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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曉 唐代詩人賈竦撰《第廿娘墓志》研究 賈氏中殤室女第廿娘墓志  唐代詩人賈竦為其亡女所作《賈氏中殤室女第廿娘墓志》（以下簡稱《第廿娘墓志》）拓本新見于洛陽，志高61厘米，寬61.5厘米，志文計18行，滿行18字，通篇共310字，未見志蓋。志文書法為顏體楷書，厚樸端莊，頗具顏魯公之氣象。 賈竦，唐代詩人，兼工書，時任秘書省著作佐郎?！度圃娧a編》中錄其詩《謁華岳廟》一首?！?〕 畢沅《關(guān)中金石記》載：
唐代秘書省著作局設(shè)郎二人，從五品上；著作佐郎二人，從六品上。賈竦時任秘書省著作佐郎，掌撰碑志、祝文、祭文，乃御用之文士。依志文可知，賈竦愛女第廿娘“聰明仁孝，溫和令淑。氣度閑雅，智識淵默”，可惜僅十四歲即中殤，賈竦悲痛不已，親作此志。所撰銘文行筆簡練，情感真摯，觀之不禁唏噓。  唐《第廿娘墓志》拓片（局部） 賈竦家族，系出名門。依志文所見，其系出于武威賈氏。武威賈氏之祖先是漢初著名政論家賈誼。武威賈氏從賈詡開始發(fā)跡, 清人張澍云:“吾武威之賈氏, 自魏賈詡始著于史。”(張澍《涼州府志備考》)，在重門第、講郡望的魏晉南北朝時代, 武威賈氏成為比較著名的大姓,即所謂“河南賈氏,世居姑臧”。武威姑臧也成為賈氏的著名郡望。在魏晉南北朝三百多年間,武威賈氏開始融入中原士族之列，并為賈氏在隋唐時期的進一步發(fā)展奠定了較好的政治與學(xué)術(shù)文化基礎(chǔ)?！?〕  唐《第廿娘墓志》拓片（局部） 賈饣束被封為姑臧縣男也應(yīng)源出于此。而志文中所述人物即有數(shù)人名于史冊，志中所云五代祖洛州長史即賈敦實；五代伯祖即賈敦頤，此二人曾先后任職于洛州，執(zhí)政有方，美名留于史冊，兩《唐書》皆有傳。《舊唐書》云：初敦頤為洛州刺史，百姓共樹碑于大市通衢；及敦實去職，復(fù)刻石頌美，立于兄之碑側(cè)，時人號為“棠棣碑”。〔4〕志中所言“汝叔”即指賈饣束，為賈竦之弟，文宗時曾任宰相，兩《唐書》皆有載。賈饣束于大和九年（835）四月出任宰相，旋即在其年九月的宮廷政變“甘露之變”中被殺。史載其制策甲科，文史兼美，四遷至考功員外郎。選當(dāng)時名士考策，賈饣束與白居易同為考策官，又先后出任常州刺史、太常少卿、中書舍人、禮部侍郎等，直至出任宰相?！?〕賈氏一族，可謂名士甚眾也。  唐《第廿娘墓志》拓片（局部） 此志書法承顏真卿書法之遺韻，筆力雄強，端莊厚重，有顏真卿《顏家廟碑》及《麻姑仙壇記》之神采。雖結(jié)體不及顏魯公之精勁，但其厚重不讓魯公，亦頗為可觀，且中、晚唐出土墓志中，顏體書法甚為稀見。因顏體在中晚唐臨習(xí)者并不多見，正如《中國書法藝術(shù)·隋唐五代卷》中所述：顏真卿書名在唐代并不見重，為其忠義之威名所掩。到宋代時，顏書方重見天日，習(xí)顏體者日益增多，顏書地位逐步得到公認?！?〕此墓志之顏體書風(fēng)為唐代稀見，故彌足珍貴。且賈竦工書，此志應(yīng)為其親自撰文并書丹。墓志銘末句云：“父秘書省著作佐郎竦抆血銜酸，哽咽為志”。可想賈竦痛失愛女，哽咽之中，撫石書丹，感人至深矣。  唐《第廿娘墓志》拓片（局部） 謹錄文于后： 賈氏中殤室女第廿娘墓志     唐大和三年歲次己酉正月十有三日，武威賈氏中殤室女第廿娘夭于東都康俗里之私第，嗚呼惜乎！吾見其聰明仁孝，溫和令淑。氣度閑雅，智識淵默。宜其成人，大享榮貴。胡然運促，十四而沒。嗚呼哀哉！自唐叔分國受氏，二千余年，公侯賢哲，簪纓禮樂，備諸古今史牒。汝五代祖洛州長史（敦實），永徽中與汝五代伯祖（敦頤），前后為洛州，休績似續(xù)，東京并棠棣之碑。四代祖夏官郎中，曾祖丹徒縣丞，祖徐州錄事參軍贈工部侍郎，祖妣京兆杜氏，贈扶風(fēng)郡夫人。宗族以汝幼稟女德，先靈降祉。汝父汝叔，視之如傷，恩愛慈念，特異于諸子。愛而去我，甚痛何居。蒼蒼嘿嘿，惋毒奚訴。以儒家通理，修短定分；以釋氏真觀，泡幻不住。強以抑哀，哀可抑乎？以明月廿二日窆于龍門伊汭鄉(xiāng)中梁里之西原，禮也。臨穴撫棺，肝腸幾絕?；挹で?，父子永訣。父秘書省著作佐郎竦抆血銜酸，哽咽為志。 〔1〕陳尚君輯?！度圃娧a編》，中華書局，一九九二年版，二二四頁，詩云：“老柏寒颼颼，清祠晝寂寂。開門華山北，嵐氣沉日夕。國家崇明祀，五岳盡封冊。福我西土民，報君金天籍。惟神本貞信，以道征損益。無乃惑聰明，訛言縱巫覡。因循作風(fēng)俗，相與成舊溺。疲病閭里甿，錐刀往來客。我行歲云暮，登殿拜瑤席。奠灑轍明靈，緒言多感激。郁然展冠冕，凜若生矛戟。斑駁石色重，陰深香煙碧。虹梁無燕雀，玉座鎮(zhèn)虺蜴。肸蠁似有聞，依俙疑所覿。髫年業(yè)文翰，弱冠薦屯厄。天命幾微茫，神逵徒悚惕。今來游上國，幸遇陶唐歷。正直不吾欺，愿言從所適?！鳖H見功力。
〔2〕畢沅《關(guān)中金石記》卷四，第十五，光緒戊申八月，南嚴氏重刊本。
〔3〕李俊恒《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武威賈氏》，《史學(xué)月刊》，二〇〇八年第七期：124～128頁。
〔4〕〔5〕劉昫《舊唐書》卷一百八十五上，中華書局，一九七五年版，4789頁。
〔6〕王靖憲《中國書法藝術(shù)》，第四卷，隋唐五代，文物出版社，一九九八年版，122頁。
（作者系首都師范大學(xué)中國書法文化研究院2015級碩士） 注 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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