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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品 ▼ 我是在印度愛上慢火車的，幾乎所有喜歡印度的人都會愛上印度的火車系統(tǒng)，它似乎帶你馳入了另一個世界，仿佛是獨立于印度的異度空間——在奇特的印度國土上，印度火車壽達150年，仍然停留在英殖民時期，兢兢業(yè)業(yè)，寵大可靠，充滿了詩意與人文主義精神。 有時候我想，分級制的車票，也是誠實面對各個階層的需要，富有的人坐夢幻般的頭等，貧窮的人坐白菜價的硬座。至少，所有的人都可以便利出行。BBC曾經做過印度火車的專題紀錄片，如果買最便宜的車票的話，只要幾個美金就可以周游全印。 印度火車站作為這條運轉流暢的大動脈上的無數(shù)節(jié)點，也份外可愛，有著自由國度的寬容胸襟，除了有吃有喝有候車室外，還會有浴室，候車室偶爾還會多出來個女性候車室，遇到這個就可以放心地進去睡一覺。有次我凌晨抵達找不到旅館，就在候車室過夜了，工作人員還幫我反鎖好了門，溫柔地說，放心睡到明天早上吧！ 曾在火車站里見到一群猴子打架，簡直要把鐵房頂給掀了。也曾在站臺上見過散步的神牛，印度就是一個大型動物園，動物和人類在某個意義上是平等的，它們也可以隨意出入公共場合，自由自在信步游走，沒有人對它們的滋味感興趣，它們的出現(xiàn)沉靜的，淡定，理所當然。孔雀受到的關注也沒有比雞高出太多。 在印度坐火車是美妙的，和許多精通印度脈膊的外國人一樣，我最喜歡SL硬臥車廂，通常幾百盧比就可以縱橫一晚。這幾百盧比附加值滿滿，包括觀看印度普通人生活百態(tài)，周邊數(shù)個好奇的印度鄰鋪的親切陪聊，拎著熱茶壺的男人高昂地吆喝著——CHA！在印度火車上還可以吃到各種油炸小吃，水果，有時僅僅短暫停靠，得快手快腳地透過窗戶達成買賣。 火車開動的時候，你會看到翠綠的田地，灰白的村莊，繽紛的寺廟，漫長的河流，整個印度就像流動的詩篇，鍍著一層傍晚的金暉。敞開的窗戶，無遮無攔地將整個世界都呈現(xiàn)在你面前，沒有玻璃的隔絕，火車切入自然之中，那股穿透力之下，風從宇宙的縫隙里，與你擦肩而過。 有時是滾燙的，有時是清爽的，你可以直接呼吸到空氣里多變的氣息，有時是濃烈的，有時是飄忽的。樹木有樹木的味道，土壤有土壤的氣息，風將這些隨意編織著。 坐印度的火車，最適合做的事情就是挨著窗，發(fā)呆，放空。這樣的旅行就像靈魂的休憩，無所事事，美好而飽滿。在你需要的時候隨時可以回過神來，叫住個賣茶者，來一杯濃甜的馬薩拉茶。 無獨有偶，泰國火車也有這樣的妙處，可謂是印度火車的凈化升級版。如果是情侶出行的話一定要買上下鋪，白天是面對面的寬敞雅座，晚上舒展開就是整潔的臥鋪，還可以放下藍色的遮簾。 泰國火車上的美食比印度更為豐富，每經過一個小站，小販們挽著籃子跑上車，草莓，酸木瓜，炸雞，烤雞串，炒面，散著熱氣的羅勒葉雞肉蓋飯，奶茶，咖啡……我最喜歡坐泰國的火車，每個城鎮(zhèn)都可以進行“猜猜這一站會吃到什么”的游戲，小販們都很有自己的創(chuàng)意。曾在泰國南部見到聰慧的婦人持著一根掛滿了食物的木棒，像抱棵圣誕樹似的旋轉展示各種食物，不由地贊嘆，這種有趣的點子應該傳播到印度火車去啊。
和印度火車上一樣，泰國火車也是不鎖門的，愉快飛跑的火車作為風景的一部分而存在，它沒有像玻璃金剛罩一樣自絕于大自然，蜿蜒前行，跋山涉水，像是活潑的巨龍巡查著自己的疆域。不鎖門，風就灌滿了整列火車，空氣永遠是清新的，不鎖門，所有事物就都是流動的，潔凈的，充滿生命的。沒有什么需要被看管起來，也沒有不可觸碰的禁忌，人在機械的不斷位移之中，也保有了一部分行走的自由。 印度與泰國的火車，因為速度緩慢，反而是鮮活的，它不止是交通工具，更像是生命在飛毯上的延續(xù)。歡快地接受了活著的意義，在任何時候都童心未泯，嬉戲玩耍。沒有憂心忡忡的焦慮感，也沒有防患于未燃的嚴厲，對于人類的自保能力充滿信任——即使是頑童，也不會摔下火車。啊，一定是這樣！
歐洲的火車也很整潔，舒適，比如在西班牙加泰羅尼亞，火車會長時間地經過藍色海岸線，在安達魯西亞，隆達附近的那一程則被譽為西班牙最美的火車景觀。你與美景之間的那層玻璃，扎實厚重，就像一個戴近視眼鏡的人在辨識風光。 我曾經從塞爾維亞一路火車，經過匈牙利，保加利亞，長途奔襲到雅典。旅行固然是心曠神怡的，但你知道的，歐洲的火車是被規(guī)整好的，每個人都自己的座位，過程沒有驚喜，也沒有人上前問你想吃什么，你得備好糧食和水，火車小推車里最多就是薯條，餅干這些老套的東西。 這些秩序良好的火車把你仔細收藏好，從這里認真運輸?shù)侥抢?，不負責給你奇遇。過了幾年，當你回想起來，一片空白。
現(xiàn)在閉上眼睛，我最先想起的是有一次在南印度的火車上，遇見了一群“海吉拉斯”，他們非男非女，也稱為神的新娘，像空中飛來一群鶯鶯燕燕的蝴蝶，非常利索地摸頭擊掌，雙手合十祈福。印度人相信施比舍有福，也害怕不施舍給神的新娘，會招致詛咒運氣不好。 其中最俊美的一個海吉拉斯喜歡我戴的黑色遮陽帽，我就摘下來送給她。她們坐下來嘰嘰喳喳和我說了許多，從族群社團說到日常生活，以及她們的愛情，在炎熱印度永恒的夏天里，潮濕滾燙的午后空氣中，這群與神結有盟約的模糊了性別的海吉拉斯，把整列火車都拔高了一個維度，似乎積木之城都被推翻，游戲規(guī)則顛倒作廢。 下車前，戴著黑色遮陽帽的俊美的海吉拉斯忽然親了一下我的左臉，嬌俏又瀟灑，然后她隨著其他海吉拉斯撲閃著艷美紗麗的聲響轟隆隆消失了。這個奇異的吻，一下子把我驚住，激蕩，旋轉，猶如吉光片羽啾一聲掠過，某個神秘世界輕輕晃了一下。 我喜歡慢火車馳入舊時光，對我來說，時間是不值錢的，反正也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情去做，更沒有什么非去不可的地方。 我就想，這么詩意地棲息在大地上，在這些還沒有被工業(yè)文明吞噬的地方，繼續(xù)緩慢地凝望這個迷人星球的邊邊角角。在那些沒有緊迫感的廣闊土地上，晃蕩，游走，了此殘生。 擁有好聲音，盡在堅持讀！ 一口流利標準的好聲音，無論在學習、工作、生活中，都會對你起到如虎添翼的作用，對你不希望擁有屬于好聲音嗎？馬上加入我們—— 堅持讀公益好聲音群 這里有希望擁有更好聲音的 來自五湖四海的網友 這里有專業(yè)老師的點評 最關鍵這里是公益的免費的！ 如何加入? 1、關注堅持讀公眾號：jianchidu 2、轉發(fā)該微信到朋友圈。 3、關注群主微信號：weiwenshidai，群主會邀請您入群！ 不信就來試試 讓你好聽！ 延伸閱讀 西班牙瓦倫西亞住了幾天，淡出鳥來，飛葡萄牙波爾圖時，在天空中受到了不少驚嚇，歐洲冬天的亂流比較猛烈，幾個年輕的空少在后排歡暢地笑著，好像在玩什么驚險游戲，這有助于緩解我的恐懼——至少他們長得挺帥。
原先以為葡萄牙和西班牙應該差不多，然而并不是，葡萄牙濃郁，柔軟，明艷。深夜的地鐵站，長卷發(fā)的妹子幫我們在機器上買票，這里盛產卷發(fā)，毛聳聳的，像某種可愛的動物，面容也純真動人。
我訂砸了波爾圖的民宿，照片上精美氣派的整體建筑蒙蔽了我的雙眼，美妙的旋轉樓梯，天花板布滿了大海的繪畫。
洗手間里浴缸深得像井一樣，掉進去就爬不上來，從沒見過浴缸會這么幽深。廚房里所有的東西都是壞的，從煤氣灶到烤箱到微波爐，沒有一樣可以用，洗衣機也是壞的，總之，別想從廚房里搞出任何醒著的東西來。它們已經昏睡百年了。
之前我就仔細地問過房東，有沒有取暖器？在瓦倫西亞活活凍了四天，全身血液都快停止行動了。房東肯定地說，有。
真的有，不過呢，它的尺寸大概和我的臉差不多，更有意思的是，只要一打開取暖器，全樓的電馬上跳閘，應該是用電量已經到了極度飽和，即使一個小玩意都容不下了。那么小的它，竟然是罪人呢。床上的毯子只有薄薄一條，在豪宅里瑟瑟發(fā)抖，夜不成寐。朱門也有凍死骨。
即使下榻之處很不理想，我們也充分愛上了波爾圖，昏黃樹影下的街道，彌漫著優(yōu)雅氣息的小酒館，人們在冬夜微雨里行走的模樣——好像走在電影里似的，淡淡沾染著幾十年前的舊日氣息。葡萄牙是有質感的，溫潤的，是靜靜的微甜。不像西班牙，既平淡又撕裂。
我 們隨意沿著陌生的街巷一路往杜羅河走去，對岸的加亞新城星星點點，壯觀的雙層鐵橋路易斯一世橫跨幽黑，橋高約70米，長約395米，橋邊便是世界遺產里貝 拉碼頭，端然顯現(xiàn)著衣香鬢影的人間華美，推杯換盞的人們像在一艘暗河里匆匆遠行的游輪上，寒風直灌衣袖，逝者如斯夫，戀人們訴說著最后的情話。
對岸的薩拉皮拉爾修道院層層疊疊，特意走近了細看，卻是一片始建于1538年的斷壁殘?zhí)梗?996年，皮拉爾修道院被評為世界遺產，葡萄牙人沒有勉強去碰觸它，就任它坐落在風水寶地，雨打風吹，無聲地展現(xiàn)著波爾圖作為一座歐洲歷史名城的威望。
波爾圖舊城區(qū)是一座格局巧妙的山城，很適合健行者爬上爬下，同理，對于老弱病殘帶小孩子的家長，都是不甚友好的。我有個攜帶嬰兒出行的女朋友后來就在同樣是山城的里斯本遇到了重大難題。到底是雙肩包再抱娃還是嬰兒車推娃？各有各的殘忍。
《哈 利波特》的作者JK羅琳于1991年至1993年在波爾圖教英文，與葡萄牙有著極深淵源，幾乎可以說哈利波特祖籍葡萄牙，氣派的黑色校服，和我在科英布拉 大學看到的一模一樣。圖書館的靈感則來自波爾圖的萊羅書店——說起這家大名鼎鼎的書店，可以說，已經被《哈利波特》的巨大成功完全摧毀了——收門票，排長 隊，進去拍照打卡的人們拍出來的所有照片都是集體照，人頭簇擁，摩肩接踵，書籍只是惡俗背景而已，似乎能夠聽見老板的旁白：全世界哈利波特迷都可以來這里 繳幾歐智商稅。
我 這個完全沒看過《哈利波特》書和電影的人，純粹是被這種神秘力量給召喚進來繳稅的，順便也坑了我先生。因為我們都很喜歡書店，盡管覺得書店要收門票很奇 怪，還是認認真真地在雨里排了一小時的隊。沒想到萊羅書店一點點殘存的文化傲骨也沒有，徹底向得來全不費功夫的金錢給跪了。這家書店可能是波爾圖最像災難 現(xiàn)場的地方，大概和去了一趟沒人打掃的公共洗手間感覺差不多，樓梯被幾百個人同時踩踏著發(fā)出吱吱嘎嘎的聲響，如果哪天樓板塌了我是不會奇怪的。
除 此，波爾圖件件事都遂我心意，可以俯瞰全城紅色屋頂?shù)目罩欣|車，參觀酒窖時美女講解員以一口流利英文，從葡萄種植一路講解到酒的保存，區(qū)區(qū)數(shù)歐還奉送品味 數(shù)種佳釀，買整瓶葡萄酒的價格也友好親切。這一定是波爾圖最經典的游客項目，如果有時間可以沿著杜羅河多拜訪幾個酒窖。
波 爾圖街頭到處可見藍色瓷磚畫，這種獨特的藍白風情在圣本篤火車站達到了極致，圣本篤原址是一座修道院，在1916年正式成為火車站，四面貼有敘述葡萄牙歷 史的兩萬幅藍瓷磚畫，一走進去就被驚濤駭浪般的洶涌光輝震住了。這哪里是火車站，這分明應該成為博物館。萊羅書店分文不值卻日常以騙錢為生，圣本篤分文不 收任由人穿來行去，慷慨地舒展著它細致到每個毛孔的美。
第 三天，我們從冷庫一樣的豪宅搬到了伊蓮娜的公寓，滂沱大雨把我們打得狼狽不堪，手機上的地圖標錯了一條街，我們和伊蓮娜打了個電話，很快這位盤著發(fā)髻身穿 風衣的女士就撐著紅傘出現(xiàn)在了前方，把兩只落湯雞帶回了溫暖如春的舒適公寓，一室一廳，設施完美，像一千個夢般的白色鏤花輕薄紗簾是這座公寓的少女心。
站在完美廚房前神清氣爽地煮咖啡，烤吐司，暖氣把淋濕的衣服完全烤干，重新變得端莊又體面。坐在桌邊喝咖啡時，恍惚有種已在波爾圖住了許久的錯覺，從春天到冬天，從雨霧到天晴。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雖 然波爾圖有許多交通工具，但我們總是步行，步行是了解一座陌生城市最好的方式，更容易遇見奇妙的驚喜，在波爾圖眾多餐館里，我們推開了一扇平平無奇的玻璃 門，嘩一聲打開了味蕾的世界。一眼就看得出來是當?shù)乩献痔枺G色桌椅柜臺，服務生甚至在座的客人，似乎都因為漫長歲月而包了漿，服務生大多是動作嫻熟的老 頭，一套流暢優(yōu)美的點單出菜收錢系統(tǒng)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在 鄰座白發(fā)老先生的建議下，我們點了晶瑩剔透的綠葡萄酒，也點了看起來必須人手來一份的煎蛋三明治，真是好吃，這讓我馬上想到了澳門餐飲界里我們的最愛—— 南屏雅敘。菜單上所有的東西你都可以胡亂馳騁，完全沒有雷區(qū)，價格白菜，服務街坊，好吃得有普渡眾生之感。我們一致認為，這是南屏雅敘的源頭。
葡萄牙惟一被澳門超越的可能是蛋撻，我在葡萄牙試過好多個蛋撻，每一個都厚重甜膩，沒有澳門那么香軟酥脆。
老先生友善之至，臨走前竟然把我們的單一起買了，歡迎來到葡萄牙，他站起身駐著拐杖微微頷首。雖然不貴，但這在歐洲可真是了不起的情誼，上次感受到陌生人恩情是在香港重慶大廈底樓，一位印度人和我們講了龐大敘事的昔日黃金歲月后，大手一揮買了單。
我們在包漿餐館里吃了好幾頓，最后一天趕火車前還匆匆去混了一頓。當火車從杜羅河上緩緩馳離，我也沒有特別難過，因為我可以預見，科英布拉，里斯本，都會和波爾圖同樣充滿典雅的魅力。
我去過很多城市，有一些缺乏內在活力，一個照面，記不起它的模樣，一別成永訣，但葡萄牙諸座城市都保持著超高水準，實在令人刮目相看。氣宇軒昂，宛若歐洲大 陸一位低調謙和有腔調的紳士，沒有歷史怨氣，沒有派系斗爭，沒有鄰里糾紛，沒有后顧之憂，就這樣面朝大西洋，獨自倜儻風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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