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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韓曉芳要結婚了，這是我始料未及的。在和他相處的這兩年里，她一直都和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據(jù)說，是因為她不相信天下所有的男人，當然也包括我在內(nèi)。 有時候，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她說：“你為什么那么恨男人？是不是曾經(jīng)受過傷害，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也不惱，反過來對我唇齒相譏一番。我們彼此說著各自的痛處，就如揭開剛剛愈合的傷疤，看著鮮血殷了出來，才有勝利的快感。 按說像我們這樣一見面就揭短的人是合不來的，最起碼不適合做朋友，但我和韓曉芳卻是個例外。她成了我的一個異性朋友，而我也是她的一個異性朋友，保持著不冷不淡的聯(lián)系。 我們都是上班族，過著朝九晚五的規(guī)律生活，而且都是單身，是那種被青春的浪潮過濾后剩下來的剩男剩女，每當夜晚降臨的時候就有種說不出的空虛和落寞。每每這時，我便會想起她，撥個電話過去，她馬上接聽?！拔?？”“喂?！苯酉聛韰s不知該說些什么，有時不咸不淡地扯上幾句，有時干脆沉默上幾分鐘后掛斷電話…… 二 認識韓曉芳的那天，我們同坐一輛長途車回家。身在異鄉(xiāng)卻遇到了老鄉(xiāng)，當然有很多聊不完的話題。汽車走了七八個小時停在了連云港的一處驛站點，售票員告訴我們在這兒停半個小時休息一下，可以到飯店吃點兒東西。的確，車走了這么長時間，別說司機，就是我們這些乘客也夠疲勞的。 我很韓曉芳來到飯店，店面不大卻挺干凈。我們揀了一個臨近窗戶的位子坐下，在菜還沒有上之前，韓曉芳叫我講個笑話或是腦筋急轉彎活躍一下氣氛。我故作神秘地說：“就怕我出的腦筋急轉彎太難，你轉不過來！” “哪會?。∥业闹巧毯芨叩??！?/span> “是嗎，那這樣行不？我讓你認兩個字，如果你認出一個，這頓飯我請了；要是一個也認不出來，就你請客；兩個都認出來的話我回去繼續(xù)給你接風洗塵。怎么樣？” “當然好了，呵呵，你輸定了！” “那可不一定，聽好了，三點水一個來字念什么？”這個字把韓曉芳給難住了，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最后只好讓我說下一個字。我說，“三點水一個去字念什么？”這回，她還是沒有認出來。盡管她用手蘸上水在桌子上來回寫這兩個字。 很快飯上來了，吃飯間韓曉芳曾多次問我這兩個字的讀音，我幸災樂禍地說：“先吃飯，吃完你請了客我就告訴你。” 吃晚飯，我們又回到了車上，韓曉芳對那兩個字念念不忘?！斑@回你該告訴我了吧？”韓曉芳說。 “其實這兩個字很簡單，三點水一個來字念 lai ，這個字不常見，所以你認不出來情有可原。而三點水一個去字是法律的法??！你怎么就沒認出來呢？”我笑著說。 韓曉芳這時才恍然大悟，可說什么都晚了。她佯怒著對我發(fā)狠：“林楊，你等著，我一定要把這頓飯贏回來?！?/span> 我大笑：“好啊，歡迎隨時和我探討?！?/span> 三 幾天后的一個下午，我接到一個電話?！傲謼睿阍谀膬?？我必須要贏你一回?！蔽腋傲思s，可眼前出現(xiàn)的卻是四位美女，個個虎視眈眈地盯著我。韓曉芳一臉得意地說：“林楊，今天你是乖乖請我們吃飯呢？還是讓我們出題先考考你？不宰你一頓我心里不痛快?！泵鎸@么多美女，我只好舉起了白旗，請她們吃飯、唱歌、蹦迪，一直玩到深夜兩點多才散。作為僅有的一位男士，我不得不把她們一一送回家后我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回走。 第二天清晨六點，電話響了，是韓曉芳打來的?！爸x謝你啊，林楊。昨天在我朋友面前給足了我面子，你這個朋友我交了?！?/span> “大姐， I 服了 U 。你哪兒來這么大精神??？再讓我多睡會兒吧！” 從此，我的生活徹底被韓曉芳打亂了。 “林楊，我一同學結婚，你陪我一起去吧！” “林楊，你是不是有電腦硬盤，借我用幾天！” “我把自己反鎖在家了，你能不能過來一趟，給我開下門？” “林楊，我能不能……” 每次一看到是韓曉芳的電話我就犯愁，因為每次都有新情況。 “大姐，你別折騰我了行不行！給我留點兒私人時間，我還要談戀愛呢！”在一次見面時我終于忍不住對她說。我看到她有剛才的興奮一下子變得沉默了…… 四 世界總是那么小，我和小雪逛街的時候卻意外地遇上了韓曉芳。我尷尬地笑笑說：“這是小雪，我的女朋友?！蔽矣謱π⊙┱f，“這是我的一個朋友，上次在客車上認識的?！?/span> 小雪用不信任的眼光看著我和韓曉芳，從她的眼神里明顯對韓曉芳有敵意，我站在她們中間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好！倒是韓曉芳比較大方，她拉住小雪的手說：“你就是小雪??！林楊經(jīng)常跟我說起你……”她們越聊越投機，像是很久不見的來朋友似的，卻把我晾在一邊不管了。 其實，韓曉芳說了謊，我根本就沒對他說過小雪，可是，這又有什么關系呢？兩個女人此時談得如火朝天！ 五 我和小雪分手了，其實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錢?，F(xiàn)在我是在公司是一個小職員，每個月收入不多，只夠自己消費，若是買車買房那要等到何年何月呀！而且，小雪所在的公司也鬧饑荒，三天兩頭裁人。小雪想盡早謀條退路，她過不慣這種節(jié)衣縮食的日子。也不知道她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說是交十萬元就能在城郊的一所學校任教并轉成正式教職工，那樣一輩子都有保障了。 我知道她的想法很單純，可我認為現(xiàn)在都 21 世紀了，為啥非要花錢買工作呢？有那十萬塊錢干點兒啥不好??！非要先把錢交到人家手里，然后再一分一分地往回掙，多麻煩呀！再說，當下去哪兒找那么多錢去呀？ 為了自己的前程，小雪離開了我，和一個教育局什么部長的兒子好上了，我不怪她，每個人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權利，尤其是女人，更得利用好年輕的資本為自己的將來打好基礎。 六 無牽無掛一身輕，又回到單身的我過了幾天快活的日子之后便又感到了孤單。這時我想起了韓曉芳，突然間我發(fā)現(xiàn)這個姑娘其實是喜歡我的。 “不能再等了，我都 29 了，再不嫁人恐怕就要嫁不出去了?！?/span> 我攥著手里的電影票和餐券沒再說一句話。 她結婚的那天我見到了娶走韓曉芳的那個男人，個子不高，也說不上帥，但是能給人感覺很踏實。那天的婚禮，我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想起往事，我不禁苦笑，我是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其實，韓曉芳給過我很多暗示，我都熟視無睹，淪落到這個地步，該怨誰呢？ 七 我喝酒傷了胃，在家休息了幾天，吃什么東西都難受。無聊的時候我一個人去了網(wǎng)吧，打開很久沒有開啟的郵箱，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封韓曉芳給我的信： 林楊： 你好，當你看到這封郵件的時候或許我已經(jīng)結婚了。和你相處的這段時間里我過得很開心。之前，我從沒有過感謝過某個男人的想法，但我卻真的很感激你在我最孤單最無助的時候給予我的幫助。 你說得對，我的確曾經(jīng)受過傷害，所以我痛恨那個欺騙我感情的男人，以至于遷怒于別人。我經(jīng)常對你說“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之類的話，可能是嚇著你了吧！ 不過，林楊，我告訴你，你是一個不解風情的好男人。為什么這么說呢？首先，你幽默風趣真實善良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歡的優(yōu)點，可你的不解風情卻非常令人痛恨。還記得上次我把自己反鎖在家里叫你來為我開門的事嗎？我是故意把自己反鎖在家的，我準備了一個下午，為的就是晚上和你共進晚餐。當你打開門后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赡愕购?，懶得動彈一下。你打電話叫你一個住在我附近的朋友來了，站在樓下大喊我的名字。你知道嗎？當時我連殺你的心都有了?？赡氵€打電話來向我炫耀你有多聰明，足不出戶就把問題給解決了。你說氣人不氣人？我想給你個驚喜，你卻帶給我一個驚嚇！ 今天看到你女朋友后我的心像被人揪了一下，我意識到自己該退出了。他是我的高中同學，一直都在追我，而且我們兩家是世交，雙方父母都希望我們能在一起。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后我也累了，一切都由他們安排吧…… 記憶的片段像電影一樣在我眼前浮現(xiàn)，我卻像個局外人，只能對自己的往事輕嘆一聲，氣若游絲，隨風飄去…… 我一個人走在大街上，任來來往往的人從我身邊流過。有人給他身邊的朋友講笑話段子，大概意思是說一姑娘暗示小伙子吻她，可小伙子卻愣是不解風情。 我突然想起韓曉芳給我的暗示，竟是那么令人難以琢磨。我不禁冷笑，誰能解得了你的風情？而我一直都默默對你好，你卻總是唇齒相譏，試問，你又能解得了誰的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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