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399年，燕王朱棣發(fā)動“靖難之役”，戰(zhàn)爭持續(xù)了三年，在這三年中，朱棣最難纏的對手，不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將耿炳文，不是一出動就是60萬大軍的大將軍李景隆，而是他小舅子徐輝祖。

徐輝祖，明朝開國功臣、魏國公徐達(dá)長子，以勛衛(wèi)署左軍都督府事，后襲父爵。

徐達(dá)共有三個女兒，皆嫁皇子，長女徐儀華于洪武九年被冊封為燕王妃，其弟徐輝祖便成了朱棣的舅子。

據(jù)《明史》記載，朱元璋很信任徐輝祖，洪武后期多次派他到陜西、北平、山東、河南等地練兵。

正是在北平練兵期間，徐輝祖發(fā)現(xiàn)姐夫的燕王府有人圖謀不軌，并把他抓來殺了，那人叫阿魯帖木兒。

捕殺阿魯帖木兒，說明徐輝祖對朝廷極其忠誠，因為阿魯帖木兒是朱棣的心腹，所以那以后不久，朱元璋就讓他掌管中軍都督府。

把如此重要的職權(quán)交給徐輝祖，說明朱元璋對他的信任，一點水分也沒有。

圖1 徐輝祖（約1368年～1407年）

徐輝祖也沒辜負(fù)朱元璋的信任，他對朝廷的這種忠誠，一直貫穿始終，到朱元璋去世、朱允炆上臺后，依然絲毫未減。

可惜朱允炆一開始就沒聽他的，辜負(fù)了他的忠誠——

建文元年四月，朱元璋忌日將到，朱棣把朱高熾、朱高煦、朱高燧三個兒子都派到京師，讓他們?nèi)ゼ漓胨麄兊臓敔敗?/p>

朱高煦身材高大，為人兇悍，徐輝祖密奏建文帝：“我這三個外甥，其他兩個倒沒什么，唯獨高煦不是省油的燈，他勇猛剽悍，而且腦殼上有反骨，既不會忠于陛下，將來還會背叛他爹，日后定將成為大患?！?/p>

所以他建議把他留在京師，嚴(yán)加管束，不讓他回南京，不然就是放虎歸山，而且他建議，把他三個外甥全部留下。

徐輝祖之所以如此建議，是因為他十分了解這個姐夫，知道朱棣早晚要反，在此之前就多次勸建文帝早做準(zhǔn)備。

留還是不留，朱允炆卻拿不定主意，問計于太常卿黃子澄，黃子澄認(rèn)為這是毫無根據(jù)的懷疑，留下他們不但無益還有害。

朱允炆還是拿不定主意，又問徐輝祖的弟弟徐增壽，徐增壽說：“燕王先帝同氣，富貴已極，何故反！”朱允炆不信徐輝祖，卻信了他弟弟。

圖2 朱允炆（1377年12月5日—？） 即建文帝

后來，朱棣果然造反，作為前鋒，朱高煦果然成為朱棣的主力戰(zhàn)將和得力助手，也是給朱棣造反出力最多的人，果然給朝廷造成了大麻煩。

直到那時，朱允炆才后悔莫及，痛心疾首地說：“吾悔不用輝祖之言！”

據(jù)《明史·卷一百二十五》，記載，朱高煦是偷了舅舅徐輝祖的馬跑回南京的，徐輝祖知道后大吃一驚，派人去追，卻晚了，朱高煦逃走后，朱允炆才相信朱棣果然要謀反，從此把徐輝祖視為親信。

然而，《明史》雖然下了這樣的結(jié)論，實際上，“靖難之役”爆發(fā)后，朱允炆卻沒拿徐輝祖當(dāng)親信，雖然也讓他參與作戰(zhàn)，卻一直沒讓他當(dāng)主帥，所以在整個“靖難之役”過程中，徐輝祖雖然出了全力，卻始終未得到指揮大部隊作戰(zhàn)的機(jī)會。

圖3 朱棣（1360－1424），即明成祖

朱允炆對徐輝祖的信任，是有保留的——他畢竟是朱棣的舅子，若讓他當(dāng)主帥，把軍隊的指揮權(quán)交給他，誰能保證關(guān)鍵時刻他不反水呢？

所以，他寧愿重用李景隆那個草包，也不敢重用徐輝祖。

朱允炆的心思，徐輝祖豈能不明白，但盡管如此，當(dāng)建文帝令他參戰(zhàn)，他二話不說，毫不猶豫地趕赴前線。

據(jù)《明通鑒》記載，徐輝祖第一次赴前線參戰(zhàn)，是建文三年四月，建文帝派大將軍李景隆率軍60萬進(jìn)抵白溝河，準(zhǔn)備攻打朱棣官邸所在地北平，朱棣率領(lǐng)的燕軍先是遭到伏擊，死傷慘重，第二天又被官軍前后夾擊，朱棣三易其馬，差點被瞿能活捉，一場驟然而起的大風(fēng)救了朱棣，使朱棣反敗為勝，大敗官軍。

“白溝河之戰(zhàn)”官軍雖然最終慘敗，但徐輝祖卻率軍掩護(hù)主帥李景隆成功撤退，使他得以逃到濟(jì)南。

圖4 李景?。ㄉ淠瓴辉敚?/p>

“白溝河之戰(zhàn)”雖然敗了，但接下來的“齊眉山之戰(zhàn)”，官軍卻大獲全勝，而且徐輝祖的表現(xiàn)相當(dāng)亮眼。

這一次戰(zhàn)役的指揮官，不再是李景隆那個草包，而是總兵何福。

在今安徽睢水，總兵何福與副總兵平安率軍先是贏了一場，朱棣損失了王真、陳文、韓貴等幾員大將，徐輝祖率援軍趕到后，又在今安徽靈璧西南的齊眉山大敗燕軍，燕將李斌等被斬首。

據(jù)悉，由于徐輝祖作戰(zhàn)勇猛，把燕軍打怕了，燕軍一聽到他的名字，就嚇得臉色發(fā)白。

然而，徐輝祖正欲乘勝擴(kuò)大戰(zhàn)果，朝廷卻訛傳燕軍敗了，既然這樣，徐輝祖你就沒必要呆在前線了，趕快回南京吧，南京也需要良將。

徐輝祖剛率部撤走，得到消息的朱棣就趁機(jī)反攻，擊敗官軍兩萬多護(hù)糧兵，官軍的糧餉盡落朱棣之手，總兵何福不得不率余部退守靈璧。

徐輝祖奉命撤走后，淮北的官軍孤立無援，被燕軍圍著打，大敗。

直到其他官軍都敗了，徐輝祖也未放棄抵抗，當(dāng)燕軍渡江攻打南京時，他依然率軍力戰(zhàn)。

圖5 明南京城

而李景隆那個草包，喪師數(shù)十萬，他自己又當(dāng)了逃兵，被召回南京后竟然屁事沒有，當(dāng)御史大夫練子寧、宗人府經(jīng)歷（宗人府屬官）宋征、御史葉希賢等人紛紛上疏，以李景隆“失律喪師，懷貳心”為由，請求誅殺以謝天下時，建文帝卻不予理睬。

李景隆是他最信任的心腹，朱允炆怎么舍得殺他呢？然而，他做夢也沒想到，當(dāng)燕軍渡過長江兵至南京金川門，這個他最信任的心腹，竟然與谷王朱橞一起開門投降！

南京失陷，大勢已去，皇上生死不明，文武百官“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紛紛前去迎接朱棣，對他俯首稱臣，唯獨徐輝祖不從，呆在父親徐達(dá)的祠堂里。

燕軍把他關(guān)進(jìn)監(jiān)獄，朱棣親自來“招降”，徐輝祖卻把臉別過一邊，看都不看他。

我去，我是你姐夫啊，好歹給個面子吧，之前你一直與我作對，搞得我腦殼比南瓜還大，我不跟算賬就不錯了，如今你的主子完蛋了，其他人都識時務(wù)了，你也該識時務(wù)了吧，若從了我，你就是國舅爺，今后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否則，小舅子又怎么樣，照樣可以殺你！

徐輝祖的心里，卻只有忠義二字，什么榮華富貴，過眼煙云而已。

圖6 靖難之役

畢竟是小舅子，朱棣雖然殺起人來不眨眼，但得顧及他姐的感受，把他交給法官去定罪吧。

法官給他紙筆，你犯了什么罪行，自己寫下來吧，徐輝祖寫了，寫的卻是他爹是開國功臣，當(dāng)初太祖賜有免死鐵券，上面寫得明明白白，“子孫免死”。

言外之意是，朱棣你敢殺我嗎？殺了我，就是違背太祖的遺愿，就是大逆不道！

不知是不是他這“供詞”起了作用，朱棣真的沒殺他，只是削了他的爵位，革了他的俸祿，把他禁錮在家里。

永樂五年，徐輝祖去世，年僅四十歲，也不知是不是餓死的。

文：沙塵暴

參考文獻(xiàn)：《明史》《明紀(j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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