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外婆,就是媽媽的后娘,由于外公是入贅到我家的,所以我管晚外婆叫奶奶。 奶奶身體一直很硬朗,原以為她能長命百歲,但她的生物鐘卻定格在2019年3月17日(農(nóng)歷2月11)下午3時30分。然而在正月28那天,起身上廁所時摔了一跤,就再也不能說話,也不能吃飯,僅靠粥湯、牛奶維持生命,當(dāng)然就再也不認識我了。 奶奶走的那天,我上午去看了一下;下午再去時,奶奶已經(jīng)不行了。在我到來后,奶奶的眼睛突然睜開,盡管眼睛已經(jīng)沒有任何光彩,我知道奶奶要走了,最后一眼看看我。于是就在心里默念“阿彌陀佛”,希望我的正神“阿彌陀佛”能保佑奶奶一路走好;在奶奶生命彌留的最后時刻,她所有的兒女都齊跪在奶奶跟前,恭送老人離去;我到來也就10分鐘的時間,就在奶奶眼睛合上的最后一剎那,兩眼角各流出一滴淚水,吐出最后一口氣,很平靜、很安祥、很留戀地離開了我們,給生命劃上了一個休止符,享年91歲。 在我媽媽一歲多時,奶奶成為媽媽的后娘,那是新中國成立前,家境很窮,非常艱難困苦。奶奶來到我家?guī)啄旰?,與我的曾祖父、曾祖母和我媽媽分開了,隨爺爺一起去了爺爺?shù)睦霞?。那時天災(zāi)人禍,生活異常艱難。奶奶和爺爺一道,含辛茹苦地拖著一家人艱難度日,生活窘迫、日子恓惶,把兩個姨娘和舅舅拉扯大,還有小時候的我。 奶奶是一個典型的農(nóng)村小腳老太。因為腳小,跑不快,一跑快就要摔倒。我不知道她擰著那一雙小腳是怎么走過民國、走過建國初期、走過“文革”后那幾十年艱苦歲月的,生活的重壓又讓她吃過太多的苦,以至于她的身上深深烙下了歲月的印記:身形瘦弱、頭發(fā)花白、牙齒脫落、嘴唇微癟,臉上刻滿了一道道皺紋,一幅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模樣。 小時候的我,經(jīng)常跟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調(diào)皮搗蛋無人能比。因此,奶奶為了我,經(jīng)常給人陪不是。我4歲那年深秋,奶奶在社場曬棉花,我和幾個小伙伴一起在曬棉花的社場上玩耍,社場北邊是一條近10米寬的大河,河邊有車水(排灌的水車),我在玩耍中不小心掉到河里,而且很快就到了河中央。我被河北岸的燒磚工救上來后,奶奶趕緊把我抱在懷里奔回家(平時奶奶的三寸金蓮,無論如何是跑不快的,那天卻跑得特快),替我換了衣服,把我焐在被子里。我知道,奶奶那天著實被嚇得不輕(因為爺爺和我爸爸都是入贅的,我是家里幾代的獨苗)。 奶奶一生善良節(jié)儉。自我出生以來,從來沒見奶奶跟誰吵過架。常聽奶奶說“讓人三分不吃虧”。奶奶操勞一生,在自留地里種上蔬菜瓜果,豬圈和廁所是連在一起的,奶奶在豬圈旁邊圈養(yǎng)了雞和鴨,平時留一點雞蛋、鴨蛋給我們吃,大部分靠奶奶走路去公社的農(nóng)貿(mào)市場去賣掉,換點零花錢,再空著肚子走回來。奶奶家到公社現(xiàn)在開汽車頂多十分鐘的車程,但奶奶那雙小腳走起來差不多要半天多才能回到家。在那“批林批孔”的歲月里,賣雞蛋也是不行的,得偷偷摸摸地賣。奶奶常說,大人可以不吃肉,可孩子們總得見油葷吧!所以盡管喂豬要扯豬草、磨飼料,每天還得喂3次,無論刮風(fēng)下雨都不能間斷,但奶奶總是樂此不疲。我小時候,爺爺家所在的生產(chǎn)隊每年都要殺一頭牛,爺爺家里按人頭分得一點牛肉,奶奶舍不得吃,都省下來讓爺爺走幾小時的路(家里買不起自行車)送一半牛肉到二十公里外的我家給我們吃。 奶奶從不煩人。即使在近2年中,她已經(jīng)無法行走,正常都是躺在床上,從來不要任何人喂飯。即使起床如廁也不要人來扶,說自己能行,要自己動動。每次看到我們來看望她,都是欣喜若狂,非常興奮。 如今奶奶走了,以后再也看不到她那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模樣,只能在記憶中尋找;在奶奶的靈前,我無數(shù)次凝望奶奶慈祥的臉,那么安然;我凝望著老人家那小腳穿上嶄新的并不合腳繡花鞋,想著我小時候她用那雙小腳追趕淘氣包的我的樣子,素來堅強的我潸然淚下了,唯有哽咽著祝勤勞善良節(jié)儉的奶奶在去天堂的途中一路走好。 雖說奶奶是媽媽的后娘,后娘也是娘,待我視若己出,關(guān)懷倍致。在我的記憶里,找不到一點作為晚奶奶、晚外婆的不是,這就是我的奶奶,我的外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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