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高南路地鐵站2號口附近 有一棟疑似廢棄的門面房 最近一段時間 從早到晚 這里都聚集了一群人 無數(shù)主播從全國各地趕來 他們都在等一個人 “流浪大師”沈巍 流浪漢成了網(wǎng)紅 前段時間,流浪漢沈巍火了。 “善始者眾,善終者寡。” “你們買衣服幾百幾千,你都不嫌貴,一本書十幾塊,你們還覺得貴嗎?” ' 不是我讀書多有見識,而是你們讀書太少了。' …… 在眾人的圍觀下,一個流浪漢鎮(zhèn)定自若地大談“人生哲理”。憑借超出一般流浪漢應該具有的“眼界”和各種“振聾發(fā)聵”的金句,沈巍迅速在抖音快手等視頻直播平臺走紅。 在沈巍住所前“作秀”的主播 離沈巍的住所不遠,就是楊高南路地鐵站,聽到小觀在找流浪大師,正在打掃衛(wèi)生的環(huán)衛(wèi)阿姨收起掃帚,熱情地給小觀指路?!袄^續(xù)往前走,你看到人多的地方就是了。” 據(jù)環(huán)衛(wèi)阿姨介紹,沈巍走紅后,越來越多的人在地鐵站門口打聽到哪能找到他?!?strong>最開始的時候,就一兩個人過來拍,上周日人才叫多。昨天他(沈?。┍蝗死吡?,不知道干啥去了,到晚上才回來。現(xiàn)在沒啥人,你過去看吧?!?/p> 主播從全國各地趕來 很快,小觀就找到了沈巍的住所——高科西路1660號,一家廢棄的家政中介店鋪。 在之前網(wǎng)絡公布的視頻中,每當沈巍從這扇門里走出來時,都有上百位主播舉起手機,揮舞雙手,嘴上還高喊“大師說幾句”,試圖吸引沈巍的注意。 雖然這家小店并不顯眼,但門口聚集了二十多個主播,拿著手機圍著店鋪瘋狂拍照,讓人想忽視都難。 沈巍“家”門緊鎖,玻璃門上貼滿了主播留下的小廣告 祁易(化名)就是蹲守在沈巍門前的快手主播?!霸蹅儏瞧鸬呐笥芽催^來啊,這里就是網(wǎng)紅大師沈巍的家”,為了能近距離拍攝沈巍,祁易特意從陜西趕到上海,沒想到今天卻撲了個空,“今天大師不在家,有人一早就把他接去參加同學聚會了?!?/p> “你下了快手了嗎?來關注下我的快手號”,祁易告訴小觀,最近一周“流浪大師”沈巍已經(jīng)變成直播界的“流量大師”,“你現(xiàn)在想拍大師,漲粉效果肯定沒最初好。最火的時候播一天,漲粉能有一萬,我不行,只趕上尾巴,漲了一千”。 從外地專程趕到上海的主播不止祁易一人,快手主播張哲豪(化名)來自湖南,為了拍到沈巍,他干脆帶著媳婦住進了地鐵站附近的賓館。對于沈巍的行程,主播們都了如指掌,張哲豪說“大師要到晚上才能回來,你現(xiàn)在想拍他肯定是拍不到了?!?/p> 沈巍堆放垃圾的垃圾堆,已經(jīng)成了另類網(wǎng)紅打卡地 拍啥啥火 既然大師不在,主播們?yōu)樯哆€賴在這里不走?在一旁圍觀的大叔一語道破真相:“只要在這,拍啥都能火”。 就在主播三三兩兩閑聊的時候,有個身著西裝的中年男子快步向大師的住所走來,主播看到他頓時來了精神:“‘馬云’來了!” 馬云?沒搞錯吧?。?/p> 同款發(fā)型,方方正正的臉頰,遠遠看去這個男子與馬云確實有幾分相像,他熱情地與其他主播們握手:“我是馬云的替身,快手上我是‘橫店馬云’,我要把這棟樓買下來,給大師投資50個億,我專門從浙江趕來跟大師談一談環(huán)保問題,我們不能光說不做。” 看到“馬云”來了,主播們開始起哄,擁著“馬云”向一堆垃圾走去,叫他現(xiàn)場操作垃圾分類。 “橫店馬云”在擺弄主播遞來的口香糖 只是分垃圾還不夠刺激,主播們又提出了更可怕的要求,“大師每天都在垃圾堆里找東西吃,要不你也來點,你看這里有塊吃剩的口香糖”。 趁他紅,趕緊包裝他! 收拾完垃圾,“馬云”去洗手間洗手,直播也暫時告一段落。在與祁易的閑聊中,小觀說:“大師走紅了之后,連關心他的人都變多了?!逼钜撞灰詾槿唬f:“這哪是關心他啊,就是想看著他紅趕緊包裝他”。 當明星的感覺怎么樣?紅了之后,沈巍對著鏡頭說:“原來他們說當明星很累,我還不信,現(xiàn)在是知道了?!?/p> 無論沈巍樂意不樂意,他確實是火了。在直播時代,想讓一個人火起來,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出生草根,被網(wǎng)絡強行包裝的“底層網(wǎng)紅”,“流浪大師”沈巍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比如,同樣是以拾荒者身份出名的“犀利哥”:凌亂的頭發(fā)、看破紅塵的眼神、嘴里叼著一支煙……這哪是流浪漢該有的樣子,帥氣又不羈,“犀利哥”頓時俘獲了一大批迷弟迷妹。 比如,“殺魚弟”。殺魚弟蹲在地上,麻利地將一只魚處理干凈,眼神冷酷。在網(wǎng)友看來,這個孩子不一般,早早地被生活折磨成了斗士,或許網(wǎng)友們并不了解“殺魚弟”,但是不妨礙他們腦補出殺魚弟是如何自強不息的。 比如,小馬云。因為相貌與馬云童年時的照片極為相像,江西吉安的一名兒童頓時成為網(wǎng)紅,成為網(wǎng)友們的談資。 在成為網(wǎng)紅之前,不管是沈巍、犀利哥還是殺魚弟,都只是一個普通人,雖然生活的方式可能要略微艱苦一些,但他們還是以自己的方式自在地生活著。突然走紅只是將他們以一種物化的方式暴露在公眾面前,這真是“底層網(wǎng)紅”所需要的嗎? 大眾圍觀讓這些普通人的生活變成了一場網(wǎng)絡狂歡,或許其中確實有一部分人最初是懷著善意去關注“底層網(wǎng)紅”的,可這種遙不可及的善意能幫到他們嗎?有多少人敢摸著良心說,圍觀“流浪大師”是真的想從他這里學到一些其他地方學不到的知識,圍觀“殺魚弟”是想幫助他離開魚檔重返課堂?大多數(shù)時候,我們必須承認,獵奇還是占據(jù)了觀眾注意力的全部。“底層網(wǎng)紅”也是人,肆意消費對他們并不公平。 打著“想要幫助他們”的旗號,結(jié)果卻幫了倒忙,這樣的案例不是沒有。走紅后的犀利哥一家服裝公司簽去做模特,犀利哥的合作人當時表示,他也是好意,想幫助犀利哥能自食其力,順利地回歸社會,但犀利哥還是因受不了他人關注的目光,而選擇回到街頭繼續(xù)流浪。 如今這個時代,注意力等于流量,也就約等于真金白銀。網(wǎng)紅主播們也是利用了這一點,想盡一切辦法爭奪網(wǎng)友的注意力,直播比的就是夠特別、比的就是夠“狗血”,于是主播們抓住每個有潛力成為網(wǎng)紅的“草根”,拼命向網(wǎng)友展示,“看,這個網(wǎng)紅是我發(fā)現(xiàn)的”。 與其罵主播綁架了大眾的注意力,倒不如想想,到底是誰的奇怪口味綁架了主播,要他們成天去追捧這些隱藏在我們身邊的“底層網(wǎng)紅”。 正如一位網(wǎng)友所說,“人們的注意力就像成群結(jié)隊的蝗蟲,此時涌向這一片麥田,索然無味之后又會聞風趕向下一個戰(zhàn)場?!?/p> 責任編輯:高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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