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一過,雖然寒意猶在,但百草回芽已是不可阻擋。 春日的腳步漸近,菜場里那一捧捧青翠欲滴滋味各異的野菜,勾起了南京人吃野菜的蓬勃欲望。 春筍冒出芽尖尖,薺菜、馬蘭頭嘩啦啦從地里舒展著嫩葉,南京人聞風(fēng)而動,紛紛挎上菜籃子,把可以吃的春天帶回了家。 在南京,以野菜為主題的菜肴花樣不要太多,最出名的要數(shù)“七頭一腦”。薺菜頭、馬蘭頭、香椿頭、枸杞頭、苜蓿頭、小蒜頭、豌豆頭和菊花腦,八道菜完全不重樣,個個清香逼人,在整個二三月占據(jù)了南京人大半的飯桌,堪稱一場舌尖上的盛宴。 “城中桃李愁風(fēng)雨,春在溪頭薺菜花”,春寒料峭之時,別的野菜還未見蹤影,薺菜就已經(jīng)生長于田野山頭了。 早春的南京菜場里,都能看到薺菜的身影,野生的薺菜味道更為濃烈,人工養(yǎng)殖的更為粗壯。通體翠綠,葉子鮮嫩,特有的蔬菜醇香是讓人迷戀它的原因之一。 南京素有“三月三,薺菜花煮雞蛋”的習(xí)俗,但南京人最愛的還是薺菜大餛飩和薺菜春卷。 一碗薺菜大餛飩,薺菜特殊的鮮味融入肉糜,去了青草氣,又能解肉餡的膩,伴著湯湯水水一起下肚,像是搶先嘗到了春天的滋味。 不過吃薺菜要趁早,開花后就老啦。 關(guān)于馬蘭頭最初的認(rèn)知,是小時候和小伙伴們跳橡皮筋時唱的兒歌《馬蘭開花二十一》:“小皮球,圓又圓,馬蘭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唱著馬蘭頭的日子一去不復(fù)返,但是南京人春日的餐桌上必定有它。 經(jīng)過了一個寒冬的洗禮,馬蘭頭在鄉(xiāng)間的田埂,或者路邊潮濕的空地上冒出嫩綠的芽兒,擠擠挨挨地樣子充滿了生機(jī)。 挑馬蘭頭,要手拿一把小剪子,一手捋葉,一手將嫩梢剪下,剪下的菜梗要剛剛微紅,太紅的菜梗會柴硬。 南京人吃馬蘭頭,就是越簡單越新鮮。最常見的吃法就是和豆腐干一起切成末涼拌,加些花生碎和麻油一拌,就是一道很好的下酒菜。 作為野菜界的榴蓮,口味重是香椿的標(biāo)簽之一。愛的人愛極,惡的人則怎么都耐不了這濃郁的氣味。 不過,無論好惡,當(dāng)瞧到香椿的影子,就意味著:春天來了呀! 北方將香椿裹面糊炸的“香椿魚兒”,或是腌制香椿的小菜;南京人則多與雞蛋同食,香椿炒蛋就是最經(jīng)典的吃法。 香椿香味獨(dú)特,馨香馥郁;而雞蛋甘醇,中和了香椿過于強(qiáng)烈的濃郁滋味。二者同食,鮮而不膩,仿佛將春日一口吞入肚。 “雨前椿芽嫩如絲,雨后椿芽如木質(zhì)?!背韵愦唬ㄒs早。一旦過了谷雨,香椿嫩芽不復(fù)。 枸杞頭,就是枸杞在春天萌發(fā)的嫩尖,稍微有點(diǎn)清苦,但不至難以入口,有點(diǎn)像綠茶的感覺。 春日里,一定要吃一次枸杞頭。不然《紅樓夢》為什么讓寶姐姐和湘云商量著要吃一個“油鹽炒枸杞芽兒”來換換口味呢? 枸杞頭最常見的作法就是清炒,枸杞自然的苦味和微微的涼意,鮮綠清香,先苦后甘的滋味,別具一幟。 每年櫻花盛開的時節(jié),正是采摘枸杞頭最好的時候。早了,嫩芽尚未萌出;晚了,枸杞新芽木化,這個道理跟香椿芽是一樣的。 豌豆頭,南京人讀作安豆頭,概因其諧音“安”——寓意平平安安之意。 豌豆是農(nóng)家必種的蔬菜之一,隨意地撒下些種子,過些日子,突然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綠成了一片。 地道的豌豆頭,是用手從豌豆上摘下來的,一朵又一朵碧綠粉嫩,真正地嫩得能掐出水來。 炒時只需油鹽兩樣,將鍋燒熱,多加些油,然后將豌豆頭極快地丟下鍋,略炒幾下就可出鍋。 滿目翠色,滿口清芬,略嚼幾下就成了綠汁,一盤炒豌豆頭只幾筷子也就沒了。 小時候,人們總在三片葉子的苜蓿頭叢中尋找著“幸運(yùn)四葉草”,不過四葉草是用來尋找好運(yùn)的,至于苜蓿是用來吃的! 苜蓿頭,蘇州人叫它“金花菜”,上海人稱“草頭”,而在南京,叫著叫著就成了“母雞頭”。 春天,苜蓿猛長,人們就把其嫩頭割下,作為時令蔬菜。色澤碧綠、味道甘甜的苜蓿頭,可以連續(xù)吃幾茬。 雖是野菜,可如今已經(jīng)廣泛在大棚種植,一年四季都能吃上苜蓿頭,但只有春季的苜蓿頭,才真地能吃出春天的味道。 在吃法上面,南京人更喜歡淋入白酒直接清炒,從而激發(fā)出它獨(dú)一無二的、最純粹的香甜。張愛玲說,沒有蒜的莧菜,實(shí)是無趣。同理,不噴白酒的苜蓿頭,無聊至極。 “菊花腦”聽起來有些嚇人,其實(shí)就是菊花葉。“菊花腦”是南京話的音譯。 所以說,菊花腦是真真切切的代表著南京味道的美食。這看起來與野菊花幾乎別無二致的小植物,因?yàn)榍逅尥傅目诟卸蔀槟暇┤瞬妥郎系闹翋邸?/p> 春夏時節(jié)初生的菊花腦嫩莖葉具有最佳口感,入夏之后則木質(zhì)化得厲害,滋味也變得枯槁苦澀起來。 從初春到仲夏,飯桌上少不了的一直是那碗菊花腦雞蛋湯。 帶著菊科植物特有的芳香,菊花腦的味道異常清灼凜冽而提神醒腦,翠綠葉片打入絲絲雞蛋融成一碗金玉交錯的湯,足夠提神醒腦沁人心脾。 在南京人眼中,菊花腦便是家鄉(xiāng)菜,吃到菊花腦,仿佛就到了南京,菊花腦已經(jīng)成了鄉(xiāng)愁的載體。 小蒜頭是個很神奇的植物,像是蔥和蒜的混血兒,它還有個更洋氣的名字——薤白。比起前幾種青翠新鮮顯山露水的野菜,小蒜頭該是最低調(diào)的一種了。 春天萌發(fā)的時候,夾雜在草叢里的纖細(xì)葉片,一不小心就會被忽略,比起蒜的形象似乎也更接近蔥。 唯一能證明身份的是略膨大的地下鱗莖,因此南京人也叫它野蒜,整個春夏都是采收它們的好季節(jié)。 小蒜頭的氣味辛辣,絲毫不遜色于大蒜,鱗莖用糖和鹽腌制后,那就是糖蒜的味道,而且是越嚼越香。 “南京人,不識好,一口白飯一口草”。一口野菜,是舌尖上的踏青,也是兒時的回憶,更是揮不去的鄉(xiāng)愁。 對于有“野菜情結(jié)”的南京人來說,沒有野菜的春天,是不完整的。 你最愛吃的野菜是哪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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