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老店是如何煉成的”之創(chuàng)始團隊（29）

李密部隊疲弊，王世充決心發(fā)起進攻?？煽恐诸^的兩萬兵馬，距勝利還很遙遠。作為一名擅長野戰(zhàn)、以狡詐而著稱的頂級戰(zhàn)將，王世充拿出他全部的智慧，制訂了一套極為精妙、令人嘆為觀止的‘軍事－政治聯(lián)合作戰(zhàn)計劃’。

王世充清楚：不是每個人都象自己一樣有鋼鐵般的意志和決心，也不能指望每個士兵都有將軍的目光和遠見。他想進攻，第一樁事就是要把進攻的決心灌輸給每名士兵。

因此，計劃的第一步是‘周公顯圣’。這一步成功起到激發(fā)軍心士氣的效果：‘世充兵多楚人，俗信妖言，眾皆請戰(zhàn)。’優(yōu)秀的將領，善于因勢利導。這招那招，管用的就是好招。

計劃第二步，就該出城作戰(zhàn)了。可城外遍布敵軍，從哪里下手呢？有人說：那還不容易，李密在哪里就打哪里唄！

王世充不這么想。

前面我們介紹過，金墉、偃師、邙山，是洛陽內圈城防的重要據(jù)點，共同形成三角防御。李密在哪兒呢？在最靠近前線的金墉：‘密進據(jù)金墉，修其門堞、廬舍而居之。鉦鼓之聲，聞于東都。’

王世充出了城，對金墉的李密正眼也不看一下，大張旗幟，向東直奔偃師。

李密大為光火：好你個王世充，居然當我不存在。馬上把王伯當叫來：“王世充跑了。你留守金墉，我去偃師看看，這老賊能玩出什么花樣來?！?/span>

王世充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打偃師，他有兩點考慮：一是若攻金墉，這點兵力根本別想攻城。必須調動李密，他才有機會在野戰(zhàn)中殲敵。二是他算準了：打偃師，李密必定來救。

圍城打援，是軍事上的常用招法。攻其必救，是打援的前提。憑什么說李密必救偃師呢？一當然是自大：就怕你王世充不出城，送上門來不打白不打；二是因為偃師城中，有一位特殊人物。

宇文化及北上，帶著王世充的哥哥王世偉和兒子王玄應。這個王玄應，將是日后鄭國的皇太子。李密破化及，將二人置于偃師，留著招降王世充時用。不但此二人，瓦崗軍中高級領導的家屬也多在偃師。王世充情報工作估計做得不錯，有這些人在，就不信李密不來。

李密的確來了，但此時在他的大營之中，發(fā)生了一場激烈的爭論。

爭論的一方是裴仁基和魏征。魏征大家都熟悉了，就是給唐太宗當鏡子的那位，此刻正在李密軍中當參謀。裴仁基原是隋朝舊將，南方北方、四處征討，均有戰(zhàn)功，官拜光祿大夫，那也是副總理級（二品）的高官了。張須陁死后，受命統(tǒng)領河南剿匪軍。不過面對李密這樣的三級巨匪（參見篇14之‘農(nóng)民軍等級劃分’），再剿就是嫌自己命長，于是以虎牢降李密。在以山大王為主的瓦崗軍諸將中，算比較稀有的學院派，屬李密手下親信。

此二人觀點一致：我軍剛打完童山戰(zhàn)役，傷亡頗重，急需休整。王世充狡如狐、勇如虎，眼下又是餓急了的狼，志在死戰(zhàn)，不宜與之爭鋒。所以‘不戰(zhàn)’是最好的戰(zhàn)法，他糧盡自退，彼時出擊，手到擒來。

李密一聽，大喜：“我也是這么想的！如今東都兵有三不可打：一是兵仗精銳；二是決計深入；三是食盡求戰(zhàn)。我軍只要固守城池，養(yǎng)精蓄銳。他要打打不了、要逃無處逃，不出十天，可取王世充項上人頭！”

本來會開到這里就結束了，但瓦崗軍不一樣。多年的積習：紀律松散、江湖風氣嚴重，弟兄們的民主意識那是相當?shù)膹姟?/span>‘諸將喧然。’他們吵什么呢？一是說世充兵少，兵法上說‘倍則戰(zhàn)’，現(xiàn)在何止一倍；二是說從化及那里投奔來不少禁軍弟兄，都盼著殺敵立功，不如給個機會。這都什么理由！李密已經(jīng)夠輕敵的了，這幫人更是搞不清狀況。王世充是什么人？是隨便幾個無名小輩拿來練手的沙包嗎，居然想在他頭上立功？還把兵法搬出來。李密、王世充，都是自小熟讀兵法、兼又身經(jīng)百戰(zhàn)。要是靠講兵法能打勝仗，那也輪不到這些人！其實剛才那些都不是理由，這幫人真正的心思，是打勝仗有繳獲。你李密不發(fā)工資只給干糧，弟兄們只好自己動手。

所以說：老大不好當。你想干事業(yè)，底下人只想撈好處。怎么把二者統(tǒng)一起來？既要能力，還要機遇和時間。

可惜，李密沒那么多時間，瓦崗軍目前仍是團伙而非團隊?！顿Y治通鑒》載：‘密惑于眾議而從之。’《隋書》說得更不客氣：‘密難違眾將之言。’于是，劇情照著王世充的腳本繼續(xù)下去。那么第三步，王世充又將如何出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