞作,不畏困難,這是一筆不菲的精神財富!年輕人,只有攻堅克難,才能夠攀登高峰!千萬不能荒廢寶貴的學習時代,這種“寶貴”是一種“饋贈”,我們得到它實屬不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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