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宗朱厚照像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武宗紈绔,劉瑾囂張跋扈 劉瑾非同一般,監(jiān)控錦衣衛(wèi)和東西廠的內(nèi)行廠就是為他專設,甚至就是他自己設立的。 此人的狂妄、跋扈和貪婪也直逼王振,不知多少臣民被他害得家破人亡。 幸存下來的則只能小心翼翼地茍延殘喘,甚至唯劉瑾之命是從,就連相當于宰相的內(nèi)閣大學士們也不例外。 所有這些,都要拜明武宗朱厚照所賜。 朱厚照是憲宗之孫,孝宗長子,張皇后所生。 孝宗是個說得過去的皇帝,卻可惜治國有術(shù)教子無方,他的寶貝兒子也成為天字第一號的紈绔子弟。 更糟糕的是,這孩子在十五歲那年即位后,便被一幫居心不良的太監(jiān)所包圍,日日玩耍夜夜笙歌,完全忘記了自己對帝國和臣民的責任擔當。 朝廷大臣便覺得不能不管。 牽頭的是戶部尚書韓文。 在他的主持下,一份言簡意賅的奏折送達了御前,要求是將那些太監(jiān)交付法司。 為了保證達到目的,韓文特地交代起草人:不要寫得文縐縐的,否則皇上看不懂。也不要長篇大論,否則陛下看不完。 這是一顆重磅炸彈,少年皇帝看完就嚇哭了。 而且,掌管東廠的司禮太監(jiān)也站在朝臣一邊。 被指控的那幫家伙則跪下來圍著皇帝哭。 唯獨劉瑾沉得住氣。 當時,他是全面負責皇帝娛樂活動的鐘鼓司掌印太監(jiān),自然關(guān)系重大。劉瑾的辦法,是將此事歸結(jié)為東廠和朝臣針對他們個人的合謀。 只不過,如果這些陰謀得逞,年輕的陛下將不再能擁有自己的獵裝、動物園和宮廷樂隊,更不能化了裝在北京的街頭閑逛。 武宗馬上急了:那你說該怎么辦? 劉瑾答:司禮監(jiān)換人。 這件事并不難辦,劉瑾當天晚上就接管了司禮監(jiān),成為在皇帝與朝臣之間賺差價的中間商。 挑選玩具和引導游戲的事情當然繼續(xù)進行而且花樣翻新,請示匯報工作則故意選擇在武宗玩得興致勃勃的時候。 得到的回答當然是:朕要你是干什么的?自己看著辦,不要煩朕! 劉瑾恭敬地退下,任由武宗去做頭號玩家。 后來魏忠賢對付天啟皇帝,也是如法炮制。滿朝文武,則成為游戲中的人物。 有個名叫劉宇的便被玩弄。 起初,劉瑾收紅包每次不過數(shù)百金,這家伙卻哄抬物價一送就是上萬,于是從左都御史升為兵部尚書,后來又如愿以償當了吏部尚書。 可惜他沒想到,劉瑾心目中的吏部尚書是張彩。 張彩是劉瑾的陜西老鄉(xiāng),風度翩翩一表人才。兩人初次見面,劉瑾就緊緊握住張彩的手驚呼男神,還贊不絕口地說:外官多不懂事,見了皇上就來見我,你這鄉(xiāng)黨卻姍姍來遲,好! 吏部尚書的職位,也必須挪出來。 結(jié)果是劉宇被任命為文淵閣大學士,卻只來得及在內(nèi)閣請劉瑾吃了一餐飯。 因為第二天他興致勃勃上班時,被劉瑾攔在了門口。劉瑾皮笑肉不笑地說:呵呵呵,怎么著,還真想做宰相啊?這個地方哪里是閣下可以天天來的! 劉宇羞愧難言,只好申請告老還鄉(xiāng)。 這樣看,劉瑾才是頭號玩家。 我們知道,這個吃了空心湯圓的劉宇,在《明史》中是歸入閹黨也就是宦官走狗的,待遇尚且如此,其他人的境況可想而知。 正德三年六月,由于發(fā)現(xiàn)一封匿名舉報信,劉瑾居然命令朝廷大臣跪在奉天門下讓烈日暴曬,到傍晚又將五品以下官員全部收監(jiān)。直到第二天,劉瑾發(fā)現(xiàn)匿名信的作者可能是宮中宦官,這才將那些無辜的人放出。 如此公然羞辱士大夫,就連某些宦官都看不下去。 太監(jiān)李榮給罰跪的官員送去了冰鎮(zhèn)西瓜,太監(jiān)黃偉則以假裝訓斥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好男兒敢作敢當!書信中所言都是為國為民的話,為什么不站出來承認,要嫁禍他人? 結(jié)果,李榮被閑置,黃偉被打發(fā)到南京。 有皇帝做后臺,劉瑾有恃無恐。 朝野上下只好忍氣吞聲。 然而棋局也說變就變。 張永VS 劉瑾 正德五年四月,封地在今天陜西省慶陽市的安化王謀反,打出的旗號跟朱棣當年一樣,也是清君側(cè)。 劉瑾當然不會將那篇指名道姓聲討自己的檄文交給皇帝,已經(jīng)成年的皇帝也知道劉瑾打不了仗,因此派出討伐叛軍的統(tǒng)帥是都御史楊一清,監(jiān)軍則是太監(jiān)張永。 其實,大軍抵達陜西時,安化王已經(jīng)被當?shù)卣妼㈩I(lǐng)抓獲,他那流產(chǎn)的暴亂僅僅持續(xù)了十八天。楊一清和張永的任務也從平叛變成了押解人犯,體面而輕松。 這是一個機會。 楊一清很清楚,張永雖然是宦官,卻是劉瑾極力要排擠的對象,因此勸他在面見皇帝時,將安化王謀反與劉瑾亂政的關(guān)系奏明陛下。 楊一清還說:這次平叛重任,皇上不選派別人而獨付公公,可見公公在宮中的分量。這些話,其他人說了沒有用,只有公公能說,也只有公公能行。 張永問他:如果陛下不聽呢? 楊一清答:那就哭,請求死在皇上面前。 張永又問:如果陛下同意呢? 楊一清答:繼續(xù)哭,請求立即執(zhí)行,否則禍不旋踵。 張永依計而行,并且搶在劉瑾安排的時間之前回到京城獻俘闕下。 武宗既能耀武揚威,又有喝酒的理由,興高采烈地設宴慶功。碰巧的是,當天晚上劉瑾有事先退,張永便拿出安化王謀反的檄文,向皇帝力陳利弊,請除國賊。 武宗卻回答:不說這個,喝酒! 張永哭著說:今夜一別,老奴再也見不到陛下了。 武宗這才問:劉瑾他到底想干什么? 張永答:取天下。 武宗說:隨便他拿就是。 張永問:天下歸了他,陛下到哪里去? 武宗這才酒醒,下令禁衛(wèi)軍包圍劉瑾的府邸,第二天又接受張永建議親往劉宅視察抄家。結(jié)果不但抄出了金銀財寶 和武器裝備,還有內(nèi)藏匕首外飾貂皮的團扇。 皇帝勃然大怒:這狗奴才,果然謀反! 劉瑾迅速被錦衣衛(wèi)押到午門候?qū)彙?/p> 劉瑾受審 負責審案的刑部尚書卻戰(zhàn)戰(zhàn)兢兢。 劉瑾也氣焰囂張:你們誰不是我提拔的,敢審? 審判官們居然都嚇得后退一步。 只有駙馬蔡震冷笑一聲:我就不是。 當然不是,他是武宗的姑父。 于是,駙馬爺以皇親國戚的身份,下令狠狠地給了劉瑾幾耳光,然后厲聲喝道:朝廷命官乃天子之臣,誰是你這逆賊提拔的?你那些武器裝備又是干什么的?說! 劉瑾答:保衛(wèi)皇上。 蔡震問:為什么藏在家里? 劉瑾張口結(jié)舌,半天說不出話來。 武宗立即下詔:不必復審,凌遲! 用刑持續(xù)了三天。割下的肉,則成為受害者們爭相購買必欲食之而后快的搶手貨。 這并不難理解,因為劉瑾迫害的不僅只有政敵,就連外來貧民和下葬死人都不放過。 劉瑾是被千刀萬剮了,廠衛(wèi)卻還在,以宦官為主的特務也遍布全國:軍隊有監(jiān)軍,財政有稅監(jiān),物流有采辦。 一個政權(quán),居然誰都不相信,誰都要監(jiān)控,豈非變態(tài)? 于是我們不禁要問:這種心理和手段,又究竟出自何方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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