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周前,有人說,下周有雨,于是心里便有了期盼,那期盼,如失眠的人盼望天亮,又如同母親期盼游子遠歸。 直到昨天,手機上的天氣預報提醒“降溫、有雨”心里似乎松了一口氣,就象我聽到歸途中兒子的電話“我馬上到車站了”。 昨天一整天,總是不自覺地向窗外看去,太陽依舊在,只是不再耀眼,那風打著呼哨裹攜著落葉、殘花來回翻滾;那風,從窗,甚至是從墻的縫隙不遺余力地擠進室內(nèi)發(fā)出“嗖嗖”的聲響,象是眼鏡蛇不停地吞吐著蛇信子。一位保安大哥坐在我的辦公室說“還說今兒有雨,看這哪里有雨相”我也跟著感嘆“太旱了。路上的塘土都能把腳埋住了,人家張家河、李家河那些有水的地方麥子都快一尺高了,咱塬上的麥還在地皮上粘著”保安大哥又嘆“這雨呀,太難了”。 下班回家,按往日習慣,該是站樁鍛煉的時間,可站了幾分鐘就感到心煩意亂的,無法入靜,那感覺很像父親去世前一晚的狀態(tài),怎樣都靜不下來,媳婦說“是不是天氣影響的?你聽這風,是不是要下雨了?”我埋怨道“就是有雨,也叫這爛風給吹跑了”順勢坐下熬茶、喝茶、看《天龍八部》,偶爾站起來做一些簡單的運動,隔一會兒看看窗外的地面,除了干爽還是干爽。 直到11點半了,覺得雨確實不會來了,心反而靜了下來,心明神安地站了半小時樁,帶著愉悅的疲倦入眠,夢里不知是誰又在唱“龍王爺,救萬民……天旱了,地干了,地上的青苗著火了”。 感傷纏綿而又煽情的《紅顏舊》縈繞在耳邊,起床的鬧鈴響了,躺在床上隱約聽見“叮?!钡穆曧?,好似雨水滴落在落水管上的聲音,緊接著聽見早起做飯的老婆的驚喜的聲音“快看,下雨了”,于是所有的睡意霎時蹤影全無,來不及穿衣,赤身奔向陽臺,打開窗戶,先是胳膊伸出窗外,感受那絲一般的清涼滑潤,打開雙手企圖捧起一滴春水,而那雨如同女孩子柔順的長發(fā),只是輕輕地滑過,什么也沒留下,無奈只好用潤濕的雙手摩搓面部,讓飽受風吹日曬的臉感染些許春雨的滋潤,臉也是貪婪的,不滿足若有若無的愛撫,催促著我將整個上半身探出窗外,仰面朝天,接受上蒼慈愛的沐浴,舌頭也貪心地伸出嘴外,妄圖沾染一絲清新,在舌頭這個無賴的帶領(lǐng)外,體內(nèi)的每一個細胞都想掙脫皮囊的束裹,把自己裸露在微風細雨之中,好似習慣了偷腥的貓聞見了鄰居的魚味,明知吃不到,仍努力地翕動鼻翼……倘若可以,我想赤條條地在這如絲的細雨中徜徉。 走在上班的路上,我伸展雙臂、攤開雙手,敞開胸懷,盡可能地讓身體更多一點的面積接觸春雨的氣息,杜老說春雨是“潤物細無聲”的,可我偏偏就聽見地面上有“滋滋”的低吟,恰似剛剛離水的魚兒嘴巴翕合的微嘆…… 走進單位的大門,隨著一聲聲“早上好”。本來就象偷兒一般來到人世間雨絲,仿佛受驚的蝴蝶,俞飛俞遠…… 腦中突然冒出“獨自山前去聽雨,心中卻念一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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