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榮國府唯一的嫡子,寶玉是賈府上下人等眾星捧月的鳳凰,不僅自己有著強烈的優(yōu)越感,就是怡紅院中的丫鬟們也都自覺高人一等。不僅如此,怡紅院的大小丫鬟,幾乎人人都想討得寶玉的喜歡,未來成為他的姨娘。襲人、麝月、四兒、小紅不必說,就連最驕傲的晴雯也同樣是懷揣如此夢想的。 寶玉從小在女性的教育影響中長大(賈母、王夫人、元春),身邊又都是親戚姐妹如湘云黛玉等,還有一大堆的丫鬟仆婦陪伴,就像史書中說那些深宮中長大的皇帝一樣,他基本上是“長于婦人之手”。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長大,寶玉從小就對女孩心存了一份真誠的愛惜和尊重。哪怕是對丫鬟,他都很少擺出少爺主人的身份,他愿意幫她們淘胭脂,有好吃的也會特意想著給她們留下,對于她們的任性大多數(shù)都是包容、諒解的態(tài)度。所以在寶玉身邊當丫鬟,不僅工資高待遇好,還一點不受氣,讓很多丫鬟都羨慕不已,就連外面的柳五兒都千方百計想要進入大觀園,來怡紅院當個丫鬟。
這么好脾氣的少爺,這么富貴繁華的賈府,誰不想留下來呢?于是寶玉身邊的丫鬟們各展所長,手段用盡,無不希望能夠得到寶二爺?shù)那嗖A,有的用貼心照顧,有的用忠心耿耿,也有的干脆直接用身體…… 在怡紅院的丫鬟中,明確寫出與寶玉有過肌膚之親的,只有一個襲人。那是寶玉在秦可卿房間午睡,做了一場春夢后,第一次有了青春萌動的意識。醒來之后,正巧被襲人發(fā)現(xiàn),他對從小親密照顧自己的襲人講述了夢中之事,拉襲人偷試了云雨情。這也是他和襲人的第一次,兩個人都充滿了好奇、緊張和慌亂。此后兩個人的情分有質(zhì)的飛躍,彼此都對方有了更深的依賴和感情。
襲人和寶玉的事兒雖然當時無人發(fā)覺,但朝夕相處,無事可以瞞住,很快怡紅院的其他大丫鬟也都知道了。在那個時代,按照賈府的傳統(tǒng),少爺與丫鬟有肌膚之親也不算什么??煽吹揭u人越發(fā)得到寶玉的另眼相待,后來王夫人更是直接給予了襲人準姨娘的待遇,大家難免各有想法,各有打算。 此后不久,另一個丫鬟碧痕也與寶玉有了疑似的肌膚之親。對此作者沒有明寫,是通過晴雯的話點出來的,說有一次碧痕陪寶玉洗澡,用了兩三個時辰的時間,過后看到“地下的水淹著床腿,連席子上都汪著水”,這樣的情形真是曖昧啊,情不自禁讓人浮想聯(lián)翩。然而對于碧痕,作者并未多給筆墨描述,她雖然多次出場,卻只有在跟秋紋一起訓斥想往上爬的小紅時說過一句話,其余的時候都是龍?zhí)?。也許這個碧痕并無出眾的才貌,就算有了肌膚之親,寶玉對她也渾然不曾在意。不過這樣也有好處,她就不會招人嫉恨,王夫人后來清理怡紅院,趕走了晴雯、四兒和芳官,碧痕得以幸免。 眼看著襲人、碧痕與寶玉之間的這些事,讓怡紅院里最漂亮最伶俐的晴雯非常不爽。晴雯和襲人一樣,都是賈母給寶玉的,襲人都懂得此中的深意,聰明的晴雯怎么能不懂?她也是深愛寶玉的,一心一意地把自己當成了寶玉的人,時時處處都為寶玉著想,那一次生病了,為了寶二爺不受責備,不惜帶病拼命去補雀金呢。然而她又那么驕傲,認為自己和寶玉的情分不僅是生活中的照顧依賴,更有心靈的共鳴。所以她不愿意輕易跟寶玉發(fā)生關(guān)系,當寶玉要跟晴雯一起洗澡的時候,她態(tài)度明確地拒絕了。
然而拒絕歸拒絕,可看到自己喜歡的少爺和別的丫鬟滾床單,心里還是著實不爽。她愛著那個少爺,自是不能責怪他,唯有是別的女子刻意勾引,她們才是“狐貍精”……她那段日子心情著實不好,不僅時不時敲打諷刺襲人,也跟碧痕拌了嘴,以至于那天晚上對黛玉拒之門外,讓林姑娘哭了好久,寫出了那首著名的“葬花魂”。后來寶玉主動哄她“撕扇子做千金一笑”,晴雯得到了情感的滿足,才不再計較。 盡管一直到死,晴雯和寶玉都是清清白白。但并不是晴雯不想,而是她不愿意如襲人碧痕那樣隨隨便便,她期待將來能夠有名正言順做姨娘的那一天。然而這個愿望卻被王夫人辣手打碎,臨終之時她對寶玉傾吐心聲,說自己本以為“大家橫豎是在一起”,“早知如此,我當日也另有個道理?!笔堑?,她為此深深后悔了,卻也無可奈何,唯有將自己的指甲交給寶玉,并與他交換貼身內(nèi)衣,以此來見證自己曾經(jīng)有過的愛情,也希望寶玉能夠始終想著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