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

劉  云

    我的家在五臺山的北邊，四月我回到了村子。下午百無聊賴，我想起王莽桃花園就在附近，于是開車前往。遠遠看見距離桃花園六七百米的道路兩旁停滿了車，我便棄車，慢慢地往里走。一路上延綿數(shù)里的桃花園，花海中是人海，可見人們賞花的熱情。

    據(jù)說，梅花、杏花、桃花是一母所生的三姐妹，顏色、形狀、大小十分相似，可它們各自的性格卻大相徑庭?！皦菙?shù)枝梅，凌寒獨自開?！笔钦f梅花的一身傲骨。倔強的梅花與蘭竹菊并稱為君子四愛。“牧童遙指杏花村”，杏花比桃花的顏色淺，清幽淡雅，好似大戶人家知書達理且才貌俱全的小姐，可望而不可即。相較之下，桃花看起來更妖嬈艷麗。

    從古至今人們喜愛桃花，《詩經(jīng)》里就有描寫桃花的詩句，表面寫的是桃花，其實寫的是青春少女。清代學者姚際恒說：“桃花色最艷，故以取喻女子，開千古詞賦詠美人之祖。”

    “桃之夭夭”，形容桃花開得燦爛繁盛。后來，因其形象和氣質(zhì)，桃花被賦予了更多的意象。面若桃花，比喻面龐像喝了酒一樣白里透紅。桃花眼，指水汪汪的眼睛，顧盼生輝。桃花運是說異性緣。桃花不單用來比喻美女，還是春天的象征，蘊含了濃濃的愛情的氣息。文人墨客的詩作中，常常充斥著“桃花”二字。“桃紅客若至，定似昔人迷”“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依舊桃花面，頻低柳葉眉”，都是借用桃花來描述女子的美貌。陸游的《釵頭鳳·紅酥手》：“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其中的桃花，既指春日的美景，也指陸游的前妻唐婉，還指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反倒是“桃花春色暖先開，明媚誰人不看來”“見楊柳飛綿滾滾，對桃花醉臉醺醺”“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里的桃花，是純純粹粹單單指桃花。從“半堤垂柳萬絲綠，一樹桃花千朵紅”“草色青青柳色黃，桃花歷亂李花香”“山桃紅花滿上頭，蜀江春水拍山流”這些詩歌可以看出，桃花是春的代名詞。

    蘇軾也說，“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不過出場有順序，等到臘月的梅花開了，二月的杏花開了，桃花終于攜著春天蹁躚而至，那嬌媚艷麗的樣子，那柔情蜜意的姿態(tài)，讓人心旌搖曳，把人們攪擾得心神俱亂。

    在號稱萬畝的王莽桃花園里游走，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遠遠近近都是桃花，好像一路被黃蓉所牽引，誤入了她老爸布下的桃花陣。一樹樹，一簇簇，一朵朵的桃花，濃妝重抹地傲立枝頭。人間最美四月天，在姹紫嫣紅中，桃花艷壓群芳。游客若不搔首弄姿地拍上一堆照片，便仿佛枉到此一游。

    我從小在農(nóng)村長大，花花草草見得很多，可是桃花一出現(xiàn)在面前，立即眼前一亮，如同遇到了可心的人，先是入了眼，然后就入了心。在春天的背景下，桃紅色的回憶，桃紅色的想象，像爬山虎一樣蔓延……不需要用胭脂涂抹兩腮，人面桃花相映紅，不用像唐伯虎“又摘桃花換酒錢”，因為我已經(jīng)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