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到南方來看雨

作者 | 隨心漫步 · 編輯 | 秋水美文

每年冬天，我們這里不下雪，但會下雨。已經(jīng)忘記上一次下雨是什么時候，但這兩天又下雨了。走在煙雨迷蒙中，感受不疾不徐的飄落，有著一抹久違的柔情。

冬天的雨，大都是很小的，潤臺濕瓦，涓涓如絲。冬天的雨，多是輕盈的揮灑，飄在臉上，有一種絲絲的涼意，能讓人保持清醒，也容易撫平躁動的情緒。

寂靜的冬天，因為有了雨，才是熱鬧的。而且雨后，天地會分外空靈，城市也別有一番干凈純粹。我喜歡冬天的雨，那種柔柔的感覺，下在心里，就是心雨。

我知道，更多人是喜歡春天的雨，說它“隨風(fēng)潛入夜，潤物細(xì)無聲”；也喜歡夏天的雨，尤其是大旱之后，說那叫甘霖；更喜歡秋天的雨，說它有著詩情畫意。

其實，一年四季的雨都有不同風(fēng)味，我只是格外喜歡冬雨。它不威猛，不暴烈，還略帶幾分矜持。它的那種靜美，是人生底色，厚重而蒼涼，蕩滌著心靈。

而且，南方的冬雨里，若加上花傘，就是一個絕佳的搭配。倘若一襲紙傘遮護了飄動的翠衫，在江南市鎮(zhèn)的石板路或是小徑田邊，就會涌動出許多甜蜜的憧憬。也正是這些千年的冬雨，澆灌了古今多少文人噴薄的才情，也滋潤出了多少美麗的故事。

有人說，冬雨有些像霧，藏著歲月的痕跡。我走在冬雨里，閉上眼睛就是一個夢，把眼睛睜開就是一幅景。因為冬雨，在我心里，一直有著一段溫暖的記憶。

我小時候，有一次冬天夜里突然發(fā)病。屋外的雨，一直不停，老天好像不讓人活似的。母親不信命，決定冒雨送我到鎮(zhèn)上的診所去。二十多里的山路，黑燈瞎火，好在母親熟悉這片土地。用母親的話說，閉著眼她也能踏遍家鄉(xiāng)的塆塆坎坎溝溝壑壑。

我被兜在母親的懷里，她的胸脯上流淌著雨水，流淌著汗水，也許還有淚水。我仰望著她，冰冷的雨水，流經(jīng)母親的發(fā)際，母親的雙目，母親的臉龐，滑落到我的臉上，再流到我的眼里，流到我的嘴里。那時的雨水，我覺得是咸甜的，是溫?zé)岬摹?/p>

從那以后，冬雨，一直是我的懷念，是一種記憶。它沒有“飲泣芭蕉聲不斷，撐天藕葉路邊開”那種感覺，卻有“珠簾細(xì)細(xì)撫樓臺，漫擁千山帶醉來”的情景。每當(dāng)獨倚冷窗，看轉(zhuǎn)角處的小巷，如果出現(xiàn)打著油紙傘的母親，同樣也會遮住低過屋檐的光陰。

拋開小時候的經(jīng)歷，冬雨在我心中，本來就有一種清澈透明的美。它像一首飄逸靈動的詩，淡淡的傾訴著它不慍不火的自然平靜。它自由的漫天飄飛，讓天地間水汽淋漓。冬季到我們這里來看雨，你就可以欣賞被雨淋濕的老樹、小橋、流水，能夠陶冶性情。

寂靜的冬雨，經(jīng)常是在一個早晨，靜靜的下，似雨非雨的樣子。有時隔了窗子向外看去，還以為是清晨的薄霧，后一細(xì)看，才知是那溫柔的雨。冬雨中，你會發(fā)現(xiàn)人們很少打傘，并不在乎雨絲那種冰冷。所以冬天，有傘代表著下雨，沒有傘也淋濕不到哪里去。

昨天從清晨開始下雨，一直下到傍晚。我在窗前看著雨絲，任思緒飛越歲月的蒼涼，感悟著一個人的朝圣。冬雨悄悄，悄悄的冬雨，淋濕記憶中的萋萋草居。這一刻，夜風(fēng)夾帶著微微的寒冷，翻動著層層往事，翻動著那些遠(yuǎn)去的歲月。榮也罷，枯也罷，在這一片天地間，伴著風(fēng)和雨，更容易接受一個平凡的結(jié)局，不留一絲嘆息。

華燈初上時，雨已基本停歇。吃完晚飯走下樓去，小區(qū)里和小區(qū)外的道路，雖是濕漉漉的，卻十分潔凈。路上留下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水灣，如一個個明鏡，映照著樓影、霓虹燈影、窗影、車影、人影……這也是冬雨過后的一道道靚麗的風(fēng)景。

深感，這世界因為有了雨，方顯得靜謐、無邪。而悄悄的冬雨，那份穿越歲月蹉跎的執(zhí)著，為這平凡的世界更增添了幾分美麗。我知道，歲月蹉跎中，還有黃花瘦影，擁吻冷寒，在天地間徘徊。我只是在冬雨的身后，用力拽著光陰的衣角，傾訴著我的故事。

冬季到我們這里來看雨，我一定會陪著你。為了看清它為何要從天上下來，再看清楚它的心情，是歡喜或是悲哀，是被拋棄而至凡間？還是帶著涅槃的奢望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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