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麗蓉 真是人生如夢,一晃幾十年的風風雨雨人生路,快到終點了。 ——趙麗蓉 上世紀20年代,軍閥混戰(zhàn),民不聊生,百姓為活命,不惜賣兒賣女換口糧。 天津人趙秉忠一家七口逃難,沿途餓殍遍地,讓他嚇壞了。 最終逃到沈陽,靠剃頭、梳辮子的傳統(tǒng)手藝,勉強保全了一家性命。 1928年,家中光景回轉(zhuǎn),妻子孟云德生下小女兒,白白胖胖,特招人疼,于是就叫“老愛”。 這一年,趙秉忠輕信朋友忽悠,把家里的錢全拿去做生意,被騙個精光。郁結(jié)之下染上賭癮,剃頭生意也不做了,整天混跡賭場。 妻子只好拋下孩子,外出做工。老愛還嗷嗷待哺,就沒了母乳吃,竟然靠東北豆?jié){,一口口喂大了。 “這閨女命硬,喝豆?jié){,還壯得像牛犢。” 可一家八張嘴,孟云德掙來的工錢實在微不足道,眼見著孩子都瘦得皮包骨。 在朋友一遍遍勸說下,趙秉忠浪子回頭,去劇場給演員梳頭了。 他不知道這次機會,不僅解決了一家老小的吃喝,還改變了老閨女“老愛”的命運。 趙秉忠手藝高超,人也活絡(luò),在劇場收入比原先理頭多好幾倍。 彼時,戲社主演芙蓉花紅遍東三省,趙秉忠則是她的御用容妝師。妻子孟云德常抱著一歲多的老愛去后臺看芙蓉花化妝。 芙蓉花第一次見老愛就說:“這孩子挺有靈氣,長大學戲吧,將來也許能成大器。” 一次偶然機會,水靈的老愛取代了她以往用的道具布娃娃,被抱上臺出演小嬰兒。 老愛上場,不哭反而對著底下烏壓壓的觀眾呵呵一笑,場下霎時歡騰一片,叫好不迭。 下臺后,芙蓉花忍不住親了親老愛白嫩的小臉,“小老妹子,今天你紅了,你都蓋過我了,你這么點就紅過我,將來可了不起呀!” 日后,她給老愛取藝名為“麗榮”,愿她的藝術(shù)生涯比自己更絢麗、光榮。 趙麗蓉都做到了。 一歲多登臺后,趙麗蓉成了舞臺???,直到八歲才和二哥一起,被母親送回老家念小學。 打小在劇場踢腿、下腰、吊嗓子,在課堂上兩人根本坐不住。二哥給同學表演一段空翻,趙麗蓉就來一段評劇。 氣氛倒是熱熱鬧鬧,可課堂被他們倆攪和得像劇場,老師氣得叫家長。 “你的閨女和小子上不了學,他們不務(wù)這個,一個唱,一個跳,這樣一來其他孩子也學不好,不如把他們領(lǐng)回去?!?/p> 恰好上海的大姐來信,請母親過去伺候月子,趙麗蓉猶如重獲自由的籠中鳥,隨母親從鄉(xiāng)下課堂飛到了上海。 這一飛,就再也沒有返校讀書,沒有文化,成了她一生最大的遺憾。 “我那時是井底的蛤蟆,只能看到巴掌大的天。人沒學問,就像斷了一條腿,想登高,可就難上難啦?!?/p> 求學之路終止了,求藝生涯正式拉開序幕。 彼時,芙蓉花已在上海紅透半邊天,又見這位小故人,有靈性的后輩自然得提攜一把。趙麗蓉隨她在上海又表演了三年。 12歲,芙蓉花為他介紹馬金貴為師,取名“麗榮”。 芙蓉花對趙麗蓉的恩澤是無私的,趙麗蓉心里都記掛著,練功絲毫不敢怠慢。 天不亮就起來練功吊嗓子,夏天見露水,冬天站冰窟旁,據(jù)說靠著水,嗓音能有水音。 功夫不負有心人,戲劇大師歐陽予倩看過一次她的表演,就盛贊“這是一位很有天分、前途的演員?!?/p> 遂邀請芙蓉花、趙麗蓉至家中做客,并親自排演了一出《杜十娘》片段。 經(jīng)此一點撥,趙麗蓉的唱腔又躍了一層。 1945年6月,芙蓉花染病回北平醫(yī)治,趙麗蓉在復(fù)盛劇社獨挑大梁,首秀就是這出《杜十娘》。 唱腔婉轉(zhuǎn),嗓音獨特,看過的人口口相傳,一時間她在張家口成了紅人,演出更是一票難求。 1946年,張家口被國民黨占領(lǐng),傳統(tǒng)曲藝人四散逃離。 芙蓉花染了肺結(jié)核,早已回北平治病,趙麗蓉毫不猶豫去了北京。 這位往日名角病痛纏身,長期住院,消瘦不已,不復(fù)光彩。 趙麗蓉看后十分心疼,發(fā)誓要幫她調(diào)養(yǎng)好身體。 身無分文,又要買營養(yǎng)品,只好去繡花廠做女紅,日日飛針走線到半夜。 狀態(tài)好時,白天芙蓉花就給她補文化知識,病房里四個多月,兩人情比親姐妹。 1歲時,芙蓉花抱她上臺;9歲時,芙蓉花教她表演;12歲時,芙蓉花帶她拜師;18歲那年,芙蓉花病臥床榻,她理應(yīng)照料,義不容辭。 知恩圖報,善莫大焉。 學藝先學做人,趙麗蓉在年輕時早早就落實了這句話。 1952年,解放實驗評劇團成立。 團長王少巖安排趙麗蓉與名角新鳳霞輪番飾演楊香草,旁人都求之不得的機會,趙麗蓉卻拒絕了。 “新鳳霞的扮相、嗓音都比我好,我不能跟她演一樣的角色。” 當演員,卻不爭主演,不是不思進取,而是她背后有更大的決心。先磨煉好演技,方能走得更遠。 團長驚訝之余,答應(yīng)了她為新鳳霞當配角,還一度在全團表揚大會上提出表彰。 1953年,考驗趙麗蓉演技的時候來了。 這將是趙麗蓉表演生涯中最大的一次突破,而她險些失之交臂。 劇團排演《小二黑結(jié)婚》,給她分配的角色是輕浮不已、好吃懶惰的三仙姑,40多歲涂脂抹粉,整日不務(wù)正業(yè)。 趙麗蓉過去飾演過花旦、青衣,也挑戰(zhàn)過老旦,還從未嘗試潑辣旦,她憂心忡忡。 “這種反面人物演砸了會影響我聲譽?!?/p> 哥哥大笑:“你太糊涂了,一點也不識抬舉。三仙姑可是戲膽,多重要?。 ?/p> “隔行如隔山。我哪演過潑辣旦、反面人物的丑婆子呀!” “一人千面才算好演員,那才叫本事。咱評劇團的大主演喜彩蓮都能演潑辣旦,你就不能演?” 哥哥的一番話,趙麗蓉醍醐灌頂,她下了苦心琢磨潑辣旦,在臺上用演技,賦予了這個丑婆子別樣的光彩。 很多來看戲的人都說:“我們是沖著趙麗蓉演的三仙姑來買票看戲的。” 評劇團的影響力日益增大,就連毛主席看完都要接見新鳳霞等一干主演。 趙麗蓉聽聞連連推辭“我藝術(shù)功底不夠還要多磨煉,再說,我文化淺,去了也說不出什么道道來?!?/p> 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鮮花掌聲、榮譽喝彩,她巋然不動,可面對平凡的觀眾,她實打?qū)嵉靥统鲆活w熱騰騰的紅心去關(guān)愛。 80年代復(fù)排《楊三姐告狀》,劇院特邀楊三姐來觀戲,結(jié)束后,老人拉著趙麗蓉的手。 ![]() “趙麗蓉我做夢都想見你。在電影里、收音機中多次看到聽到你的戲,真的沒想到你這樣樸實,沒有大演員的架子?!?/p> “老人家,我和你一樣,我也是農(nóng)民出身,普通人嘛。” 一面之緣,聽聞老人返鄉(xiāng),趙麗蓉急忙帶上掛面、水果風塵仆仆趕到火車站,為老人送行。 冠冕堂皇的場面話不會多說,但一言一行又都如春日暖陽,呵護人心。 ![]() ![]() 1954年,趙麗蓉迎來了自己的暖陽,她和同行盛強結(jié)婚,育有兩子。 事業(yè)蒸蒸日上,家庭其樂融融,命運卻不甘如此安穩(wěn)下去。 1957年,盛強下放農(nóng)場改造,與家人分離兩年后,生了一場急病,猝然離世。 這對趙麗蓉的打擊極大,她幾乎變成了工作狂,一年365天圍著工作轉(zhuǎn)。 1965年,為了孩子考量,又是亡夫姐姐的再三撮合,趙麗蓉再婚了。 ![]() 婚后不久,劇團被造反派“圍剿”,往日領(lǐng)導和同事有如甕中之鱉,被皮帶抽打一夜。 38歲的趙麗蓉身懷有孕,逃過皮肉之苦。這一晚,她雖未受傷,卻經(jīng)歷了一場精神煉獄。 天亮回到家時,丈夫發(fā)現(xiàn)她的頭發(fā)一夜之間全白了。 五天后,預(yù)產(chǎn)期提前,誕下一名女嬰,為了緩和家中壓抑氣氛,女兒取名“盛家歡”。 禍不單行,女兒被查出腦癱。彼時,因為治病,家中一度窮得揭不開鍋,就連她穿的內(nèi)衣都打滿補丁。 每每去澡堂洗澡,都要避熟人,生怕被人看到這位大主演日子竟過得如此窘迫。 熬了七年后,盛家歡夭折了。 ![]() 這年趙麗蓉45歲,經(jīng)歷了喪夫、喪女兩重人世間最撕心裂肺的痛苦。 工作也前途未卜,她也重蹈亡夫覆轍,下放農(nóng)村再教育。 幾年后,重新回家時,兩位兒子已經(jīng)從青蔥少年,長成了大小伙子。身為演員,她業(yè)務(wù)精湛,與人為善;身為母親,她錯過了孩子們的童年、青春期,太多太多。 倏忽間,風風雨雨幾十年閃過,趙麗蓉在生活的一次次重拳下,滿身傷痕地重新站了起來。 ![]() 步入晚年后,趙麗蓉打響了“中國第一老太”的名號。 1988年,謝鐵驪憑借電影《紅樓夢》獲得第10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導演獎。 開拍前,“劉姥姥”的選角讓人頭疼。電視劇版《紅樓夢》珠玉在前,導演謝鐵驪思來想去就挑到了趙麗蓉。 電影公映后,一時間爭議紛紛,唯有劉姥姥眾口一致地好評。 ![]() 趙麗蓉對此一致回應(yīng):“我就是一個普通老太太。” 1989年,趙麗蓉首次參演春晚小品《英雄母親的一天》。 男主演早早就定下了侯耀文,而“英雄母親”卻遲遲沒有合適人選。有人為導演推薦了趙麗蓉,試戲這天,趙麗蓉穿著平常的衣服就來了。 導演直犯嘀咕:這像個農(nóng)村老太太,能演好嗎? 將信將疑給她說了一段戲,趙麗蓉落落大方地回答:“中,來吧,試試看?!?/p> 61歲的趙麗蓉絲毫不拿架子,在這位青年導演前認真表演了一遍,一襲素衣下,是光芒綻放的戲魂。 “趙老師呀,您太會演戲了,您渾身上下都是戲。定了,定了,明天您就進組排練吧?!?/p> 這是趙麗蓉第一次參加央視春晚,也是她喜劇生涯的里程碑。 ![]() 火了之后,喊她老師的人就多了。 她就一遍遍跟人說:“我說著農(nóng)民的話,干著農(nóng)民的活兒,也沒什么大文化,叫老師不合適,叫'媽’多親切!” 臺下當“媽”,臺上演“媽”,但都有一顆母親般的仁心。 1991年,央視為她打造了一個小品《母親的心》,小品作者推薦了一個會說唐山話的小伙子,飾演兒子。 趙麗蓉一見面就問“你就是兒子吧?!?/p> 這個原本拘謹瘦弱的小伙子,一下子被逗樂了,“緊張感瞬間就放下了”。 ![]() 排練到中期,劇組建議把名不見經(jīng)傳的“兒子”換掉,替換成知名演員,趙麗蓉執(zhí)意將他留下。 “人家是咱請來的年輕演員,好容易有這樣一次機會,你讓人家回去,家里面都知道了,那他回去怎么辦?” 如果沒有趙麗蓉這句話的堅持,小品里的“兒子”就真的換人了。 那么鞏漢林也就沒有這次至關(guān)重要的亮相,中國的小品史上也就沒有《如此包裝》、《打工奇遇》這樣的經(jīng)典佳作了。 “我覺得應(yīng)該再一次深深地鞠躬,給老人家,我謝謝她?!?/p> 說這話時,鞏漢林淚流滿面,那時,趙麗蓉已經(jīng)去世多年。 就像她一輩子記掛著芙蓉花帶她上臺的好,鞏漢林也對“趙媽”的恩情沒齒難忘。 ![]() 她用善感染善,用愛傳遞愛,學藝先做人,這話她說得擲地有聲。 ![]() “探戈就是蹚啊,蹚著走,三步一竄兩呀兩回頭,五步一下腰,六步一招手,然后你再蹚啊,蹚著走?!?/p> 這段話,熟悉趙麗蓉的觀眾耳熟能詳。 1995年,小品《如此包裝》中,她化身“麻辣雞絲”,在舞臺上舞步搖曳。 在舞蹈完成時,沒站穩(wěn),一下磕到舞臺上?,F(xiàn)場觀眾,乃至全國觀眾都哈哈大笑。 ![]() 其實這并不是預(yù)先設(shè)計好的包袱,純屬演出意外。 上臺前,她的膝蓋高腫,這一撞,疼得鉆心,還得接著表演。下臺時,趙麗蓉只能半倚著鞏漢林,被人攙下去。 可能觀眾還在回味剛才那一跪,有多好笑,而趙麗蓉正在去醫(yī)院緊急治療的路上。 喜劇人的人生,總是充滿荒誕。這在趙麗蓉眼里不是悲劇的宿命,逗樂子是她的職責,她做到了,就是對觀眾負責了。 1996年,趙麗蓉、鞏漢林又一次出現(xiàn)在央視春晚舞臺上,為全國人民帶來了經(jīng)典作《打工奇遇》。 ![]() 排練期間,她的膝關(guān)節(jié)照舊發(fā)炎紅腫,醫(yī)生甚至不能做手術(shù),囑咐她安心住院,不要下地,更不要參加演出。 眼看著除夕一天天近了,春晚導演組急得團團轉(zhuǎn)。 趙麗蓉主動托人捎話,“請放心,直播的時候,我一準兒參加,身體出了問題,我自己負責,我一定要對得住觀眾?!?/p> 最后,趙麗蓉頂著紅腫的膝蓋走上舞臺,演出結(jié)束,在觀眾的掌聲和歡笑中,她雙眼含淚下了臺。 不是因為感動,而是疼痛生生逼出了眼淚。 五年前,她在電影《過年》中,需要露出后背拔火罐,數(shù)九寒天,還在東北,導演組擔心她年紀太大承受不住,特意找了替身。 ![]() 她斷然拒絕,堅持親自上陣。 還有一場戲在地窖抓雞,彎腰附身,東挪西走,她的膝蓋也承受了巨大壓力。 她沒跟任何人說,拍完就走到角落里,用熱水袋獨自敷膝蓋。 最終,她憑借該角拿到了東京電影節(jié)影后。 冰天雪地裸后背,她沒哭;彎腰屈膝,忍痛捉雞,她也沒哭。 這一次,卻淚灑春晚,可見疼痛程度常人難以想象。 那時,所有人都沒想到,她為喜劇包袱殫精竭慮時,死神已經(jīng)為她發(fā)出了最后的邀請函。 ![]() ![]() 1999年,《老將出馬》是趙麗蓉在春晚留下的最后一部小品。 老將出馬,威風颯颯,可終究是廉頗老矣。 演出前在后臺時,病魔就在她身體里張牙舞爪,趙麗蓉連續(xù)服用大劑量止痛藥也無法如常活動。 旁邊的演員忙打電話給家屬,接來了一位醫(yī)生打止疼針。 剛打完就要上場了,她一掃先前的孱弱,活力四射。 一曲《我心永恒》,悠揚雋永。大字不識的她,去電影院把《泰坦尼克號》看了三遍,錄下了完整主題曲。 又將每個英文發(fā)音都用拼音標注下來,一句句跟唱,耗費數(shù)月才有了這場完美的呈現(xiàn)。 她盤腿坐在凳子上演唱時,鏡頭切到臺下的任賢齊,正認真鼓掌,誰也沒想到臺上趙麗蓉,就在數(shù)小時前還吐了幾大口血。 ![]() 《泰坦尼克號》里,Jack與Rose一別音容兩茫茫,唱罷《我心永恒》的趙麗蓉,兩個月后查出肺癌晚期。 得知檢查結(jié)果后,她痛哭。 “真是人生如夢,一晃幾十年的風風雨雨人生路,快到終點了?!?/p> 這一生有過波瀾壯闊,也低落到深淵,飽受煎熬,她都挺過來了。唯獨這次,被徹徹底底地宣判了。 兒子帶她先后輾轉(zhuǎn)多家醫(yī)院,結(jié)果都是無法醫(yī)治,趙麗蓉也很快接受了現(xiàn)實。等到家人再請醫(yī)生來看病,她也不樂意吃藥。 ![]() “我這病看不好了,吃人家的藥,再耽誤醫(yī)生的名氣。” 走到生命的終點,她最惦念的不是還能活多久,而是別拖累醫(yī)生的工作前途。 最后的一段日子,她因病食欲不好,從原本富態(tài)的身材瘦到只有70來斤,形銷骨立。 每天服用大量藥物度日,她還樂呵呵給藥都起了名字。 ![]() 2000年7月17日,趙麗蓉永遠地離開了。 ![]() 在她的葬禮上,很多素不相識的記者都以個人身份,特地前往悼念。 有位記者說:“我剛參加工作時,采訪趙麗蓉,同行都一擁而上,我擠不過去只好在外圍站著。退場時,趙老師看到我,就說'小伙子,你也是來采訪的嗎?咋站那么遠呢?’” 后來,趙麗蓉在他采訪冊上,簽了這一生寫得最熟練的三個字“趙麗蓉”。 這件于趙麗蓉來說,再平常不過的小事,卻給了他邁入新聞業(yè)的勇氣,用熱情、真誠去對待事業(yè)和身邊每一個人。 1996年,“貨真價實”四個字,她在《打工奇遇》里寫得筆走龍蛇。 ![]() 為了這四個字,她一天練十幾個小時,有時候半夜起來上廁所,還要抓起毛筆寫上幾遍。 家里積攢的幾沓報紙,都被她練習用光了。 書法貨真價實,趙麗蓉也是“貨真價實”的藝術(shù)家。 多年來,她站在舞臺上,是魅力四射的演員,而脫下戲裝,就成了最樸素的文藝工作者,兩者毫不格列。 ![]() 職業(yè)沒有高低貴賤,自然不會捧高踩低,她心底里始終放著一桿善良、溫和、負責、認真的秤。 這桿秤,讓她對芙蓉花知恩圖報,讓她在喪夫、喪女、肺癌晚期時,堅守喜劇舞臺逗觀眾笑。 這桿秤,讓她拒絕了廣告商開出的百萬醫(yī)藥代言費,也拒絕了走穴商演露面的高額通告費。 去世時,沒有豪宅,沒有專車,只有北京市郊一個不起眼的農(nóng)家院。 甚至兒子在她去世清點遺產(chǎn)時,才發(fā)現(xiàn)母親遠比想象中更清貧。 她本是評劇表演藝術(shù)家,少年求藝,青年喪夫,中年喪女,卻大度地用喜劇調(diào)侃了一把苦味人生。 中國第一老太趙麗蓉,真強者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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