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損毀公私財物型尋釁滋事犯罪與故意毀壞財物犯罪的界定

　　我國《刑法》第二百七十五條規(guī)定，故意毀壞或者損壞公私財物數(shù)額較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jié)的行為，為故意毀壞財物罪，應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單處罰金，數(shù)額巨大或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jié)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條第（三）項規(guī)定的尋釁滋事罪是強拿硬要或者任意損毀、占用公私財物，情節(jié)嚴重的行為，應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從法理上看，前者屬《刑法》第五章侵犯財產(chǎn)罪的一個罪名，后者屬于《刑法》第六章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罪中擾亂公共秩序罪的一個罪名；前者侵犯的客體是公私財物的所有權(quán)，而后者侵犯的客體是公共秩序。雖然表面上兩者的區(qū)別是明顯的，但由于二罪都是一般主體，都具有侵犯他人財產(chǎn)權(quán)利的特征，所以在審判實踐中有時會混淆二罪的界限，甚至會因理解不一，造成誤判。為此，筆者就故意毀壞公私財物犯罪與任意損毀公私財物型的尋釁滋事犯罪之間的界限談幾點看法。

　　首先，從行為人的主觀方面來看，故意毀壞公私財物犯罪在主觀方面表現(xiàn)為故意，犯罪目的是將財物毀壞，犯罪動機一般方面是出于個人報復或妒嫉等心理。而尋釁滋事犯罪，行為人在主觀方面雖也表現(xiàn)為故意，但其動機是通過尋釁滋事活動，填補精神上的空虛，滿足其耍威風、尋求刺激等個人不正當?shù)囊?，損毀財物不是其最直接、最主要的動機。

　　其次，從犯罪的起因來看，故意毀壞財物犯罪一般均事出有因，而尋釁滋事犯罪一般均事出無因，但這里的無因并非是無緣無故，沒有任何聯(lián)系，但它與故意毀壞財物故意犯罪的原因無論是在原因力還是在原因的性質(zhì)等方面還是有區(qū)別的。在原因力方面，尋釁滋事原因力弱些，而故意毀壞財物等故意犯罪的原因力相對較強。在原因的性質(zhì)方面，前者不具有正當性和合理性，后者則帶有一定的“正當性”或“合理性”（一般沖突之間存在某種利害關(guān)系）。例如在公共場合，因被人碰了一下或因為一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就大打出手，大逞個人威風，毀損他人財物，這就屬于尋釁滋事，因為這種原因不具有正當性和合理性，其原因力很弱。相反，如果公民之間因個人糾紛在公共場所損毀他人財物等，雖然在行為方式上與尋釁滋事相似，但由于有一定的原因，只能認定毀壞他人財物。

　　第三，從犯罪對象的選擇來看，尋釁滋事犯罪的對象一般是不特定的，而故意毀損財物的犯罪對象一般是特定的。這里所講的犯罪對象的不特定的，是指犯罪人在實施犯罪之前，對犯罪對象并沒有明確的選擇，其行為最終指向誰，帶有很大的偶然性和隨意性。而犯罪對象的特定性，是指犯罪人在實施犯罪之前，對犯罪對象就有明確的選擇，其行為針對的目標是一定的。但我們講犯罪對象的特定性和不特定性，必須把犯罪人的主觀認識和犯罪行為聯(lián)系在一起，而不能脫離后者單純地談論前者。如在公路收費站，甲駕駛的汽車與乙駕駛的汽車搶道，乙即大發(fā)雷霆，過了收費站即將甲的汽車攔下，并用隨車攜帶的工具砸碎甲車的擋風玻璃，造成嚴重損失。本案中雖然乙的行為指向了特定人及物，但其主觀上出于耍威風、逞意氣的動機，選擇甲車作為目標也是具有偶然性，此種情形下乙的犯罪對象其實是不特定的，其行為應認定為尋釁滋事。

　　第四，從構(gòu)成犯罪的客觀方面必須具有的情節(jié)來看，任意損毀公私財物型尋釁滋事犯罪，必須損毀公私財物達到“情節(jié)嚴重”。所謂“情節(jié)嚴重”，目前尚無相關(guān)的司法解釋，就江蘇省而言，是指損毀公私財物價值1000元左右；多次任意損毀財物或任意損毀公私財物，致使停工、停產(chǎn)，造成直接經(jīng)濟損失達人民幣10000元左右等情形之一。故意毀壞財物犯罪必須達到數(shù)額較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jié)。所謂“數(shù)額較大”，目前也無相關(guān)的司法解釋，江蘇省的規(guī)定為： “數(shù)額較大”，是指損毀的財物價值人民幣3000元以上：“嚴重情節(jié)”，通常是指毀壞重要物品損失嚴重的、毀壞手段特別惡劣的、毀壞急需物品引起嚴重后果的、動機險惡企圖嫁禍于人的等情形之一。

　　綜上，筆者認為，在司法實踐中，應主要從被告人的主觀心態(tài)、犯罪的起因、犯罪對象的選擇、犯罪所處的環(huán)境等方面來區(qū)分任意損毀公私財物型的尋釁滋事犯罪與故意毀壞財物犯罪，以保證對犯罪人罰當其罪。

　　江蘇省阜寧縣人民法院·季益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