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府里愛用半舊東西的人有兩個。一個是王夫人,一個是薛寶釵。 黛玉初進賈府,去拜見賈政時,在東廊三間小正房內,見到了王夫人。黛玉發(fā)現(xiàn)這里的靠背引枕,坐褥,彈墨椅袱都是半舊的。 寶玉去看寶釵時,發(fā)現(xiàn)寶釵穿著家常半舊衣裳,掛著半舊的門簾。 除去這兩處半舊的描寫,其余便沒有半舊的描寫。以黛玉進賈府為例,黛玉先到賈母房里,沒有環(huán)境描寫。 黛玉進榮禧堂沒有半舊的描寫,進王夫人日常作息的正室東邊的三間耳房內。只見: 臨窗大炕上猩紅洋罽,正面設著大紅金錢蟒靠背,石青金錢蟒引枕,秋香色金錢蟒大條褥。 這里沒寫這些東西是不是半舊的。顯然賈府里床上用品半舊的不多。 賈府里嶄新的東西到不少。例如劉姥姥進入鳳姐的堂屋只見滿屋的東西都是耀眼爭光的,令劉姥姥頭暈目眩。 劉姥姥眼里的怡紅院像小姐的繡房一樣精致,如置身天宮里一般。 寶玉到寧國府睡午覺,秦可卿領他到客房,這里室宇精美,鋪陳華麗。只因有一幅勸人讀書的畫,與教導人的對聯(lián),寶玉堅決不住。后來到了秦可卿的臥房。秦氏的臥房奢靡華貴,她自己都說神仙都住得。這里不會有半舊的東西,古董除外。 過年的時候,我們看看寧國府里的情況。 尤氏上房早已襲地鋪滿紅氈,當?shù)胤胖蟊侨泠q沿鎏金琺瑯大火盆,正面炕上鋪著新猩紅氈,設著大紅彩繡云龍捧壽的靠背引枕,外另有黑狐皮的袱子搭在上面,大白狐皮坐褥,請賈母上去坐了。 賈母正室之中,也是錦裀繡屏,煥然一新。 從總體來說,賈府坐褥,窗紗等新的多,舊的少。劉姥姥游大觀園時進入了黛玉的房間。 賈母因見窗上紗的顏色舊了,便和王夫人說道:“這個紗新糊上好看,過了后來就不翠了。這個院子里頭又沒有個桃杏樹,這竹子已是綠的,再拿這綠紗糊上反不配。我記得咱們先有四五樣顏色糊窗的紗呢。明兒給她把這窗上的換了。” 從賈母的話來看,黛玉的紗窗顏色“不翠”了,也就是顏色不正,顏色舊了,不是窗紗舊了。最重要的是黛玉窗紗的顏色與竹子靠色,沒有對比度,所以要換掉。賈母安排王夫人給瀟湘館換上霞影紗的窗紗。 賈府這樣的公爵府講究的是不能失了大體統(tǒng),不能失了體面。所以賈府的在圍幔,窗紗,床上用品等新的多,半舊的少。 賈府這樣的百年世家,無論用新的還是用半舊的東西都不妨礙其貴族氣。 在賈府看來,坐褥等物品不值什么錢。用新的,不證明他們是暴發(fā)戶;用半舊的,也不證明他們窮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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