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必須是真實的抒寫,而不能如小說那樣進行虛構,這個文學的概念,應該是我們上學的時候,老師就根植在我們內心的一個文學理論概念。但這個真實是什么樣的真實?是情節(jié)的真實,還是情感的真實?這篇文章我們就一起來探討它。 對于散文的真實與虛構,在文學界也是存在爭議的。今天我們就跟隨著這本《詩性與想象》看看作者是如何對散文的真實與虛構,進行源起與流變的梳理。 對于散文的寫實與虛構的爭論,大致是這三種觀點: 1、一種就是需要遵循真人真事的描寫特征,這就需要作者通過個人的經歷和所見所聞,對真實的場景進行還原,然后通過藝術化的整理,完成一篇散文作品。如果以此為認可的散文抒寫標準,那也就不難理解,我們在一些散文集上看到,有的把報告文學及其他紀實類的實時內容,也都會放到了一個集子里。 2、但在認同這種真實的基礎之上,還有一種觀點,就是“大實而小虛”,也就是說可以在真實的抒寫基礎上,進行有限度的虛構。這種散文其實大家是比較熟悉的,像上世紀九十年代,成名的作家余秋雨,他的散文里,就有一些虛構的成分參與到散文的文學藝術創(chuàng)作中,比如像這樣的虛構情節(jié),在余秋雨的散文里是比較常見的:
我在之前的解讀文章中曾提起過,這是一種小說的寫作手法,運用到散文當中,其源頭就像是作者通過意識流的方式,把內心的想象付諸于外在的文字表達之上,從而增強自己的文字情感表達力度,與內心情感的銜接,使其兩者之間達到一種相對契合的狀態(tài)和目的。但對于其文字的表現(xiàn),這就已經形成了虛構。 3、對于散文的虛構與寫實還有第三種觀點。其實這種觀點是對普遍的人,所記憶內容進行還原可能性的一種否定。記得王朔曾經在自己的文章中提起過,人的回憶往往是帶有主觀性,你的回憶長度和距離越遠,你的主觀參與記憶還原的痕跡就越重。而散文恰恰是一種靠回憶來完成的一種文學抒寫的表達體裁,這時所謂的真實就是令人懷疑的。 關于這三種對散文真實與虛構的觀點,第一種是認同度最高的一類觀點,包括我們從小接受的,初級的散文相關的文學理論學習,無非也是出自對第一種觀點的認同。 但我們如果真正的想在文學的世界里,獲得一些有價值的啟迪和靈感,對于一種存在爭議的討論,我們不應固守對錯的思維,來對這些理論進行認識和理解。而更應提倡一種辯證的看待,部分的接受,這種態(tài)度去不斷的接納和放棄一些,隨著時間的變化而自認為不盡合理的觀點和見解。 其實哪怕在文學理論的理論概念上,也都有理論滯后作品這一說。因此固守向來是知識界的一大忌,更不適合文學和藝術。 下面我們隨著這本書的不斷辯證的提出問題,而又不斷的深入分析,來看看這個主題的前世和今生。 陳劍暉在書中追朔這種散文寫實的理論源頭,是關于我們傳統(tǒng)散文傳承與史傳一說。其實不難發(fā)現(xiàn),我們傳統(tǒng)寫史的傳統(tǒng),不僅僅影響著我們的散文,也影響著我們過去的小說創(chuàng)作。連《西游記》都是取材于《大唐西域記》的內容。其他的像“三國”和“水滸”,對于受歷史書寫的影響更為清晰一些。 但如果固守散文必須寫實的原則,那其實在古代就有一些并非寫實的散文,它們已經不在這個理論框架之內。比如陶淵明的《桃花源記》我們就能看到這種特殊的非寫實作品。在《詩性與想象》這本書里,作者引用了幾位散文家的觀點:
其實不難看出,作家在創(chuàng)作散文的時候,是無法堵絕對其進行適當的虛構行為。高爾基、歌德,以及俄羅斯散文家帕烏斯托夫斯基,他們都有對虛構在散文創(chuàng)作中的必要性做了不同程度的闡釋。就算是現(xiàn)代和古代的很多散文,我們都有對其懷疑真實的可疑性。 比如現(xiàn)代著名作家朱自清的《背影》,還有古代范仲淹的《岳陽樓記》,據考證范仲淹其實并未去過岳陽樓,因此作品的虛構成分怎么去理解,這些都在不同角度,對散文必須寫實做了回應。 不過,對于藝術虛構的理解,我們不能單純的、片面的、表面化的認識為寫實與虛構的沖突。畢竟虛構只是藝術的假定性在文學中的表現(xiàn),也是一種屬于對真實的還原。但我們也不能這樣來回避對寫實與虛構的探討,探討也是為了能在理性的層面,徹底的剖析這種真實與虛構的關系。 我們對比兩者,傳統(tǒng)的強調真實的立場,更多的體現(xiàn)在,反應式的、經驗式的對現(xiàn)實還原和實錄。但這種靠絕對的現(xiàn)實里所見所聞進行創(chuàng)作,在開始的討論中就已經出現(xiàn)了并不穩(wěn)固的基礎。純經驗,純客觀也基本不存在于我們創(chuàng)作過程中,因此在這本書里,作者提出了另一個對應的概括詞語-體驗。 引用了別林斯基的一個舉例:就像吃飯有純粹的吃飯,那完成的是物理意義上的吃飯;還有一種在環(huán)境和情調之下的體驗式吃飯,是吃出情感,吃出回味的一種吃飯。同是吃飯,后者就屬于藝術化了。這種放棄物理的真實反映,而傾向于自我的主題情感和體驗感受,也許就是我們散文藝術創(chuàng)作的根本。 這種創(chuàng)作的體驗態(tài)度表現(xiàn),我們在余光中的那篇《聽聽那冷雨》那篇散文中,就會深有體會。這篇散文幾乎就是一種意識流的活動,而淡化了對現(xiàn)實場景的還原。這不能不說,作為散文寫實還是虛構的理論界限,已經完全的淡化,或許理論還是那個理論,但界限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界限。 文學屬于藝術的范疇,藝術從來就不是固守,而是不斷的突破。從九十年代開始,余秋雨在自己的文化散文中,加入了小說和戲劇的寫作手法,這種寫實與寫虛的界限就已經被淡化,連魯迅在幾十年前的《朝花夕拾》作品創(chuàng)作的時候都曾說:
魯迅在這里,更多是是表達一種主觀性的可能性。即便我們對記憶的真實性觀點有所質疑,那我們也不能不接受,一切文本都有虛構的特征存在,我們已經沒有理由把散文的寫實觀點推向一種極端化,認為散文必須是現(xiàn)實的真實還原?!坝邢薜奶摌嫛钡苊鉄o限制的虛構,才是散文創(chuàng)作的現(xiàn)實。 文:餅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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