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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年前，刑場之上，劊子手的鬼頭刀寒光凜凜。18個犯人，披枷戴鎖，走向刑場，皆瑟瑟發(fā)抖，唯有一人如打馬過街，閑庭漫步。 行刑將至，劊子手遞上一碗送行酒。他仰頭暢飲，大呼：割頭，痛事也。飲酒，快事也。割頭而先飲酒，痛快痛快！ ![[轉(zhuǎn)載]一個臨死都要講笑話的段子手](http://image109.360doc.com/DownloadImg/2019/02/2811/155263983_1_20190228111758848 "[轉(zhuǎn)載]一個臨死都要講笑話的段子手") 人都畏死，但他卻不同。酒罷他便對劊子手說：喂，第一個先砍我的頭吧。劊子手不屑：將死之人，談什么條件？他說：我耳中有兩張銀票，你若先砍我就都歸你。 于是，劊子手往刀上噴一口酒，手起刀落，第一個斬了他。待人頭落地，耳朵里滾出兩個紙團，劊子手急忙打開，只見一個寫著“好”，另一個寫著“疼”。 臨死前都敢這么玩，在中國的歷史上，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他便是古代鬼才、戲精、段子手的鼻祖，來自蘇州城的金圣嘆。 丨只寫零分作文的天才 張恨水寫過一篇文章，叫《幾人識得金圣嘆》，開頭就說：“三百年來，稍治文學者，無不知有金圣嘆。然解得金圣嘆者，百世一個也?！?/strong> 清人李漁說他的評點文字“能令千古人心死”，胡適則說他是“十七世紀的一個大怪杰”。就連當代毒雞湯教主咪蒙，也因?qū)憽逗锰鄣慕鹗@》一文而被人追捧。關(guān)于金圣嘆的評價太多太多，歷史上的金圣嘆又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金圣嘆的傳奇，要從他參加科舉考試說起。誰都知道，古代多少人為了功名，寒窗苦讀，對待科舉考試更是尤為認真。即便是現(xiàn)在，對于絕大多數(shù)學子來說，高考無異于當年的科考，試問誰又能把這樣的考試當做兒戲？但是金圣嘆就可以！ 人家參加科考都苦思冥想，甚至感覺時間不夠用。但金圣嘆考試，不過總在3分鐘就飛快交卷。第一次作文題是：西子來矣。題面是：以西施救國為材料寫不低于800字作文。金圣嘆卻寫了首打油詩： 開東城，西子不來 開南城，西子不來 開北城，西子不來 開西城，則西子來矣，西子來矣 在明清繁瑣而嚴謹?shù)目婆e八股文時代下，這樣的文章，怎么能不是零分作文。 第二次考試，題面是：以《孟子》里如“此則動心否乎？”的一則故事寫不低于800字的作文。結(jié)果金圣嘆本性難改，又在考卷上寫：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一口氣寫了39個動字。 搞事情，批卷老師給你分數(shù)才有鬼呢？零分作文！后來別人問金圣嘆：為什么要寫39個動？金圣嘆還一堆歪理：孟子有名言說“四十不動心”嘛，他只是說40歲不可以動心，那前39歲，照樣還是可以動心嘛，所以我寫了39個動字。 第三次考試，題面是：以“孟子將朝王”為主題寫不低于800字的作文。金圣嘆直接在卷子四角各寫一“吁”字就交卷了，讓批卷老師直接給了負分滾粗！ 別人問金圣嘆：為什么寫四個“吁”呢？金圣嘆卻說：考題不是孟子覲見王嗎？怎么見呢，肯定是騎馬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來來，騎馬不就是“吁”！眾皆無語，內(nèi)心暗罵：你牛批（破音）！ 一連三年，金圣嘆承包了市面上最火的零分作文，一次比一次考得不正經(jīng)，相信你也和眾人一樣，開始質(zhì)疑這個金圣嘆是不是個傻子。就在人們期待他的第四篇零分作文時，金圣嘆一反常態(tài)直接就拿了鄉(xiāng)試第一，令人瞠目結(jié)舌。 丨戲精本精！高雅的吹牛逼 古時候沒有戲精一說，要是有，絕對非金圣嘆莫屬。鄉(xiāng)試第一后，大家都以為金圣嘆會繼續(xù)一路考下去，他偏偏選擇了古代一個爆冷的職業(yè)——扶乩。不過能玩到葉紹袁、姚希孟等當時文壇大咖，都登門邀請金圣嘆扶乩占卜，就問你牛不牛批。 其實，扶乩說白了就是主要工作是請仙佛鬼神附體，進行占卜，但是金圣嘆要演啊，他渾身上下都是戲啊，于是他聲稱神仙附體，假托神仙之名表現(xiàn)詩才。不得不說，這才叫老戲骨！ 據(jù)錢謙益《牧齋初學集》中記載，崇禎八年，金圣嘆詭稱有女仙慈月夫人附體，并且還為這位仙女編造了一段出身佛門，為天臺宗祖師智者門下弟子的經(jīng)歷。金圣嘆以仙女所附之身，“用洪武韻作長句見贈”，以此契機接近當時的額文壇領(lǐng)袖錢謙益，與之進行詩文往來，并索取了這位文壇領(lǐng)袖的品題以耀于世。 這種降神活動的本質(zhì)不過是以文會友，彰顯詩才，但金圣嘆不愿落入俗套，不屑于用普通的貴人投贈揚名于世，而已如此奇特怪誕的方式進行，可見其做戲欲望之強烈。當然能把胡謅變成如此高雅的吹牛逼，不得不說是一種本事。 丨前人棺材板壓不住之動手能力強！ 金圣嘆9歲讀私塾，一上課就昏昏欲睡，他覺得學《四書五經(jīng)》太無聊，整天就知道子曰子曰的，曰你妹啊。于是他偷偷在課堂上讀《水滸傳》、《西廂記》。 萬歷年間，《水滸傳》被視為犯上之書，《西廂記》被視為淫穢之書。光天化日，翻這兩本書，是大逆不道。但是金圣嘆不僅讀，他還動手寫點評批注，甚至還重寫。 由于感覺108將的結(jié)局實在太喪了，金圣嘆大筆一揮把后50回改了個面目全非。重寫的內(nèi)容，將108個首領(lǐng)都定格在了高光時刻，一本批判的書在他手里硬是改成好漢造反的爽文，怕是施耐庵的棺材板也要按不住。 但沒想到的是，金圣嘆刪節(jié)版《水滸傳》一經(jīng)問世，便在市場大賣，在中國暢銷了300多年。著名史學家錢穆只有小學學歷，他對《金批水滸》愛不釋手。錢穆說：是《金批水滸》教會了我讀書方法，我一生用《金批水滸》教的讀書方法來閱讀和研究一切著作。 批完《水滸傳》，金圣嘆還不過癮，接著批《西廂記》，出版后又成了爆款，人手一冊。連順治帝都瘋狂愛上了圣嘆版《西廂記》。 除此以外，他還評點了其他文學作品、詩詞甚至曾意圖點評佛經(jīng)。而金圣嘆給天下書籍排座次，評《離騷》第一，《莊子》第二，《史記》為第三，《杜詩》為第四，《水滸》為第五，《西廂》第六，無疑惹惱了封建傳統(tǒng)思想下的大儒、文士等人，這也是他飽受爭議的最重要一方面。 除了批書，金圣嘆還愛批人。古代各種大V，他批起來都是火辣毒舌。 劉辰翁嘛，是個奴才 蘇軾嘛，沒有大局觀， 晏殊的才氣嘛，如癡狗咬塊 …… 連自己的親舅父文壇領(lǐng)袖錢謙益也不放過。錢謙益八十壽誕，金圣嘆和母命前往祝壽。酒席上，嘉賓們都在政治互吹，對錢謙益溜須拍馬。有人起哄：都說錢大人的外甥是大才子，還不快寫幾句，讓我們見識見識。金圣嘆也不推辭，左手握著雞腿，右手捉筆，寫了幅對聯(lián)：一個文官小花臉，三朝元老大奸臣。 強大的“動手”能力，恐怕能氣的許多古代先賢從墳里跳出來，氣的他當時的文人雅士恨不得掐死他。但對于金圣嘆來說，他只是做最真的自己，展現(xiàn)了一個讀書人應(yīng)有的“體面”。 丨天道好輪回 段子手的謝幕 常言道“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大抵鬼才、怪才易得罪人，所以結(jié)局都不是很好，三國機敏的楊修是這樣，蘇州城的金圣嘆也是如此，總之“哭廟案”成為了金圣嘆在歷史舞臺上的謝幕。 清順治十八年，吳縣縣令任維初以殘酷手段催逼百姓繳納錢糧，以致“受責者皆鮮血淋漓，難于起立?！訜o何，杖一人斃堂下，邑民皆股栗?！?/strong>這樣的行為引起了吳縣百姓的公憤，于是薛爾張等人召集百名學生，到文廟孔子牌位前痛哭，擊鼓鳴鐘，以示抗議，史稱“哭廟案”。 而金圣嘆在此案中撰寫了哭廟時的告文，被認定為為主要犯罪頭頭被抓，最后抓的18人都被判秋后處斬。饒是如此，金圣嘆仍堅持著他“寫段子”的工作。 他叫住獄卒說“我要寫遺書。”等紙硯拿來，遺書上，令世人驚嘆的是，金圣嘆寫的不是分割財產(chǎn)，也不是后事如何安排，而是“字付大兒看：鹽菜與黃豆同吃，大有胡桃滋味。此法一傳，吾無遺恨矣?！?/strong> 而除了段子外，他對于文學的執(zhí)著依舊。心心念念著報國寺方丈的上聯(lián)：深夜二更半，在獄中想出了：中秋八月中。對來看自己最后一眼的兒子，也用簡單一副對聯(lián)“蓮（憐）子心中苦，梨（離）兒腹內(nèi)酸?！?/strong>便表現(xiàn)了盡在不言中的父子情，文以載道當是如此。 最后斬首后耳中掉落的那兩個字“好疼”，更是成為了一則極具諷刺意義的段子。一個段子手的謝幕，最后竟是如此，不得不說令人唏噓。 夢回今日蘇州城，金圣嘆的褒貶各有評斷，無論好壞，于金圣嘆本身，我們看到的是幽默，坦蕩和氣節(jié)，而于金圣嘆一流的讀書人，在看古時蘇州城的以文而名于世下，是文化歷史傳承積淀下，讀書人賦予這座城市的內(nèi)涵與意義。 *部分素材來自于撩妹詩社、好疼的金圣嘆、蘇州知道、蘇迷圖書館等，由看見蘇州綜合整理，轉(zhuǎn)載請注明出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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